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第 25 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25)

 林貴妃哭著跪在宮殿外求見皇帝,卻久久不見人請她進去。她的心越發難受起來。

 齊王世子奉命進宮,看見這一幕連忙扶起她,“您年歲大了,哪裡還受得了跪,快些回去吧,這裡一切有孫兒呢。()?()”

 林貴妃恨恨哭道:“你進去可要好好問問你皇祖父,為什麼死去的人橫屍擺在棺材內還沒有入土為安,殺人兇手卻在裡頭可以當堂辯解了!?[(.)]???+?+??()?()”

 此話一出,齊王世子臉色變了變,“祖母!()?()”

 這可是大不敬之話。

 林貴妃這般年歲了卻白髮人送黑髮人,哪裡肯善罷甘休:“可是阿冀死了啊!一條人命,難道就這麼輕輕過去了?()?()”

 齊王世子聞言,面色突然複雜起來。他想到四年前。

 彼時林冀為了證明自己的聰明才幹設計殺了一個蜀州民女,引得壽老夫人進宮面聖,她老人家也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

 她說:“阿柏,你是個正直的好孩子,難道你也覺得殺人兇手可以肆意辯解自己的罪行,而無辜枉死的人卻不能瞑目?”

 齊王世子彼時還年輕,直羞愧得臉紅。

 老夫人便搖搖頭道:“幫我勸勸貴妃娘娘吧,別死揪著鬱清梧打了林冀的事情不放。既然已經殺了人,佔了便宜,便寬寬手,這是給自己積德的時候。否則舉頭三尺有神明,焉知哪天就到了自己身上?”

 他便去勸祖母,林貴妃卻道:“人有尊卑,這是生出只是一個蜀州民女,就是蜀州府尹的女兒,鬧到陛下面前去,也不能把阿冀給殺了償命吧?”

 如今,才五年不到,事情好像就真的倒轉了一個輪迴——世上確實有尊卑。

 阿楊是陛下寵愛的小孫子,從小就嬌慣著,阿冀只是博遠侯府的世子爺,這麼多年惹出了不少麻煩,陛下心中已經不喜,如此,阿楊怎麼可能因為阿冀的死被殺呢?

 他嘆息一聲,隱隱知曉今日陛下不叫父親進宮,不叫博遠侯進宮,是因為自己好說話,不會死咬著阿楊不放。

 他臨:“既然事情已經如此,阿冀的命不能讓魏王倒臺,就去用用他死後的其他價值。”

 父親一番話讓他覺得心頭不舒服。平日裡,父親看起來好似最喜歡阿冀,但阿冀死了,父親卻又像不在乎一般。

 齊王世子嘆氣,好勸歹勸把林貴妃勸回去,又急急進了內殿。

 殿內,魏王世子被魏王拿著鞋子抽,正被抽得在地上打滾,哀嚎道:“皇祖父,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偷我的女人,是他想給我難堪,他還說過以後等齊王叔榮登大寶要殺了我呢!”

 魏王厲聲道:“瞎說什麼!就算是阿冀再多不是,你也應知曉他是你自小的玩伴,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

 魏王世子哭道:“我也沒想啊,是他想要打我,我才還手的。”

 誰知道用力了些,一打就死了。

 皇帝冷笑一聲,“人都已經死了,你說些什麼都死無對證。”

 魏王便要訓斥兒

 子,被皇帝呵斥住:“好了!在朕這裡做什麼嚴父的樣子,若你平日裡真是這般教導他的,他敢殺人?他敢在這時候還攀扯?快想想如今要怎麼了結此事吧!等你們走了,齊王和博遠侯怕是還要13$?$?13()?()”

 魏王大義凜然道:“一切但憑父王處置。()?()”

 皇帝氣不打一處來,拿起一封摺子就砸過去,“那朕就殺了阿楊給阿冀報仇!()?()”

 魏王世子大哭出聲,“皇祖父,我真是不小心的。()?()”

 他那日跟人一塊喝醉了酒,酒桌上說了些淫詞穢語,便想去楊柳衚衕裡溫香溫香,結果一進去就聽見裡頭男人女人做那事的聲音,他怎麼忍得住呢?

 他道:“旁邊有凳子,我就順手拿著凳子砸過去了——”

 齊王世子在一邊聽著,到底還是站在阿冀這邊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卻又礙於在皇帝面前不好開口罵人。

 皇帝便瞧了他一樣,叫他過去,緩緩道:“阿柏,你來,朕問你,你要如實回話。”

 齊王世子趕緊點頭,“孫兒知曉。”

 皇帝笑了笑:“朕如今最信得過的就是你了,你自小是個正直的孩子。”

 齊王世子:“孫兒不敢說謊。”

 皇帝點頭,“朕問你,阿冀為什麼要去……”

 他臉色難看,連覺得說這個字都噁心,“為什麼要去偷阿楊的外室?”

 齊王世子在:“陛下想要和稀泥,咱們就不能逆著來。”

 齊王世子便實話實說:“孫兒之前也不曾聽聞過,但是昨日審問阿冀身邊的奴才,這才知曉阿冀性子乖張,因跟阿揚平日裡有些小恩怨,便想……便想報復回去。”

 男人報復男人的手段,其實有很多,但是偏偏阿冀選擇了最差的一種。

 齊王世子都覺得此事實在是荒謬。但阿冀這個人向什麼好。

 皇帝確實想要聽見這個回答。但齊王世子真說了,他又覺得不對勁,心裡不舒服。

 他神色不變:“如此一看,便是各打五十大板。”

 齊王世子點頭,知道此事暫且這般過去,接下來就是怎麼賠償博遠侯府了。

 魏王神色終於鬆緩了一些,道:“還是阿楊的錯更大些,父皇該狠狠罰他才是。”

 皇帝畢竟不想殺了孫子,但也不想傷了齊王和博遠侯的心,先發了話定下刑罰,“罰阿楊去廟裡為阿冀修行贖罪吧——為期十五年。”

 魏王世子驚恐十五年的刑罰,魏王卻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道:“還不快謝過你皇祖父!”

 現在是十五年,以後就是十年,五年,一年。

 他道:“多謝父皇。”

 皇帝現在一點都不想瞧見他,只問,“阿柏,你父親呢?”

 齊王世子這回遲疑起謊,道:“正在洛陽府審問犯人。”

 皇帝皺眉,“這種時候審問誰?”

 犯人不是在這裡嗎?

 他看了阿楊一眼,道:“還有誰?()?()”

 魏王世子今天被嚇怕了,連忙猛的搖頭,“不知道啊,我一個人過去的,沒有同夥。?()_[(.)]?17??????()?()”

 魏王兩眼一黑——他怎麼就生出這麼個蠢東西!

 齊王世子便道:“是翰林院侍講,鬱清梧。()?()”

 皇帝一時之間都沒有想起這個人是誰。齊王世子便把鬱清梧和林冀的糾葛說了一遍,“前幾日,他在楊柳衚衕買了一座宅子。()?()”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你父親是什麼意思?”

 齊王世子瞧著皇帝的眼神不太對,卻又無法察覺出他是什麼意思,只能低頭恭謹道:“父親覺得,如此湊巧,偏偏阿冀也是死在楊柳衚衕的,說不得阿冀的死就是他謀劃的,阿楊不過是替罪羊。”

 魏王世子一喜,魏王皺眉,心中隱隱不安。

 皇帝就想到了皇太孫。

 阿柏去拉攏宋家老大,阿楊拉攏宋家老三,只有皇太孫沒有朝著世家出手,而是看中了鄔慶川的弟子。

 皇帝懂他的意思。他是在給鄔慶川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