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逆海中央

 第二天，第三天一切如常。
　　王曄感到很輕鬆，為此還特別跟幾名戰友打趣，也許他們不會遭遇敵人。　　一個哨站在整個亞空間戰場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就像是塹壕士兵的防禦面在整條戰線的寬度上那般渺小。　　不過營長還是嚴厲的批評了王曄，表示任何時刻都不能放鬆警惕。　　甘瓊是一個很獨特的女孩子，她顯然對這支陸軍部隊知之甚少，來歷也是一個謎團，不過她顯然是少數把這場戰鬥嚴肅對待的那個人。　　第四天，雷達室內，王曄不由得產生了對甘瓊的好奇感，閒著也是閒著，他也樂於找一個人聊天，於是道：“你進入軍隊之前在做什麼？”　　眼前這隻橘黃色的菲林女孩聞言回過頭，用耐人尋味的聲音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王曄奇怪極了，“怎麼會不知道呢？”　　甘瓊道：“我五歲就在軍隊裡面了，之前的記憶都是空白的，當時是被一名老兵帶著……他把我帶大，然後那名老兵把我託付給另一個長官。”　　王曄點頭：“那名長官是誰？”　　甘瓊眼裡多了幾分落寞：“在第一次奧爾特雲戰役戰死了。”　　“哦，對不起。”王曄忍不住心裡直皺眉頭，一個人一出生就在軍隊裡，這樣的人還真是有點奇怪。　　“那你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　　甘瓊點頭承認，露出略帶悽美的苦笑，聲音蘊含著淡淡的傷感：“是這樣的，據那個照看我的老兵說，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我是作為孤兒被軍隊收養的。”　　王曄暗自回想過去二十多年的日子，他出生的時候，世界大戰已經結束了，但是整個世界都在舔舐傷痕，核戰爭帶來的末日景象還沒有消散，他沒有緣分去親眼目睹慘劇，但是能從一些父輩聽說了那場歷史以來最慘烈的戰爭。　　薩爾貢帝國與薩卡茲國在核戰中毀於一旦，舊日繁榮的中陸變為了殘垣斷壁，北境和西陸也飽受蹂躪，東陸算得上唯一的倖存之地。　　“你相信末日嗎？”王曄看向雷達屏幕，上面的示數依然是那條平緩的直線，代表偵測範圍內沒有任何質量出現。　　甘瓊思索片刻，謹慎的回答道：“許多專家給出了證據。”　　“不管我們相不相信，末日也早晚總會來的。”　　王曄對此興致缺缺，無論末日到底是不是蜂群入侵，都跟他們這一代人沒有關係，如果不打算花大錢永生的話，他們只需要享受這一百年的時光就可以了，實在是犯不上去為幾百年之後的磨難考慮。　　“聽說蜂群是從銀河系外圍向內進發，他們來自遙遠的星系，我們卻很早就在為這場戰爭做準備了，這場屬於我們的末日戰爭不會失敗的。”王曄說道。　　“如果我們有幸能參加末日戰爭，那就是最大的幸運，更大的可能是我們在遠離宇宙的某個角落死去，就像是現在這樣死在亞空間裡。”　　“哦。”甘瓊悶悶的應了一聲，她能理解這些事情，不過說到底，她也沒有多少參加末日之戰的渴望。　　菲林女孩抱著一罐冰冷的果汁，用吸管喝的十分開心，兩隻眼睛都眯了起來，房間裡只剩下她不斷喝果汁的聲音。　　王曄默默盯著空間波雷達的顯示器，徒勞的等待著，看著那條雷達波曲線，他突然很想回家，在這片壓抑的宇宙戰場上滿是等待死亡的恐懼，人遲早會被逼瘋的。　　“你想回泰拉嗎？”王曄問道。　　“……”甘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說：“可是我在泰拉什麼都沒有呀。”　　“只要你回去，就會有的。”王曄喃喃道。　　時間過得也蠻快的，第五天，在照常聯絡了斑狼基地後，營長派發了新的任務，聲稱距離這裡117.6光年的神盾哨站遭遇攻擊，聽說靈能體直接穿透了整個營地，把所有人都烤化了。　　沒辦法，全營有一半的部隊要調過去，由於東部防線開始遭遇襲擊，切爾西首腦調回了絕大多數空軍兵力，在漫長的戰線上執行機動防禦。　　戰鬥很快持續了半個月之久，漫長的逆海北部空戰讓人心力交瘁，王曄時不時會聽說友軍哨站被靈能體擊毀的消息，那些慘烈的事蹟讓人聽的心驚膽戰，不過指揮官們似乎樂於講述這些故事，讓士兵們做好準備。　　