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軍棋

 薩勒木將軍挪動了黑色的棋子，看著那枚棋子放在應有的地方，吃掉了倒扣在棋盤上的一個白色棋子，那個棋子是“參謀官”。
　　軍棋很有意思，所有的棋子都需要翻過來，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棋盤上的某個自己的棋子是什麼。　　如果級別大於對方的棋子，就可以把那個棋子吃掉，反之會被吃掉。　　可是有一個問題，就是吃掉別人棋子的時候，哪怕吃不動，對方的棋子也會暴露，也可以模擬對方的軍隊被發現了。　　在行棋的過程中，猜測對方的大子在哪裡，儘可能用大子吃掉更多的敵方棋子就是軍棋的勝利所在。　　由於軍旗對壘沒有什麼固定的策略，全憑自己的判斷和猜測，因此“兩國軍棋”的可玩性要遠遠低於“四國軍棋”，只能用來打發時間。　　“巷戰的情況很不妙，投入前線的三個拉特蘭師傷亡率很高，基本上傷亡率在二分之一左右。”　　豪瑟爾元帥說道，也移動了一個棋子，用“士官”前進，翻開了對方的棋子。　　這個棋子是“軍團長”，是軍棋中最大的棋子，於是豪瑟爾很誠實的丟掉了自己的士官長，無奈的聳了聳肩，這次進攻失敗了。　　薩勒木眼神微動，移動軍團長順勢前進，吃掉了豪瑟爾的第二排打頭棋子。　　那是一枚“團長”，不算很大的棋，他把棋子扔下牌桌，語氣尖銳：　　“那又怎麼樣，用那些拉特蘭人的命去代替薩爾貢年輕人的鮮血早已經是參謀部的共識了，你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展露憐憫之心吧？”　　“就像當年大先知也沒有為米諾斯人的犧牲流淚，將所有抵抗者屠殺殆盡，我不會放棄任何優勢，哪怕血流成河。”　　又到了豪瑟爾走棋，他思考片刻，把第三排的棋子進營，於是這枚棋子就不能被吃了，而下面露出的一枚新的棋子是“炸彈”，可以跟敵人的一枚棋子同歸於盡，一般用來炸大子，正可以用於這個軍團長。　　“我們不斷用雜牌部隊消耗敵人固然可以減少損失，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盟友的態度？這對我們的形象不怎麼有利，謝拉格人和米諾斯總督已經第三次抗議過於迅速的消耗了。”　　“誰都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你在刻意安排他們前往最危險的位置。”　　薩勒木不避不閃，也沒有“進營”的打算，拿著軍團長吃掉了那枚“炸彈”，於是這兩個棋子都被扔下了牌桌，由於軍團長死亡，他隨後亮出了自己的“總部”牌。　　“沒有取巧的辦法，元帥，要不是在倫蒂尼姆這片見鬼的地方掙扎，我也不想讓盟國遭遇損失，這是最好的辦法。”　　“現在不是比拼進攻的速度有多快，也不是比拼雙方的精銳有多少，完全是看投入的兵力能被消耗多久，大家都一樣。”　　豪瑟爾拿起“師長”，吃掉了對方一個子，五分鐘後，雙方棋盤上已經不剩什麼大子了，最大的棋子也就是“營長”，由於薩勒木最大的棋子只剩下一個“連長”，於是這場遊戲也宣告結束。　　“真不錯，我想按照你說的計劃，我們也可以用這樣的代價殲滅倫蒂尼姆。”豪瑟爾的話若有所指，像是不太滿意。　　“今天就玩到這裡了，距離戰役結束還有很久的時間呢。”　　薩勒木隨即起身告辭，臨走之前，他留下了自己的計劃文件。　　……　　薩爾貢軍隊開始在索恩河東岸投入重型轟炸機和俯衝支援機，對援軍採取截擊作戰。　　在外圍陣地還沒有完全拔除的情況下，對倫蒂尼姆的轟炸很有限，幾個源導組供能的巨型護盾擋住了大量航彈，因此天蠍空軍也更多的改變策略，朝著東部後勤道路狂轟濫炸，並且將空戰範圍擴大，以稀釋希之翼流星戰機的密度。　　