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蔣願(第3頁)

    但蔣願不一樣,她一直被裁判盯得很緊。

    花樣滑冰依靠裁判打分來決出勝負,而只要是人為打分的體育項目,都存在著巨大操控空間,賽場之外的因素強烈影響著獎牌歸屬。

    那些花滑發展歷史悠久,參與現行規則制定,每年輸送大量裁判的國家,會為本國選手提供優待,由此得來的成績又助長了國內花滑項目的“繁榮”。

    相應的,如卡納這般的花滑弱國,在打分上幾乎沒有話語權,選手們在賽場上處於“任人宰割”的狀態。

    而蔣願作為一個非“高貴國籍”出身的新人選手,以黑馬之姿橫空出世,在多個重要國際賽事上拿到獎牌,自然遭受到猛烈針對。

    很多選手那裡被輕拿輕放的小失誤,到了她身上都要被頂格判罰。

    甚至她接受藥檢都比其他人更頻繁。

    前幾天剛結束的總決賽分站賽凡紐特站,蔣願爆冷摘得銀牌,和金牌選手的分差只有0.3。

    因為她有一個勾手四周跳被以週數不足的理由判定降組。

    (週數:運動員在空中完成跳躍的圈數,簡單來說就是身體轉了幾圈,週數不足就是沒轉夠。週數不足和用刃錯誤都屬於比較嚴重的扣分項。)

    這件事在花滑圈子裡引發的波瀾不小,按規則來說,只有週數缺少在180度以上才會被判降組,蔣願跳躍的週數缺少明顯小於90度,應當視為足周,嚴格一點也就標q,不影響基礎分。

    至於執行分,無論如何都不該扣那麼狠。

    要知道,同場競技的“高貴國籍”選手完成同個技術動作時,就連摔倒了也比蔣願拿到的執行分高。

    冰迷們噓聲一片,在網上狂罵裁判是眼盲心瞎收了黑錢,卡納國家隊也向國際滑聯提起申訴,但最終被駁回。

    雖然蔣願沒對陳望月提過這件事,但心裡一定是憋了一口氣的。

    陳望月看著場上的紅髮女孩。

    十分鐘內,她摔了十次。

    看起來輕盈又飄逸的跳躍動作,一點也不輕鬆,實際上,高速旋轉之下,落冰時身體關節要承受數倍於自身體重的衝擊力。

    那在冰面上反覆跌倒又爬起的身影,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塊沒有痛覺神經,反覆在砧板上摔打的肉。

    可是她和她,是一樣的肉體凡胎,會流汗流血也會疼痛受傷。

    很多次陳望月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但蔣願還是迅速爬起,連眉毛都不皺一下,面無表情地拍掉訓練服上黏附的冰屑,滑到場邊喝口維生素水做個拉伸,回放剛才跳躍的錄像,跟教練討論用刃是否標準,下次要如何調整空中姿態。

    繼續跳,繼續摔,直到成功。

    突然,場邊有人大喊了一聲“教練”,陳望月猛地站起來,蔣願的跳躍又失敗了,但這次顯然與以往不同,她嘗試了好多次都沒辦法自己站起來。

    她一定是受傷了。

    陳望月快步跑向場邊。

    “不用扶我,我沒事。”蔣願對教練說。

    一旁的隊醫緊緊皺著眉頭,“不行,可能是傷到腳踝了,最好做個全面檢查。”

    陳望月也撥開面前的人擠到她面前,“還是做個檢查吧,小願,我揹你過去。”

    蔣願的臉色一下子就不自在了,她理都沒理陳望月,對隊醫說,“沒事,給我拿個冰袋就行。”

    陳望月語氣難得嚴厲起來,“他說你可能傷到腳踝了,你沒聽到嗎?小願,你的腳不想要了?”

    “少管我!”蔣願也提高了音量,狠狠瞪著她,“我的身體我做主,就算腿廢了不能滑冰了也不關你事,你以為你是誰?!”

    陳望月在她灼熱的逼視下一點點沉下臉。

    “說的也是。”她冷冷地直起身,“反正蔣大小姐家有的是錢,不滑冰也能回去當信託基金寶貝,我怎麼有資格管你。”

    “你……!”

    蔣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就在這個空檔,本來作勢要走的陳望月一把把她從地上攔腰撈起來,死死按住懷裡拼命掙扎的人,大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還不忘回頭看著教練,“她的氣話您別放在心上,她很在乎滑冰,麻煩您和醫生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