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第二層
倫蒂尼姆第二層，距離地面75米，弗雷德裡克區。
染血的維多利亞旗幟丟在地上，被各種腳印踩過，這裡安靜萬分，只剩下稀疏的槍聲。 “我的天啊，這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名維多利亞士兵端著自己的武器，從街道盡頭屍山血海的另一頭走過來，他的靴子踩在血泊上，能感覺到那些幾乎凝固的粘稠血液在腳下流動，就連抬起腳都會帶著麥芽糖般細小的血絲。 那血泊裡面滿是硬塊，如果仔細看去還能發現肝臟和源石塊狀物，混合在一起發出的臭味完全不是自然界能誕生出來的，聞一口都能嗆死過去。 “嘔！”他旁邊的戰友把自己的早餐吐了出來，這裡是人類最為慘烈的戰場。 幾萬人的屍體在這裡層層堆疊，被炮彈炸成了碎肉，均勻的塗抹在了各個位置上，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部分，裡面既有小孩，也有老人和女人，光是想象一下就能讓人發瘋。 更別說走在這裡，每一步都得帶著莫大的勇氣和死亡的覺悟。 前方傳來嗡嗡的火箭炮發射聲，秋風火箭炮一連串的爆炸聲籠罩了前方五百米處的街區，這就像是建築拆除器一樣，把高樓大廈盡數摧毀炸塌，讓廢墟里面的爭奪更加艱難血腥。 這名維多利亞士兵眼神露出一絲恐懼，硬著頭皮朝著附近的戰友打出戰術手勢：“前進，必須阻止敵人通過這裡。” 幾名士兵小步越過了廢墟，增援到了前面去。 他們看到前面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身上都穿著暴風突擊隊的戰術背心，頭戴護目鏡鋼盔，渾身都染了半邊灰色沙土，看起來是附近的建築倒塌之後吹上去的。 中士面露緩和，慢慢走了上去：“怎麼回事？” 指揮棒和文森守在這裡，看到了支援過來的隊伍，並且跟中士說明了情況。 “前面有兩挺機槍，型號似乎是恩耶。”指揮棒努了努嘴，少女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隊伍，“你們有重武器嗎？” “帶了火箭筒。”中士回答說，他向外剛一探頭，迷茫的望著眼前的各種廢墟，然後那座大約一百步外的石頭堆就突然開火了——突突突突！ 子彈打在磚石上爆出碎屑，中士連忙縮回腦袋，這應該是個很沒經驗的薩爾貢機槍小組，射擊的時機太早了。 他回頭看了看指揮棒，眨了眨眼，中士在暗示她這是個菜雞隊伍。 少女也衝他疑惑的眨了眨眼，不知道在對什麼電波呢。 指揮棒想到這裡尷尬片刻，立刻扭過頭去。 中士見狀立刻半蹲下來，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這裡沒有什麼衝擊的餘地，即便對方不是什麼老兵，在這種地形也沒得打，他語氣凝重，“有坦克支援嗎？” “沒有。”文森搶先回答，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感覺身體一陣惡寒。 指揮棒的聲音微弱下來：“我們的任務是攻下這個陣地，今天必須完成，以掩護東側的101營。” “別想了，炮擊支援也沒有，所有炮兵都任務緊張，只能靠我們自己。” “開什麼玩笑。”中士小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頂著這種火力前進，這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指揮棒搖搖頭，向背著火箭筒的維多利亞士兵道：“快點，上高地！找可以提供火力壓制的位置！” “我需要兩個突擊組和兩個壓制組，有誰打算進攻的嗎？示意我！” 中士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人主動報名突擊組，只好無奈的指定了幾個人跟著自己。 被指定的士兵只能硬著頭皮，拿起武器快步走到陣地附近，跟著中士突擊。 “我數三個數，掩護我，三，二，一。” “開火！開火！”中士一聲令下，壓制組的士兵立刻朝著遠方的那挺機槍密集射擊，煙塵四起，這輪齊射壓制了機槍的精準性。 “前進！聽我口令，沖沖衝！”