即便一些維多利亞渡口會進行偽裝，但是薩爾貢偵查員還是發現了不少登陸地點，這些地點會被記錄下來，上報空軍前線指揮所彙總。隨後文官會確定攻擊計劃表，通報給各前線機場。　　薩爾貢領航員在多雲天氣下只能下降高度，在3500米的高度上下令，他俯視著雲層之下的索恩河渡口，眼神鋒利：“我們看到敵人的陣地了，準備降低高度。”　　“1號到16號瞄準港口陣地，17到33號瞄準敵軍船隻，剩下的機組自由攻擊，不要讓他們有任何機會逃離！”　　隨著領航員的口令下達，1號飛蛇重轟開始轉向，在飛抵渡口上空的時候按下了電鈕。　　打開的艙門裡緩緩墜落了無數重磅航彈，帶著令人心悸的獨特墜落噪音，“1號已經開始投彈！重複一遍，1號開始投彈！”　　“2號開始投彈！2號開始投彈！”　　如同雨點般的炸彈落入了維多利亞的幾個渡口上，源導裝置推進並點燃內部源石液，爆炸立刻生成了膨脹的火球，並且裹挾著千百枚彈片無情撕碎了地面上幾十名維多利亞士兵。　　安靜的陣地立刻熱鬧起來，一時間到處都是航彈爆炸形成的彈片雨。　　“空襲！空襲！”一名維軍連長全速跑動，嗓音嘶啞的大叫著，看到一架俯衝轟炸機在他面前騰空而起的畫面，身後的物資箱被兩枚精準的炸彈引爆，氣浪將他整個人掀翻出去。　　擺放整齊的槍支彈藥被炸彈點燃，一艘滿載援軍的渡船也被俯衝下來的敵軍戰鬥機用大口徑機炮擊沉。　　這支倒黴的運輸隊幾乎全軍覆沒，陣地上的兩門可憐巴巴的防空炮只擊落了三架戰機，再往遠處看去，附近都是屍橫遍野的景象，鮮血還沒有完全乾涸。　　這還只是個開始，在這一天，倫蒂尼姆東部，索恩河東岸的幾十個維多利亞後勤陣地都遭遇了襲擊，損失慘重。　　薩勒木一次性起飛了超過1350架次的轟炸機，對維多利亞後勤線進行全面打擊，僅在這一天就有4000人被炸死，隨後起飛攔截的維軍戰鬥機只留下了229架敵人的飛機，自己還損失了146架。　　空軍專員米切爾頭疼不已，他在倫蒂尼姆附近的機場幾乎都沒法使用，起飛戰機很難及時趕到戰區攔截。　　於是他乾脆反過來轟炸敵人的陣地，命令空軍直接向著進攻倫蒂尼姆的陸行艦和炮兵陣地發起襲擊。　　對於這些龐大笨重的戰艦目標，俯衝轟炸機的襲擊效率要提高數倍，很快向東攻擊的一支薩爾貢野戰炮艦部隊就被空襲摧毀在了道路上，足足損失了7艘重型陸行艦。　　……　　在倫都下水道區域，薩爾貢軍隊通過滲透底層的方式，繞過了上方的要塞區，直接從城市的下水系統進入了城市。　　凱爾希也對倫蒂尼姆有過這種滲透方案的研究，只不過沒機會應用了。　　倫蒂尼姆的下水系統管道複雜，而且可以繞過城牆，一隊薩爾貢工兵按照自己的計劃，成功突破了下水系統，帶領9000名士兵的突擊隊從這裡出發。　　於是倫蒂尼姆下水道立刻也爆發了激烈的戰鬥，雙方士兵忍受著這裡的惡臭，朝著看到的敵人送上子彈。　　“我們要是來這裡做清潔的就好了！”一名戴著戰術頭盔的薩爾貢特種兵端著自己手中的衝鋒槍，快步跑到下水道的盡頭，朝著牆壁拐角跑來的維多利亞士兵打出整整一匣子彈藥。　　在這條道路的盡頭，剛剛跑出來的三名維軍士兵手臂和軀幹中彈，這名老兵的衝鋒槍掃射直接撂倒了三人，隨後其他維軍士兵見勢不妙立刻縮了回去。　　隨後這名老兵立刻快步退開，臨走前叫走了旁邊的拉特蘭士兵，幾個人驚慌失措的跟著他跑動，“都跟住了，一會兒維多利亞人就得打過來火箭筒！”　　嗖……轟！果不其然，一發火箭彈的爆炸帶著烈火淹沒了剛才的拐角，他們已經有不少戰友被克洛伊火箭筒以這種方式報銷，慘烈的巷戰讓每個人都快速成長，學會更多的技巧以讓自己能多活一會兒。　　“正前方！瞄準！”　　在東側的一個排水系統風扇處，薩爾貢班組設置了迫擊炮和機槍，一枚迫擊炮彈擊中了不斷旋轉的動力風扇，炸死了那裡的兩名維軍，隨後這名炮手大聲發出口令：“前進！把他們趕出去！”　　