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小果 作品

第37章 姑娘們在秋爽齋成立海棠詩社 擬定以菊花為題創作詩詞(第3頁)

 寶玉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跑去瞅了瞅海棠花,然後興奮地跑進屋,跟襲人吧啦吧啦地講起成立詩社的事情。襲人聽後,也跟寶玉分享了給史湘雲送東西的事情。寶玉一拍大腿:“哎呀,我咋就把她給忘了呢!我心裡總覺得缺點啥,就是想不起來,幸虧你提醒我,我正打算請她呢。這詩社少了她,那還搞個啥喲!”襲人安慰他說:“哎呀,這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玩玩嘛。她跟你們不一樣,家裡又做不了主。告訴她,她來了也由不得她,不來又心裡不舒服,何必讓她糾結呢。”寶玉卻信心滿滿:“不怕,我找老太太說說,讓人去接她。”

 正聊著,宋媽媽回來了,跟襲人聊了幾句,提到史湘雲聽說寶玉他們成立詩社的事情,急得不行。寶玉一聽,趕緊去找老太太,死活要人去接湘雲。老太太說:“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去吧。”寶玉只好作罷,悶悶不樂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寶玉又去找老太太,催著讓人去接湘雲。直到下午,湘雲終於來了,寶玉這才鬆了口氣。一見面,寶玉就把成立詩社的事情告訴她,還讓她看自己的詩。李紈她們卻說:“別急著給她看詩,先告訴她韻腳,她來得晚,得先罰她作詩。作得好,就讓她加入詩社;作不好,還得罰她請客呢。”湘雲笑著回應:“你們忘了請我,我還想罰你們呢。那就給我韻腳吧,雖然我不一定能作好,但我也得硬著頭皮上。只要能加入詩社,就算是要我掃地焚香,我也願意。”大家見她這麼可愛,更喜歡她了,紛紛埋怨:“昨天怎麼就忘了她呢!”於是趕緊告訴她詩韻。

 湘雲積極性十足,哪有心思慢慢琢磨修改,邊聊天邊心裡已經把詩給湊好了,隨手抓起張紙就寫了下來。她先是自己樂呵著說:“嘿,我跟著韻腳胡亂編了兩首,也不知道好不好,就是隨便應付一下差事嘛。”說完就把詩遞給大家看。大家一看,直呼:“我們四個腦袋都快想破了才湊出四首,你倒好,一揮而就兩首!哪來那麼多靈感啊?別把我們的風頭都搶光了。”邊說邊看那兩首詩:

 白海棠和韻

 神仙昨日降都門,種得藍田玉一盆。

 自是霜蛾偏愛冷,非關倩女欲離魂。

 秋陰捧出何方雪?雨漬添來隔宿痕。

 卻喜詩人吟不倦,肯令寂寞度朝昏?

 第二首:

 蘅芷階通蘿薜門,也宜牆角也宜盆。

 花因喜潔難尋偶,人為悲秋易斷魂。

 玉燭滴乾風裡淚,晶簾隔破月中痕。

 幽情慾向嫦娥訴,無那虛廊月色昏。

 大家一眼瞧見就驚叫一聲,紛紛讚歎:“這詩真是海棠精神啊!咱們真該成立個‘海棠社’了。”湘雲笑著說:“那明天就先讓我請客,我來組織個詩社,怎麼樣?”眾人一聽都樂了:“這主意太棒了。”接著大家又把昨天寫的詩拿出來評頭論足一番。

 晚上,寶釵拉著湘雲去蘅蕪院休息。湘雲在燈下合計著怎麼當東家,出個題目。寶釵聽了他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就開腔了:“咱們既然要開社,就得當東家。雖然是玩兒,也得考慮周全,既要自己划算,還不能得罪人,這樣才能大家好玩。你在家裡又做不了主,一個月就那麼點零花錢,自己都不夠用,還搞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你嬸嬸知道了不得更嘮叨你啊。再說了,就算你全拿出來,也不夠當這個東家的,難道你還要回家去要錢,或者跟這裡要嗎?”湘雲聽了一愣,有點猶豫了。寶釵又說:“其實我已經有主意了。我們當鋪裡有個夥計,他們那邊的螃蟹特別肥,前幾天送了幾個過來。現在咱們這兒,從老太太開始,到屋裡的人,一大半都愛吃螃蟹。前些日子,姨娘還想請老太太在園子裡賞桂花、吃螃蟹呢,因為有事沒請成。你現在別提詩社的事,就請大家一起來吃,等他們吃完散了,我們再作詩,不是也挺好的嗎?我可以跟我哥說說,讓他送幾簍子又肥又大的螃蟹來,再從鋪子裡拿幾罈好酒,準備四五桌果碟子,這樣不是既省事又熱鬧嗎?”

