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琉翼蜂群的覆滅

 ……李澄奧特利亞，2月9日，領袖辦公室。
　　李澄在走廊裡腳步匆匆的走出去，身後出現一名飛速跑來的情報官，他帶著一絲謹慎的神情：“打擾了領袖，剛才傳來前線，來自斯塔休里斯元帥的電文。”　　“說吧！”　　李澄停下腳步，在走廊裡翻找著公文包，他緊皺眉頭，趕時間想要處理完這件事，現在有更重要的緊急情況。　　情報官不敢怠慢，迅速開始說明萊塔尼亞前線的情況：“維森集團軍目前已經抵達黑森地區，開始在菲林格爾周邊與薩爾貢軍隊交戰，他們損失了23輛坦克，位於夢魘高原的火炬第四裝甲師及火炬第六裝甲師正在向烏薩斯第九集團軍一側迂迴。”　　“艾利斯將軍報告，第五航空軍正在按照計劃，對薩爾貢第一軍團的後勤目標進行打擊，他們還有大量的導彈缺口，一時間無法得到補充。”　　“另外，nation部長來報，有炎國的外交官來訪，他們要來商討北線聯合作戰的相關事宜。”　　“不要念了！我知道了，我已經交代後勤部門儘快處理了，這件事不用多說。”　　李澄頷首，回頭囑咐一句，他所做的事情只能到這裡了，已經給了斯塔休里斯最大支持，至於勝敗，他也無力左右。　　“至於炎國的問題，讓他們的外交官自己到辦公室等我，他們還犯不上讓我親自走一趟。”　　李澄說完嘆了口氣，他很清楚，這仍然是一場平民戰爭。　　這場戰爭的主角不是強者，不是神明，也絕非自己或艾伯圖之流……　　這場戰爭的主角是分佈在前線的士兵，那些願意付出生命為國而戰的軍官們，是千萬的勞工，是英勇就義的志士，是無數已經倒下的人凝聚起來的精神。　　從南陸到北原，這個燃燒的世界正在毀滅一切，又孕育了一個新生。　　那是未來泰拉世界的一切根基。　　“還有什麼其他事情，找creator跟samsung去說吧，他們兩個都能替我處理好前線戰事。”　　說完，李澄焦急的提著公文包大步離開，留下後面表情無奈的情報官，他很清楚，這些決策哪裡是部長們能決定的，可惜領袖再無停留。　　李澄直接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走出瞭望塔號陸行艦，走到郊外，這裡是多麼遼闊，多麼遙遠。　　遠望薩卡茲國的寬廣蕪原，在源石碎片已經被基本清理乾淨後，這裡已經開始長出綠色嫩芽了，春色轉暖，他只感到一陣無邊無際的蒼翠的氣息撲面而來。　　李澄充滿悵然的看了一會兒，這裡還是近東，也還是那片一年前滿目瘡痍的核戰地帶，只是那座死氣陣陣的卡茲戴爾不見了，這下面埋葬的鮮血比上面矗立的建築更加厚重。　　一陣晶絛發出的閃爍強光促使李澄回過頭，碧晶環出現在他的後面，她按照約定準時傳送過來了。　　督察官女孩的標誌五官令人驚豔，雪白的雙腳踩在地面上，瓊鼻小巧，淡眉微蹙，長髮如同美神親手塑造垂落下來，連衣裙隨之拖拽在地，遮掩住了半露的腳踝，她的臉上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慘神色。　　“許久不見，你要說什麼？”　　李澄正視著她，疑惑於碧晶環著急用格式塔網絡連接自己的目的，在心中回應道。　　碧晶環充滿灰敗的眸子閃動一下，那曾經睿智沉穩的藍綠色眼睛失去了希望，毫無半點生趣。　　她旁邊的晶絛飛了過來，展示出太空的混亂模樣，蜂群的一艘焚耀級戰列艦及無人機正在柯伊伯帶橫衝直撞，各種護衛機和標靶子個體朝著周圍無規律開火，那裡電閃雷鳴，一片風暴。　　在更寬闊的外圍“黃圈”空間帶，這些蜂群單位在以極速脫離太陽系，大量的導彈飛向了遙遠的虛空地帶，不知道要衝向何方。　　碧晶環淡淡說：“主腦已死。”　　“我們失敗了，如今你們卻還在……”　　李澄深吸幾口氣，他只感到一陣如麻的恐懼，腦海裡閃過了布琉的身影，她那雙笑吟吟的眼神，以及心底那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也一同隨之抽疼起來。　　半分鐘後，李澄勉強恢復平靜，心亂如麻道：“情況準確麼？”　　碧晶環的情緒跟他一樣穩定：“主腦的數據備份在生命之樹裡消失了，被來自亞空間的一次攻擊抹消掉了。”　　“只有一種情況，蜂群個體的數據會從生命之樹斷離，那就是遭遇這種亞空間攻擊手段的敵人，也就是你們人類說的死亡。”　　“我們是一串數據，現在，代表主腦的那團數據永遠不見了。”　　*晶環協議沉默*　　李澄皺起眉頭，聽到布琉逝去的消息，他這麼多年磨鍊的冷靜心態有些動搖起來，他不敢相信這一點。　　“有沒有可能只是暫時被切斷了？”　　