第九十八章 河東
可謹慎又能怎麼樣?
背靠關中的殷軍毫無後顧之憂,擁有皇帝全力支持的慎樊頤更是毫無顧忌。 在這樣的情況下,臨淄軍打得越小心,殷軍越得利。 因為殷軍拖的起,臨淄軍可拖不起。 正如慎樊頤預料的那樣,不久之後,河東蕭衛陽將軍傳來消息,他們發現一支殷軍穿過軹關陘進入河東,目前雙方已經交手。 另外,出現在河東的兵力也不多,只有六千左右。 蕭衛陽手底下有一萬多人,在河東守的幫助下,非常輕鬆的就將這股殷軍又給打回軹關陘。 殷軍這邊本想乘勝追擊,但是在慎樊頤的命令下,又縮回河東。 緊跟著,接下來的半個月功夫,臨淄軍這邊一直試圖在河東尋求突破,不斷和蕭衛陽交手,雙方打得互有勝負。 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臨淄軍的兵力始終不多。 因此,殷軍在河東戰場始終佔據上風,死死壓制臨淄軍。 而隨著河東戰場爆發戰鬥的同時,函谷關這邊,臨淄軍在騶因杞的指揮下,終於開始向函谷關發起強攻。 這次可不是小打小鬧,而是動輒數萬人攻打函谷關。 每一次戰鬥,足以用一句死傷慘重來形容臨淄軍。 少則三四千,多則七八千人的傷亡,令整個臨淄軍都開始陷入泥潭之中。 先前因為接連戰勝符亞戊和鄒柳而逐漸高昂的士氣,在函谷關面前,宛若巨浪撞擊高山被遏制。 儘管臨淄軍目前沒有出現畏戰情緒,但全軍上下,早已不復當初攻下洛陽的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殷軍這邊則越戰越猛,接連打退叛軍帶來的是逐漸上漲的士氣。 甚至於,函谷關的守將派人請示慎樊頤,下一次臨淄軍被打退的時候,他們是否可以主動出兵追殺。 對此,慎樊頤的回答是。 “不準!” 大帳內,慎樊頤強行打起精神,用非常嚴肅的口吻告訴那名來自函谷關的傳信兵。 “回去告訴劉房,絕對不允許主動出擊,只需守住函谷關便行。” “是。” 隨著傳信兵退下,慎去疾忍不住道:“父親……” 剛剛喊完,他便看見慎樊頤嚴肅的目光,因此立即改口,“大將軍,為何不能主動追擊?” 慎樊頤不願意和這個笨兒子解釋,因此給符參一個眼神,讓他解釋。 符參道:“慎將軍,現在敵軍打得越急躁,說明他們越來越沒有耐心。我們只要守住函谷關,就能不斷消耗敵軍兵力。長此以往,敵軍不戰自退。 到時候,我軍出關,必能將他們一舉殲滅。” 這個道理很簡單,慎樊頤此前多次軍議時,明裡暗裡透露的都是這個意思。 奈何,慎去疾悟性不足,直到現在也不理解。 聽完後,慎去疾還是有些著急道:“若能早日擊潰敵軍,何須堅守呢。以我看……” “住嘴!”慎樊頤強勢打斷他,喝道:“你沒有資格在這裡多嘴多舌,再敢廢話,直接滾出去。” 若不是擔心自己有一天身體撐不住倒下,嘴巴說的話,眾將聽不懂,需要這個兒子來傳話,他絕不會帶著這個蠢貨上戰場。 丟人。 慘遭訓斥,慎去疾當即閉嘴,低著腦袋退到一邊。 緊跟著,慎樊頤又問起河東那邊的情況。 “據報,出現在河東的臨淄軍一直沒有多少,蕭將軍已多次打退敵軍。”一名偏將回答。 慎樊頤點點頭,吩咐道:“我料定,敵軍無法突破函谷關,必然會在河東那邊增加兵力,想要以此令我軍分兵,減少函谷關守衛,以此達到攻破函谷關的目的。 符參,你立即傳老夫將令,增援河東一萬兵馬,絕不可叫臨淄軍肆虐河東。” “是。” 慎樊頤重重喘口粗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一次,他的兵力可不像鄒柳和符亞戊那樣有限。 如果臨淄王只有這點能耐,那就到此為止了。 除此之外,慎樊頤又詢問武關那邊的情況。雖然得到的消息是風平浪靜,但他還是謹慎的命一萬兵馬增援武關。 並且,要求武關一日三報。 由於距離的緣故,武關那邊離芮鄉比較遠,因此慎樊頤格外重視一些。 武關的兵力不少,同樣有上萬人。 這一次,所有可能打進關內的要道,他基本上全都派遣重兵把守。 他這次倒要看看,臨淄王還有什麼陰謀詭計突破自己的防守大閘。 陝縣。 目前,臨淄軍一部分兵馬已經通過北崤道進入陝縣。 騶因杞看著一群群重傷的士兵宛如瘟雞一般走回來,心裡沉重的同時,他臉上還得繼續保持波瀾無驚的表情。 “國尉,這樣打下去,恐怕不是辦法啊。”田穰在他身邊低聲說。 這段時間強攻函谷關打得非常艱難,甚至可以說是硬送。 對,就是讓成群結隊的臨淄軍士兵去送死。 田穰想不明白,國尉為何會做出如此無智的指揮。 “田將軍有更好的辦法嗎?”騶因杞反問。 聞言,田穰頓時語塞。 他要是有好辦法早就說了,何必指揮臨淄軍去函谷關送死。 “可這樣打下去,我們攻不下函谷關。據這幾日的情況來看,函谷關的兵力,至少有五六萬人。這五六萬人,憑藉函谷關,我們縱使手握十萬大軍也得耗費數十日才有可能打下來。”田穰倔強的說。 其實,他心裡認為,就算有十萬大軍,那也未必能攻破有五六萬兵力駐守的函谷關。 騶因杞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必須這麼做。 “這幾日你攻打函谷關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兩日後的進攻,交給孟平將軍吧。” “國尉!”一向自詡理智的田穰此刻顯得有些激動,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在函谷關消耗兵力,這難道不是送死嗎? 值得這麼做嗎? 騶因杞目光嚴厲的看向他,“田將軍,遵守軍令!” 見狀,田穰還想說什麼,一旁的另一位偏將曹相如出手拉住他。 田穰咬牙,面對騶因杞嚴厲的目光,他只對視幾息,最終還是被曹相如拉走。 回到後方大營,田穰一把甩開曹相如。背對著他,獨自生著悶氣。 函谷關當然要打,但是他反對這樣毫無意義的送死打法。 這麼打看不見勝利的希望不說,士兵的損耗他們也承受不起。 曹相如低聲勸慰道:“你冷靜一些,國尉必然有其他謀算。吾等為將者,當聽從軍令。” 田穰猛然轉過身,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不明白的是,直到現在,國尉也沒有說該如何攻破函谷關。如此,將不知其意,那該如何鼓舞士卒奮勇殺敵?” 聞言,曹相如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因為,他心裡也非常的困惑,他也想知道國尉到底是什麼打算。 田穰生氣的地方不僅僅是讓士卒們去強攻函谷關送死,更在於國尉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他們這些將軍,整體的戰略究竟是什麼。 如此一來,他們這些將軍在心中帶著困惑的情況下,又如何能信心滿滿的去指揮士卒攻打函谷關呢? 國尉,怎會如此做事啊。 想到這裡,田穰沉默不語。 他不相信國尉如此無智,更不相信大王那邊一點準備都沒有。 可目前的情況,卻又讓他真的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