凌亂的槍聲響起來的的時候，中士便跟著幾名維軍大步向前推進，快速朝著路上的掩體，一個彈坑飛奔過去。 薩爾貢機槍也開火了，在敵人衝出來的一瞬間，這個陣地就打出了致命的彈藥。 其中有兩個人在路上就被機槍火力擊中，指揮棒感覺自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是子彈穿過骨頭，帶出的骨頭殘片，地面上立刻出現了幾個彈痕，流彈的碎片劃過了她的鼻尖，帶著一絲血腥氣息。 一時間到處都是慘叫，被打倒的維多利亞士兵在地面上呻吟，附近全都是血肉橫飛的景象。 “哈哈哈！幹掉你們！幹掉你們！”殺紅了眼的薩爾貢機槍手不斷扣動扳機，咬著牙屠殺著眼前衝鋒的維軍士兵。 一名薩科塔副射手給自己的步槍裝填，手忙腳亂的射擊，再裝填，再射擊。這種僵硬的射擊姿勢很快迎來了後果，一名維多利亞士兵射出的子彈打中了他光潔的額頭，直接在上面穿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投降！快點投降！”中士大聲用薩爾貢語喊道。 薩爾貢機槍沒有理會，繼續開火，子彈打的他們抬不起頭，埋頭爬行著，艱難的頂著頭頂呼嘯而過的致命子彈前進。 失去了副射手，薩軍機槍手也沒有放棄抵抗，視野裡面的情況十分壯觀，人仰馬翻的屍體，扭曲的面孔，潑灑的鮮血和子彈摩擦的火星，共同展示了這個地獄鮮活的一面。 指揮棒開了一槍，不知道打沒打中機槍手，但是看到在正前方黑暗處射擊的恩耶機槍停了下來。 那名中士見機行事，立刻站起身跑動，帶著三名勇敢的老兵繞到了敵人後面，那裡傳來一陣稀碎密集的槍聲。 “快回來，他們瞄準你了！”文森在旁邊喊了一聲，把發愣的指揮棒拉了回去。 另一挺機槍朝著這裡開火了，不僅掃射了指揮棒的位置，而且屠殺了第一組，從側面幹掉了這裡的七個人，他們一個都沒活下來，包括班長在內全軍覆沒。 幸運的是指揮棒恰巧躲過了那枚遠射的機槍子彈，她感激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文森。 轟！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文森抬頭看了一眼，那名中士用火箭筒近距離射擊，炸碎了那座機槍掩體。 很快，第二個機槍陣地也被拔除，兩面傳來的自動武器火力把掩體射穿，幾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被維軍士兵搬了出來，隨意的丟在彈坑裡。 “前進。”指揮棒精疲力盡，坐在牆壁後面劇烈喘息著，她感覺自己很快就要瘋掉了。 “我們死了多少人？”她問道。 “死了十三個。”中士有條不紊的清點著戰場上的屍體，遺憾的補充說：“還有七個人受傷。” “怎麼會這樣，這周已經陣亡超過200個人了。”指揮棒發現，他們剛剛被補充兵員，現在就又要補充兵員了，隨著戰鬥持續進行，他們的老兵越來越少，新兵也根本來不及成長起來就會死去。 文森點燃了一根菸，在廢墟里大口大口的抽著，體驗著短暫的美妙滋味。 …… “我們每天都要反擊三次，這樣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城防炮系統還能運作嗎？” 夏登把一疊戰鬥記錄扔在了桌子上，按照廢墟內的情況來看，寬敞的街道是戰鬥爆發最慘烈的位置，每次步兵衝鋒通過這裡，如果遭遇機槍襲擊，那就要死傷慘重。 “我每天都要重新任命五到六個團長，還有幾十個連長，這樣下去對士氣損傷太大了，新任軍官也難以適應環境。” “連我的參謀都在四百米外被敵人的狙擊手一槍打中，不治身亡，這種情況只會拖累我們的推進速度。” “你覺得怎麼辦？”阿斯卡羅抱著雙肩，仔細看了看地圖，現在敵人的推進速度都在自己的預料之內，薩爾貢人花了兩個月時間攻克第一區，這甚至超出了預期。 他們的戰損比是19：37，這個戰損甚至低於1：2，在整場戰爭中，能跟薩爾貢軍團打出這種戰績，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情況了。 “必須停止反擊了，再不控制傷亡，這個月的傷亡就會超出計劃。”夏登緩緩道。 阿斯卡羅同意了他的觀點，但是他還是堅持對幾個地方發起重點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