“生命之樹暫時連接不上，也許布琉還會鏈接上來？”李澄說。　　“不，你也許不明白。”　　碧晶環眨了眨眼，語氣不掩悲傷，這個三無蘿莉在蜂巢網絡下，應當不具備悲傷的能力。　　這一切似乎也暗示主腦死亡，對子個體的壓制也在消失，琉翼蜂群本就是普林蜂群的“異類”，在這個蜂群，督察官級別的子個體的自主性只被輕微壓制。　　但現在，這些輕微壓制都開始鬆動了，蜂群督察官正變得越來越具有“叛離性”，越來越具有生物的本能——慾望及追求。　　“如果只是斷開鏈接，有可能是備份個體在生命之樹連接不到的地方，在宇宙的某個位置會出現這種情況。”碧晶環解釋說。　　“即便那樣，個體也能在生命之樹內復活，只不過記憶不會實時更新，復活出來的個體會導致記憶缺失。”　　“但是如果生命之樹內儲存的備份被外部攻擊刪除，還處於斷離狀態，那麼主腦的再次死亡就意味著……徹底消失。”　　李澄明白了，他對永生起點復活的原理很明白了。　　生命之樹相當於記憶儲存備份器，通過“鏈接”，不斷複製本體的記憶，儲存到生命之樹備份。　　當本體死亡，生命之樹會立刻檢測到信號，製造一個新的“軀殼”，將截止到最後一刻備份的全部記憶輸入到新的“軀殼”中。　　於是，復活完成了。　　新個體與舊個體沒有任何區別，記憶相同，感知一致，思想不會中斷。　　蜂群認為，“記憶與感知”即是靈魂，那麼無論更換多少個軀殼，繼承了先前的一切記憶與思想，在一個新的身體裡，這也是同一個生命。　　但現在，那些“布琉”的備份記憶被外部攻擊抹掉，在“樹網絡”內消失了……這意味著丟失數據。　　對於能把主腦剝離生命之樹網絡，阻止其復生的力量，無疑只有一個目的……徹底斬殺主腦。　　李澄釐清思路：“但也不一定，如果只是抹掉了布琉的備份，切斷了她和永生奇點的鏈接。”　　“但是，她的本體失去復活能力，不一定會死，對吧？”　　碧晶環搖搖頭，眸光內斂。　　“第二個證據，那就是幻夢衛星一瞬間跟所有的外圍星系聯繫全部中斷。”　　“包括阿戈爾遠征艦隊在內，蜂群建立的所有外星基地都從我的蜂巢網絡中退出了，這隻有一個可能。”　　碧晶環喪氣的頹坐在地，苦悶一笑：“主腦已死，子個體們紛紛獨立，再也沒有琉翼蜂群了。”　　李澄有些沉重，他今天又失去了一個朋友，得知了這個傷感的消息，他的心頭也不由得多了一刀傷口。　　他自穿越以來所熟悉的朋友都因為各種原因，一個個離開了他。　　他遇到的第一個菲林少女可莉莎，帶他走出困難的嘉維爾、在部落裡把阿卡胡拉交給他的前酋長薩娜，前往遠東的帕斯瑪和桑丁、秘巖小隊那個喜歡吹牛的的伽林，遠征北斯特蘭的斯維爾，還有他漸行漸遠的特蕾西婭，老魔王洛爾維斯和切西婭，堅強無比的迷迭香……　　再加上現在的布琉……李澄發現，他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都因為各種事情奔波在各處，或者已經死去，或者對他若即若離。　　只有他的權力還在身邊縈繞著，還有史爾特爾陪在他身邊，但是以往在希之翼成立初期，在身邊圍繞的友誼已經徹底不見了，或許永遠不會回來，這讓他有種深深的孤獨感。　　李澄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提線木偶，被迫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在這個世界大戰的戲院裡，扮演好他的領導人角色，替那些已經離世的野心家，接過他們留下的權柄和理想，繼續前進。　　他不知道，這一切會不會有意義，就像是他不知道，世界末日會不會打碎這一切虛如幻夢的戲劇。　　讓世界大戰……徹底變為最後一個歷史的句號。　　李澄看著碧晶環。　　“還有多少時間？”　　“……我不確定。”碧晶環給出的答案卻讓他無可奈何。　　“平行宇宙的力量永遠改變了這個世界，你沒辦法參考任何東西。”　　“如果琉翼蜂群已經毀滅，你還會繼續幫我個人，幫泰拉嗎？”李澄問出了他所關心的這個問題。　　碧晶環思考片刻，這個問題也是她在考慮的，她的計算核心給出什麼答案呢？理智告訴她，這裡沒有前途，但是又有一股衝動拽住了她的腳步。　　“幻夢……會繼續留在這裡。”　　她說完這句話便傳送走了，只留下了一點點晶瑩的白色光暈。　　李澄獨自站了一會兒，仰望天空，然後朝著李澄奧特利亞的方向走了回去。　　如果不可避免的毀滅終將到來，也要盡力活好每一天。　　正所謂他相信生命的意義不在盡頭，而在過程中所演繹的一切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