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兩覺 作品

第一章 路遇附骨蛆(第3頁)

    “嗯,有道理。”胡聞知也點頭接道,“而且像這樣的義賊,江湖俠客和綠林道的好漢大抵也不會去動他……看來這縣令發這告示是自取其辱了。”

    他這句話,音量不高不低,混在人群中,本來也不怎麼扎耳,卻不料……

    “這是誰啊?竟然敢妄言謗官,說咱們縣令大人‘自取其辱’?”

    就在胡聞知話音落後不到半秒,其背後丈許之地,忽有一名男子拉高了嗓門兒,用陰陽怪氣的語氣來了這麼一句。

    這人一開口啊,周圍很多老百姓看都沒看見他,僅僅是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往遠處躲,無疑都是在怕他。

    於是,短短几秒間,孫、黃、胡三人身邊的人群就都散去了,而他們三個倒是不緊不慢地循聲轉頭,看向了那說話之人。

    且說那高聲喊話的男子,三十六七年紀,一身書生打扮,手持摺扇,身形瘦長,還有點兒溜肩膀,那長相則是……窄腦門兒,嘟嚕腮,草灰的眉毛鬥雞的眼兒,鷹鉤鼻子扁平嘴,一張麵皮倒是白白淨淨,但臉頰上又透出點點薑黃色兒,鼻子右側還有一點黑痣。

    常言道,相由心生,這話雖不完全準確,但這世上的確有很多人應得上。

    就比如眼前這位,他這一臉的奸相,便可說是三分爹媽給,七分自己凹。

    那麼此人是誰呢?咱們書中暗表,他姓金名浀,乃是本地赫赫揚名的惡霸,整個上海縣,只要他出現,老百姓可說是見著就躲。

    或許有人要問了,就他這模樣,也不像多能打啊,怎麼就人見人怕呢?

    首先,他本人是不能打,但他手下的打手能打啊,就此刻,他背後便跟著六個家丁惡奴呢。

    其次,這人平日裡乾的事兒,可比一般的惡霸狠多了——他乾的都是那告黑狀、訛人、詐騙、欺負弱小、巧取豪奪的勾當。

    普通惡霸,路邊收收保護費,還懂得不能涸澤而漁呢,這金浀可不同,你要被他盯上了,他就用那最下作、最惡毒的手法,給你吃幹抹淨,一點兒活路都不留。

    比如,某年,他看上一戶普通農家家裡的地了,想佔為己有,他就先去查,看這戶人家都有誰,家裡情況如何,一查,有個半大孩子,那好辦了……他就挑一日子,趁人家孩子在外頭玩兒的時候,他提一鳥籠子打那兒過,先給孩子一串兒糖葫蘆吃,親切地聊上幾句,還拿鳥籠逗孩子玩兒,然後突然就抓住孩子的手,用吃了一半兒的糖葫蘆串兒把籠子裡的鳥給串死,接著他就讓手下人把孩子捆上,上門就開訛,他說這鳥值多-->>
                                         
少就多少,就是明著訛你,你不給,當著你的面,他就讓人把孩子吊起來打,你要反抗,反正他人多,還“佔理”,見官他也不怕,他和縣太爺有交情,再說了,到了堂上你還能說得過他?

    其他的,像什麼在外頭吃飯從來不結賬,為霸佔人家媳婦兒設計害人性命,詐騙老人吃絕戶之類的,他樣樣都幹,而且因為他讀過幾年書,狡猾善辯,在衙門口也使了不少銀子打點關係,老百姓明知他的所作所為,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在背後,百姓們都管金浀叫“附骨蛆”,您說這得多招人恨吧。

    就這麼一個吃人飯不拉人屎的玩意兒,今兒在看熱鬧的時候,他耳朵裡突然灌進來一句“看來這縣令發這告示是自取其辱了”,那他自是當時就起了應激反應啊。

    這麼好的訛人機會,他能錯過了?

    於是,金浀當即就喊出聲來,並盯上了說這話的胡聞知。

    “喲,仨人吶?”待人群散去,金浀見有孫、黃、胡三個人站在那兒,頓時面露冷笑,那誣陷之詞也是張口就來,“看著面生啊,你們該不會……是那曹樂的同夥兒吧?”

    他說著,已經用手在背後打了個手勢,他手下那幾個打手見了也是心領神會,立馬就一擁而上,準備把這仨當場擒拿。

    按照金浀的想法,就衝今天胡聞知嘴裡說的這句話,有罪沒罪也得送他到衙門口去,即便撈不到好處,送去給心情正差的縣令大人出出氣也是好的。

    當然,如果這三人“懂事兒”、“識抬舉”,肯把身上的銀子交出一些,求他金大爺放他們一馬,他也不是不能考慮。

    然,就在金浀的手下衝到孫亦諧他們跟前三米左右,一場實力懸殊的打鬥一觸即發之時……

    忽的,斜刺裡又響起一聲暴喝:“幹什麼!今天老子在這兒,我看誰敢動孫少俠一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