 湘雲一聽,心裡暗暗佩服,連連誇讚想得太周到了。寶釵又笑眯眯地說:“我這番話可是真心實意為你考慮的,你可別誤會我小瞧了你,不然咱們之前的交情就白費了。你如果不誤會,我就去安排一下。”湘雲連忙笑答:“好姐姐!你這麼講,反而是不真心對我了。我哪怕再迷糊,好壞還是能分得清的,不然我還能算人嗎?我要不把姐姐當親人,上次那些家常瑣事我也不會掏心掏肺地告訴你了。”寶釵聽了,就叫來一個婆子:“去告訴大爺,按照前幾次那樣,多準備幾簍大螃蟹,明天吃完飯請老太太和姨娘賞桂花。別忘了提醒大爺,我今天已經邀請客人了。”婆子出去傳話,回來後也沒啥新鮮事兒。

 寶釵衝著湘雲說:“哎,湘雲,咱們作詩選題別搞得太新奇了,你瞧瞧古人,有幾個弄那些奇奇怪怪的題目和特別偏的韻腳啊?要是題目太新奇,韻腳太偏,搞不出好詩來,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作詩固然不能老說別人說過的話,但也不能刻意求新。最重要的,還是得有個清新的主題,用詞不俗就差不多了。說到底,這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咱們女孩子家,織織布、做做針線活才是正事。有空的時候,看看那些對身心有益的書才是正經事。”湘雲只是笑著應付,然後她說:“我琢磨著,昨天咱們作了海棠詩,今天不如來個菊花詩怎麼樣?”寶釵說:“菊花是挺應景的,但前人作品太多啦。”湘雲點頭:“嗯,我也擔心會落入俗套。”寶釵稍微想了一下,說:“有了!咱們就以菊花為賓,以人為本,弄幾個兩個字兒的題目,一個虛的,一個實的。實的就用‘菊’字,虛的就從通用詞裡挑。這樣一來,既詠了菊,又寫了人事,雖然前人有過這樣的嘗試,但不算太落套,詠景和賦物都能兼顧,挺有新意的。”湘雲一聽,笑說:“不錯呀,那咱們先用什麼虛詞呢?你先給想一個,我聽聽看。”

 寶釵稍微琢磨了一下,笑著說:“‘菊夢’這個詞不錯哦。”湘雲也笑著說:“確實挺棒的。那我也有個想法:‘菊影’,這個行不行?”寶釵回道:“湊合著能用,但好像有人已經用過了。如果題目多的話,這個詞也能搭得上。對了,我又想出一個新詞了。”湘雲興奮地說:“快說快說。”寶釵說:“‘問菊’怎麼樣?”湘雲一拍桌子,叫道:“太棒了!那我也有個新詞:‘訪菊’,這個怎麼樣?”寶釵點頭稱讚:“很有意思。”然後她說:“乾脆我們就擬出十個詞,寫下來再看看。”說完,兩人就磨墨潤筆,湘雲負責寫,寶釵負責念,一會兒就湊出了十個詞。湘雲看完後笑著說:“十個還不夠,咱們不如湊足十二個,這樣就完整了,跟別人的畫冊也差不多了。”寶釵聽了,又想出兩個,一共湊成了十二個,她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給這些詞排個順序吧。”湘雲高興地說:“更好了,這樣一來,我們簡直編出了一本菊譜。”

 寶釵說:“一開始是《憶菊》,因為想念卻見不著,所以去尋訪,這第二個就是《訪菊》。尋訪到了之後,就種下,這第三個就是《種菊》。種下之後盛開了,所以面對面地觀賞,這第四個就是《對菊》。面對面觀賞興致還很足,所以折下來放在瓶子裡玩賞。第五個是《供菊》,就是擺在那兒欣賞但不吟詩,感覺菊花都少了點顏色。第六個則是《詠菊》,那就開始吟詩作對了。咱們這詞章裡頭,筆墨可得供足啦,第七個就是《畫菊》。畫菊嘛,要是光擺那兒不吭聲,誰知道菊花的魅力在哪兒啊?這不,第八個就來了個《問菊》。菊花要是能開口說話,那可就樂壞人了,肯定得跟它更親近,第九個就是《簪菊》。這些花兒的故事雖然講完了,但菊花還是挺有得寫的,《菊影》和《菊夢》這兩首,就排在第十和第十一個。最後來個《殘菊》做個收尾,把前面的感覺都收進來。這樣一來,秋天的美景和樂事都有了。湘雲聽了,就把這些題目都記下來,又看了一遍,然後問:“那咱們該用啥韻呢?”

 寶釵說:“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限韻,明明能寫出好詩,幹嗎非得讓韻給牽著鼻子走呢?咱們可別學那些小家子氣。就出題目,不拘泥於韻:本來就是為了大家偶爾靈感來了,一起樂樂,不是故意讓人家難堪的。”湘雲點頭贊同:“說得太對了。既然這樣,大家的詩肯定能更上一層樓。不過咱們才五個人,這十二個題目,難道每人都要寫十二首詩嗎?”寶釵笑著搖頭:“這也太欺負人了。咱們就把這些題目寫在紙上,統一寫成七言律詩,明天貼牆上,誰看上哪個題目就寫哪個。有能力的人十二首都寫上也行,沒那個能耐的寫一首也行,誰寫得好誰就贏了。要是十二首詩都寫齊了,就不許人家再寫了,寫多了就罰他。”湘雲聽了說:“那也行。”倆人商量定了,這才熄燈睡覺。想知道後事如何,咱們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