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令 作品

21 撐腰

 書童回話時,李氏正好在一旁,待聽聞允哥兒那孩子被關著一晚上沒吃沒睡,李氏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那麼小的孩子,雖說已經六歲了可看著哪有六歲的模樣?稚子何辜,卻被欺辱至此,李氏氣惱之下對著丈夫發了好一通火,嫌他沒管好國子監叫人光明正大欺凌弱小,還一把將陳素給推了出去:“愣著做什麼,允哥兒如今還被關著等你救命呢,若不能給他出氣,回頭也別說是他的先生了!”

 陳素被推搡得好沒面子,心中更惱那些人沒長腦子,才六歲的小孩兒,他能犯什麼大錯?

 陳素火急火燎地直奔國子監而去,等到了經師堂薄修德也正好趕到。他比陳素住得近許多,聽說國子監鬧事,連早飯都沒用便急哄哄跑過來。二人進去後,王先生跟王承臺這對叔侄倆已經恭候多時了,同寢的那三個倒黴蛋亦在其中。

 陳素在路上聽了個大概,此刻不等王先生開口,直接吩咐:“帶路。”

 這……王先生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領著陳素去了柴房。他心中狐疑,陳祭酒收弟子也不過才十來日,按理還沒處出什麼感情,也不該因為他下了榮恩公府的臉,怎麼反而護短成這樣,連一句解釋都不聽?

 待見到他們關押的地方竟是柴房後,陳素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不由分說先叫人開鎖。

 薄修德落後一步,眼瞅著陳大人急忙過去撈人,自己則責怪起主事的人來:“向來學生犯錯都是讓他們跪大殿,豈有關押柴房之理?”

 王先生也有些難堪:“您不知道,這幾個學生實在可惡,我這也是秉公處置,以儆效尤。”

 薄修德瞥了餘怒未消的王承臺,笑了笑,陰陽怪氣道:“是麼,究竟是秉公處置還是洩私憤,王先生如明鏡一般。”

 王承臺不快至極。怎麼,難道只許那幾個小鬼折騰他,還不許他反擊了?昨日若不是隨春生等人來得快,他非把這個小鬼打得半死不可。反正夜裡都睡了,不聲不響誰也不知道。只可惜那個江亦行奸詐,將周遭熟睡的人都給叫了起來,人一多,王承臺只能讓他叔叔“秉公辦事”。

 但是沒有礙眼之人,如何“秉公處置”還不是王先生一句話?不僅太后疼這個侄孫,榮恩公府對王承臺亦是驕縱,王先生這個族叔也是對他百依百順。

 於是宋允知等人便被不由分說關進了柴房。

 陳素推門而入時,便被裡頭的黴味給燻了眼睛酸澀,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弟子被扒了衣裳鞋子,只穿著中衣躺在草垛旁,蜷縮著身子睡在那兒,很是不安。

 賀延庭見到陳先生過來,立馬推了推允哥兒幾下。

 宋允知迷糊地醒來,定眼一看是他先生來了,眼眶立馬蓄滿了淚,噠噠地跑過去張開雙手抱住先生的大腿,嗚咽地抽泣著,眼淚一串一串地流下來。本來宋允知也沒這麼委屈,但是先生一來,他的情緒立馬就破土而出了,整個人委屈得像是要死掉一般。

 他昨晚都快要嚇死了,要不是為了面子強忍著,早就撐不住了。

 陳素將他抱起來時,感覺他身上冰涼,不像平日裡好似個小火爐似的,心立馬偏到了九霄雲外:“不哭了,咱們出去。”

 宋允知“哇”地一聲哭得更慘了。他就是這樣,越有人哄便越止不住眼淚。

 系統本來覺得他不知道收手,自作自受,但見他哭得這麼傷心也不好怪他了,真要怪只能怪王承臺厚顏無恥連小孩都欺負。一個孩子的報復能有多少手段,不就夜裡敲兩聲門麼,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

 江亦行很少見到陳大人,如今近距離接觸還是因為被關柴房這等事,心中羞赧。隋春生卻欽佩地盯著宋允知,這小子竟然這般會撒嬌,看來今日的事已經穩了。看來,以後還得哄著他點,興許還能叫陳大人在他爹面前說兩句好話。

 宋允知等人出來後,王承臺見他還賴在陳大人懷裡,記恨得這兔崽子運氣好,他要是沒這個好先生還不任由自己捏圓搓扁?

 王先生見陳素如此護著學生,忙上前解釋:“昨晚上宋學子夜間不就寢,多番騷擾王學子,致使王學子整個寢房不得安眠,在場幾人皆是見證。”

 隋春生立馬道:“可別這麼說,只是他們四個人咬死這事,我們都不知情。我不過是瞧見宋允知被人壓在地上打,出於同窗情誼才出手製止,不想也被關進了柴房。如此說來,王先生還真是公允,公允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