靈能體會從艦隊東方的空間飛來，直接利用空間移動，高速撞擊泰拉戰艦及戰機，用靈能侵徹效應直接摧毀整艘戰艦。　　希之翼空軍及火炮部隊會進行攔截，雙方的一輪打擊過後常常是互有損失，但是泰拉部隊顯然是有限的，靈能體卻是無窮無盡，戰鬥時間拖延的越長，結果就越不利。　　“又有一個哨站被摧毀了啊。”甘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用全息手機刷著泰拉軍隊內部論壇上發佈的消息帖子。　　王曄對此不感興趣，道：“這很正常，靈能體開始攻擊我們了。”　　甘瓊一臉哭喪，她顯然有些害怕，大口吞著面前的奶油蛋糕，儼然一副吃貨本色，讓王曄一時摸不到頭腦，　　似乎是感受到王曄關懷智障的目光，甘瓊抬起頭，嘴角沾著一小片奶油，大呼小叫說：“現在不吃，以後就沒機會了，你也來一塊哈！”　　王曄滿臉僵硬，連連擺手拒絕：“不用了，你自己享受吧，我有脂肪肝。”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脂肪肝，沒準明天我們就要完蛋啦。”甘瓊不滿的嘀嘀咕咕。　　王曄心情忐忑的注視著菲林女孩大口炫奶油蛋糕的場面，暗暗思索不會真的要出事了吧，最近東部戰線打的似乎挺慘烈的，聽說evil部長氣急敗壞的把兩支空軍中隊都派了出去。　　希望那些空軍兄弟們能給力點，別讓他們成為靈能體的活靶子！　　王曄欲哭無淚的祈禱著，什麼時候陸軍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世界大戰的時候他記得還不是這樣的。　　結果，第二天還真的出事了，甘瓊的話還真的應驗了，現在不吃蛋糕以後怕不是沒機會了。　　1月25日，王曄被一陣紅色警報吵醒，結果發現雷達室的質量曲線竟然急速飆升，那代表有東西闖入偵測空域！　　“靈能體來襲！我的媽呀！”甘瓊淚眼汪汪，一臉絕望的盯著屏幕上那個以十倍光速朝他們基地衝過來的鬼東西，她一害怕，手就下意識的往旁邊王曄的方向扯，抓住了他的腰帶死不放手。　　不用說了，王曄的頭皮也一陣發炸，甚至不太關心旁邊女孩的動作。　　自動化程序已經啟動，戰術ai都被喚醒了，基地的豆蔻林倍光速火炮已經準備開火，炮兵各就各位。　　他連忙伸手去操作通訊器，打算跟上級彙報這件事，但是靈能體的移動速度顯然更快，看來是打算採取一貫的戰術，直接用靈能撞擊摧毀這個泰拉陸軍基地。　　“座標3147-56，準備發射光粒，長官。”王曄氣急敗壞的說道，然後瞪了一眼癱軟在椅子上的甘瓊，“快來幫忙。”　　甘瓊目前有點大腦宕機，聞言才回過神來，看著各處戰術報告，歪著頭疑惑道：“哎哎？這裡都是戰術ai全自動操作，要我做什麼啊？”　　“你……”王曄本來想罵她，結果腦子裡想了想發現她說的還真沒什麼錯誤，基地的戰術都是機器人把參數設定好，跟他們有毛的關係。　　於是王曄眼神發木的報告了雷達室的情況，炮兵校準了攻擊座標，指揮官授權發射光粒武器，基地戰術ai調整武器開火參數，一套操作下來，猛烈開火攔截靈能體的小灰狼基地倖存了下來，那道衝過來的靈能體成功被炮兵火力摧毀。　　“打中了！”甘瓊興奮的喊道，頗有一種雖然我什麼都沒做，但是我們幾個好厲害的感覺。　　警報解除，王曄只感覺汗水浸滿了襯衫，旁邊這姑娘真是心大，要知道亞空間戰場打到現在，泰拉陸軍基地對靈能體襲擊的攔截率，只有不到可憐的10%……也就是十個基地裡面有九個都會被空間移動的靈能體打成渣渣。　　截止至1月26日，泰拉艦隊回報，對防線至關重要的第九十一軍已經損失了179架戰鬥機及14814門火炮，兩艘戰列艦。　　但北部的空中截擊行動總算是在陸軍的奉獻犧牲下得到了進展，他們成功撤回了黑旗艦隊的主力部分。　　這慘痛的損失讓李澄感到憤怒，要知道，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那頭把艦隊引入陷阱的畜生呢。　　泰拉軍隊懷疑這些靈能體的出現受到某種智能支配，但是不能找到對方的存在，嚴重的損失又讓參謀部被迫考慮了其他方案，也許他們應該放棄這次圍獵。　　就在泰拉高層爭執不下的時候，空軍發現了新的有趣情報，在逆海中心的位置竟然有一條可以安全通過的超空間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