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悱惻(第2頁)

    陳望月毫不猶豫地說,“我喜歡你啊。”

    反駁的話,被蔣願習慣性脫口而出,“那我也討厭你。”

    “想多聽我說兩遍喜歡你的話可以直接一點,不用非得用這麼傷人的方式。”陳望月的手指握住她的指尖,“我隨時都可以講給你聽,好了,我去拿枕頭。”

    太討厭了,許幸棠沒騙她,陳望月真的永遠把她的話反著聽,蔣願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再咬她兩口,一直到躺在同一張床上,她都沒想通為什麼自己要一直被牽著走。

    也想不通為什麼陳望月這麼軟,她枕得很舒服,不自覺就躺在她手臂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迷迷瞪瞪的,應該還很早,房間裡沒有開燈,她意識到嘴唇發乾,第一反應是把陳望月給搖醒,“我很渴,給我倒杯水,陳望月。”

    陳望月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蔣願,我很早就說過我不是你家女傭了吧。”

    蔣願改口很快,“我想喝水,謝謝,陳望月。”

    陳望月立刻就照做了,蔣願捧著杯子,完全得寸進尺,“我想起來一件事。”

    “什麼事呀?”

    “顧曉盼的臉是不是很好捏?”

    這個急轉彎讓陳望月難得發懵,她想了想,誠實道,“是挺好捏的。”

    “那我也要,你去跟她說,謝謝。”

    “……不能答應你哦。”

    “為什麼,我明明說謝謝了。”

    “因為我不叫顧曉盼,不能替她隨便答應這種要求。”陳望月微笑起來,“我會幫你詢問她的意見的,最終決定權在她,好嗎,小願,嗯?”

    蔣願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陳望月摸了她的臉一下,應該到了去晨跑的時間,“你要再睡一會嗎,我回來給你帶早飯。”

    蔣願用被子矇住臉說可以。

    陳望月笑了笑,回房間換衣服,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她一晚上沒回消息,未讀第一條,是唐雲端這個周扒皮說她之前提交的贊助方案很好,讓她再出一版。

    第二條,來自夏姨。

    她是陳家的保姆,現在陳望月的父親在歌諾接受治療,爺爺奶奶也一併被送出國,夏姨一個人守著陳家的老房子,工資是辛重雲付的。

    “小姐,您看看這是不是您要的衣服,要給您打包寄過去嗎?”

    附帶兩張衣服在床上的平鋪照片。

    衣服正面是平平無奇的純白色,後面則是手繪圖案,藍色的顏料勾出來一高一矮兩個卡通人。

    那次被下.藥,從陸蘭庭的寓所離開後,陳望月重新翻閱了一遍這具身體的主人的社交網站。

    更新的頻率不高,也沒有透露出戀愛的痕跡,所以陳望月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以為她的感情史是一片空白。

    但重看時她發現了一點異樣。

    那是一年前的一條動態,她參加一個幫助社區兒童志願活動的照片,其中一張拍的是側面,她穿白色衛衣,露出來的半截背面圖案,酷似陸蘭庭借給她的那件,只是顏色不同。

    她根據水洗標找到了衛衣的牌子。

    很小眾的一家品牌,提供線下手繪定製的特色服務,價格貴到令人咂舌,號稱售出的每一件衣服都獨一無二。

    陳望月把夏姨發來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最後一絲巧合的可能性,也在此刻被排除掉。

    陳望月往後靠住床沿,抱著膝蓋,仰頭看向天花板。

    心頭的情緒,像焚燒殆盡的森林,她看不見火焰,但還能聞到燒焦的氣味。

    其實她料到是這個結果,她的身體反應,早就先於這兩張照片給出確鑿答案。

    在行宮的高爾夫球場,陸蘭庭幫她調整高爾夫球杆的角度。

    她整個人被他圈入懷中,外人眼裡他其實很有分寸,除了糾正姿勢時碰了一下她的手腕,沒有一點不該有的肢體接觸,並不辱沒總統公子的教養。

    但這才是最可怕的。

    只消一點相貼的體溫,一個相對的眼神,她的心臟就開始過載,違背主人意願地渴求被緊密楔合,這種根植於身體深處,幾乎形成本能的肌肉記憶,是人和人像蛛絲那樣打結纏繞後的結果。

    她想象不到要有多過火的接觸,一個人才能在另一個人身上留下這樣深刻的印記,即使失去記憶,也能苟且在潛意識裡,等待著被喚醒。

    她為此思考出的每種解釋,都不道德,不光彩。

    就像他和她,不般配,不可能。

    從行宮回去的那個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是難以對人啟齒的畫面。

    在墾利,在她的房間。

    看不清臉的男人,手掌扣緊她的腰,扳著她的下巴深吻,從陽臺一路吻到床榻,每一次的呼吸糾纏都引起細胞灼燒般的感觸。

    靜謐的房間裡,清晰可聞的是粘膜在吮吸間傳來的細密水聲,她被放平在床上,像一隻被釘死在木框裡的標本蝴蝶,那個人換了一種方式攫取她,品嚐她,每一次的親吻都帶著不容拒絕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