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25)(第2頁)
猶如皇帝這些年漸漸的對太子懷念起來,皇太孫也對太子頗為懷念。他不懷念其他的,只道:“其他人還得了,孫兒都不記得,只記得鄔大人常來東宮。父親去之前還常常唸叨他。”
“但他如今已經進了內閣,孫兒幫扶不上,便且拉一把他的學生吧。”
對於皇帝來說,扶起一個鬱清梧起碼要五年的時間才可以跟世家相比,皇太孫應當確實是為了太子留的香火情。
皇帝很感動。他覺得這個世上也只有太孫似他一般記得太子了。
皇后總說他現在是假惺惺,但誰知道他如今日日夢見太子呢?他是真心實意在後悔的。
皇帝便總想著護住皇太孫幾分。猶如十七年前,他總想護著齊王幾分一般。
而現在,阿冀死了,齊王不來殺阿楊,還讓阿柏為阿楊辯解,明顯是輕輕放過的意思。
但他轉手卻抓了鬱清梧。
皇帝心裡就起了心思——這是要給魏王人情,跟他一起打壓皇太孫?
他心中微微有些不痛快。
他問:“有證據嗎?”
齊王世子在他越發威嚴的眼神裡彎下腰去,終究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證據。
沒有任何證據,就抓了人。
——
大理寺牢獄裡,黯然不可見天日。一層一層旋繞而上的油燈猶如鬼火,讓這陰司裡更顯得悽慘幾分。
鄔慶川面色慍怒,大步朝前,急下階梯,便看見了趴在地上週身沒有一塊好肉的鬱清梧。
儘管得到消息就已經趕了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他腳步一停,恐要暈厥過去,乾脆閉上眼睛扶著牆,深吸一口氣才痛聲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獄卒帶著人出去,留出地話。鬱清梧遭了一頓打,去了半條命,眼前模模糊糊的。他努力抬起頭,便看見先生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
鬱清梧一愣,倒是沒想到先
生會來。
他還以為先生不會來。
他輕聲道:“先生要是不來該多好。”
鄔慶川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顫抖的伸出手去觸碰他破破爛爛的皮肉?()_[(.)]?≦?&?&??()?(),
眼睛一溼()?(),
“說什麼傻話!你好歹是我養大的()?(),
我豈可不來?”
鬱清梧卻艱難的抬手擋住他的碰觸,而後慢吞吞扶著牆坐起來,痛得臉上更慘白了幾分。
他小小的喘了幾口氣,搖搖頭,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鄔慶川沉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鬱清梧就慢慢抬頭,突然道:“——瑩瑩死時,先生不接信。”
“阿兄死時,先生藏下證據。”
他一字一句:“如今,我不過是被打了一頓,先生卻哭著來探望了。”
“先生一來,我皮肉倒是不疼了,卻又有剜心裂膽,切骨之痛——我覺得羞愧難當,即便死了,也難以有面目去見阿兄和瑩瑩。”
鄔慶川伸出去要觸摸他的手就慢慢落了下去。
他靜靜的道:“誰告訴你的?皇太孫?”
鬱清梧坐得直直的,嘴唇越發顫抖,聲音都變得嘶啞起來:“不用誰告訴我也能想得到。我只是不敢想。”
“我是真的從來沒想過……”
“四年前,阿兄跟我說,你不是沒接到信,你只是不願意管,我還覺得阿兄是因為瑩瑩去世遷怒於你,為此還跟他吵過。去年,阿兄去世,我第一個想的也是請先生去找——我確實是先生養大的,我不敢質疑先生一分,我以為,先生如我父,總不會騙我——”
鄔慶川扭過頭,打斷他的話重重道:“我確實做錯良多,但我確實把你當做是親兒子。”
鬱清梧聞言,一口氣沒上來,頓時咳嗽起來,好一會兒呼吸平緩後,他才怔怔道:“這回,不是了。我若是大仇得報之後還與先生往來,那我怎麼有臉去給阿兄和瑩瑩祭拜?”
鄔慶川氣得拍牆,“你這是又倔上了,我再有諸多不是,也沒有害過你!你氣我,我也不能多為自己辯解,只求你有朝一日走到我這個位置,能夠諒解我兩三分。”
鬱清梧便也大聲道:“不是我要諒解先生——我哪裡配諒解先生。”
他聲音慢慢來低下去,“我一切都是先生給的,宅子是,衣裳是……”
“書是,筆是,學識,志向——通通都是。”
他咬牙切齒,“就是因為都是,我才不能痛痛快快的去恨先生!”
“但做人,為人,該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嗎?這是先生教我的,先生怎麼能忘記呢?”
“先生還記得當年在斷蒼山,您病著,我一個人伺候不來,便寫信給阿兄,讓他帶著瑩瑩過來幫扶的事情吧?”
他手攥得越話而得的遷怒。”
鬱清梧實在是不明白,當年教他禮義廉恥的先生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說,“所以先生,您不用得到我的諒解。只記得在午夜夢迴之間,在阿兄帶
著瑩瑩?_?_??()?()”
鄔慶川惱羞成怒,又心如刀割,他難道就願意做這樣的人嗎?
當年陛下把他扔去蜀州,便人人都可以來踩他兩腳。他過了將近十年這樣的日子,終於熬不住了,這才想著往回走。
他低了頭,就好像太子和段伯顏低了頭,陛下高興,讓他回了洛陽平衡朝局,於是他被眾人恥笑,說他忘恩負義,背叛了自己的過去。
可陛下呢?當年的人是他殺的,他現在後悔了,懷念起太子的好,竟然責怪他對不住太子。
昏君當道,他只好多顧念自己幾分——這有什麼錯?
他氣急敗壞,“若你覺得我錯了,若你覺得你什麼都是我的,那就還給我,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那些書,那些字,那些學識,志向——你怎麼把這些還給我?()?()”
鬱清梧就笑起來,道:“這些,確實是先生教給我的。()?()”
“但佛家有一句話說,閱盡他寶,終非己份……先生教我的,我都記在心裡,但我想,從知道我跟先生有歧路開始,先生的一切道理,都不再是我的道理……()?()”
他搖頭,努力撐著牆站起來,“若我能從這裡出去,我就去探尋自己的道理了。”
“從此,我與先生,形同陌路。先生與我,再無瓜葛。”
鄔慶川氣得甩袖而走,鬱清梧怔怔出神,良久之後,階梯處,皇太孫走了過來,溫聲問:“你在想什麼?”
鬱清梧就笑著慢吞吞擦了擦臉上的血,“哦,臣在想,十兩月俸,怎麼娶佳人。”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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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瑩瑩來質問的時候,求得他們的諒解。”
鄔慶川惱羞成怒,又心如刀割,他難道就願意做這樣的人嗎?
當年陛下把他扔去蜀州,便人人都可以來踩他兩腳。他過了將近十年這樣的日子,終於熬不住了,這才想著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