跟在迫擊炮後面的拉特蘭步兵硬著頭皮衝鋒，這些來自拉特蘭的薩科塔大多都是被強行徵召過來的，因此戰鬥慾望不高，但是在身後薩爾貢人的槍口下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衝鋒。他們能做的就是不斷保持標準的戰術姿勢，並且祈禱別有人盯上自己。　　突突突突！黑暗中突然竄出一束明亮的火舌，維多利亞機槍手毫不憐憫的用手指扣動了機槍扳機，隨後這幾名拉特蘭士兵就被子彈橫掃而過。　　“不行，那裡還有一挺機槍。”薩爾貢班長喊了一句，讓重機槍排走了上來，用蛇鱗機槍朝著那個方向打了一梭子彈藥，隨後讓第二批拉特蘭人衝鋒。　　這些年輕人就是為薩爾貢帝國流血的最好樣品，他們在指揮官的督促下瘋狂的進攻，也絞殺著投入上來的維軍士兵。　　戰鬥從白天持續到傍晚，原本9000人的突擊隊瞬間減少到2500人，維多利亞軍隊也付出了14500人的傷亡，薩勒木下令，再把五個米諾斯師填上去。　　……　　“我一直想來倫蒂尼姆旅遊，媽的，今天這個願望也算實現了。”拿著起爆器的薩爾貢工兵跑到牆角，罵罵咧咧的喊著，用力按下了手裡的槓桿。　　隨後宅邸的鋼板門就被炸飛出去幾米遠，濃縮源石炸藥發出的濃重黃色煙霧飛上了天，幾名謝拉格突擊隊員飛奔上去，跟裡面還在抵抗的維多利亞傷兵廝殺。　　他們對這個宅邸的進攻已經持續了三天，終於快要結束了，令人失望的是，那幾個謝拉格人似乎沒了動靜，於是他們還要有其他人衝進宅邸。　　薩爾貢排長小心翼翼的站到牆邊，朝著對面的窗戶猛烈開火，聞言努了努嘴：“那你可能是最後一個看到倫蒂尼姆的遊客。”　　“恭喜你，我們要把這座城市燒成灰，讓地圖上再也沒有倫蒂尼姆這個噁心的地方！”　　在宅邸內部，維多利亞士兵手忙腳亂的幹掉了一樓的謝拉格突擊隊，把屍體頭下腳上丟出窗戶。　　守衛這裡的團長紅著眼睛，把兩捆手榴彈堆在了身邊：“他們不是來這裡逛街的！給我好好招呼他們。”　　“600人就剩下這麼幾個，我們至少也不能丟了師長的臉。”　　兩個維多利亞步兵靠在廢墟邊上喝著水壺裡的清水，聽完這些話，把步槍重新指向了圍牆外面的敵人，扣動扳機，砰！　　薩爾貢人很快用數量淹沒了這座大樓，隨後遠處的炮兵看到三樓房間發生了巨大的爆炸，這名維軍團長引爆了炸彈，跟衝入房間的十幾人同歸於盡。　　……　　“我感覺有人要過來了。”　　兩名薩爾貢步兵站在教堂高處，他們附近佈滿了維多利亞士兵的屍體，還有幾個拉特蘭人的屍體，這些薩科塔的光圈全都熄滅了，像是菜市場的販賣畜生肉一樣堆在這裡，幾隻蒼蠅嗡嗡嗡的旋轉飛繞著。　　血腥味兒佈滿了教堂，由於沒帶薩爾貢旗幟，他們也不敢輕易走出掩體。　　其中一個薩爾貢人用加裝了瞄準鏡的步槍瞄著下方的情況，他們身穿戰術背心，一輛廢棄的卡車後面有動靜，下面還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看看什麼情況。”另一個戰友說，把手榴彈放在旁邊，擰開彈冒，把引線露了出來，緊張的注視著四周的環境。　　廢墟里面舉步維艱，這名槍手也不敢懈怠，一絲不苟的看著狙擊鏡頭，隨後下一秒鐘，鏡頭內出現了一個慌慌張張的面孔，這名菲林男子在地上爬行著，沿著廢墟爬到了一面碎石牆的腳下。　　“好像是平民，他們身上不帶什麼標誌。”這名步槍手不確定的說，他沒有開火，只是把手指壓在了扳機上面。　　大概幾分鐘後，這個男人似乎休息充分，爬著離開了。　　“不要管他。”那名戰友嘀咕一聲，臉色難看的望了一眼前面數不盡的城市建築，這場戰鬥真是讓人抓狂。　　就在巷戰爆發的第四周裡，枯燥的消耗還在繼續下去，薩爾貢人控制了一層的三個區域，同時開始穩步向倫蒂尼姆第二層的區域推進，下水道也展開了殊死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