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死者(第2頁)
“估計是昨晚上又跟人通宵打牌,今天早上沒起來吧?”
周圍一時嘈雜了起來,沈青葉聽了他們的話,心下微動,看著丁桂兵道:“蘇金富是經常不來?”
丁桂兵抹了把汗,苦笑道:“是啊!各位警官,你們不知道啊,那蘇金富為人一向懶散,幹活也沒個正行。有時候颳風下雨,不想來就不來了;有時候可能跟人打牌打到半夜,早上起不來,也不來。上不上班的,全憑他心情,大家也都習慣了。”
羅開陽問:“他這時來時不來的,你們不管嗎?”
丁桂兵道:“那哪兒能管得了?我們這兒是按天算工資,他一天不來,那就沒一天的錢。又都是認識那麼長時間的老熟人了,更何況這邊規模大,也正缺人,總不好隨便把人趕出去。”
周啟明問:“他有電話嗎?”
丁桂兵點了點頭:“有!他對自己可好,吃的喝的用的,都要好的。之前剛掙了一點錢,就給自己買了個手機!”
周啟明抬首:“給他打個電話試試。”
丁桂兵忙應了聲好,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等著那邊響了好久,卻始終沒人接聽。
他看著眾人:“這、這沒人接啊。”
曹源進道:“他不會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在家裡醉死過去了吧?”
嶽凌川沉吟片刻:“你確定蘇金富來昨天來上班了?”
曹源進狠狠點頭:“確定!”
丁桂兵也道:“我昨天也看到他了,的確是來了沒錯。”
嶽凌川又道:“那他昨天和平時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曹源進想了想:“嘶他昨天脾氣特別不好算不算?”
沈青葉凝神看去:“怎麼說?”
曹源進道:“蘇金富吧,平時也不能說是個脾氣多好的人,和工友鬧矛盾也時有發生。可昨天他好像格外暴躁些,稍微有點不順就發脾氣。我昨天干活的時候不小心把水泥弄到他身上,他直接就跟我吵起來了,脾氣大得不得了。”
丁桂兵也道:“的確,昨天蘇金富跟好多人都吵了一架,別人勸也沒用,還險些跟人打起來了。我還以為是他跟人打牌打輸了心情不好,現在想來,他以前好像也沒那麼大脾氣”
嶽凌川眸光微沉:“在這之前呢?還有什麼徵兆嗎?”
“之前的話.他前幾天心情倒是特別好.”
韋正義道:“特別好是怎麼個特別好法?”
“就跟誰都有說有笑,稱兄道弟的,看起來得意得很。大家見了都稀奇呢,誰能想還沒過幾天,他又變成昨天那樣了。”
眾人互相對視了幾眼,越發覺得奇怪。
沈青葉道:“蘇金富住在哪兒你們知道嗎?”
曹源進搖搖頭:“這我不清楚,不過我們有些工友跟他一起打過牌”
丁桂兵聞言,立刻回頭招呼道:“大海,過來!”
剛剛說話的高大漢子跑了過來,目光從嶽凌川他們身上劃過,眸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好奇:“丁哥,怎麼了?”
丁桂兵道:“你帶幾位警察同志去蘇金富家看看,我記得你之前跟他打過牌是吧?”
“警、警察?”趙大海一時沒反應過來,又看了他們幾眼,被丁桂兵狠狠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對對對對,我是去過他家打過牌,警察同志跟我來。”
他邊說著,邊有些同手同腳地往外走去。
嶽凌川跟周啟明交代了一句,讓他跟羅開陽、韋正義在這兒附近找找有沒有疑似的兇器,他則帶著沈青葉和姜程跟著趙大海走了出去。
趙大海一路上有些拘束,基本上是沈青葉問什麼他說什麼。
“你經常和蘇金富湊在一起打牌?”
“也、也不算是經常,就剛過來的時候,我跟他玩兒過兩次。後來見他玩得都太大了,我就及時收手了,沒敢再玩下去。”
“他們玩得很大?”
“是,一把少說幾塊錢,多了甚至能有幾十塊錢。”
“跟他一起玩的都是什麼人?”
“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有他的一些鄰居?還有別的包工頭手底下的人,亂七八糟的,我也都不認識。”
“蘇金富打牌的時候贏得多嗎?”
“時贏時輸吧,有時候多少能贏一點,有時候能把手頭上的錢都輸完。不過我估計還是輸的時候多,要不然怎麼那麼頻繁找大傢伙借錢呢?”
“那他脾氣怎麼樣?”
“打牌的人嘛,脾氣不都那樣?贏的時候高高興興,輸的時候罵罵咧咧。全看牌運怎麼樣。”
沈青葉心下了然,又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了兩句,過去了十來分鐘,竟然還沒到目的地。
嶽凌川在前面開著車,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確定沒走錯吧?”
趙大海篤定道:“我確定,我記路還是不錯的。”
姜程道:“這離工地可不算近啊,他平時都是怎麼上下班的?”
趙大海道:“哦,他有一輛電瓶車,平時上下班都是騎車的。”
電瓶車?
沈青葉和姜程對視一眼,心下都有了某種猜測。
工地離拋屍地不算近,帶著屍體徒步走過去的可能性太低。但若是蘇金富有交通工具,那運屍不就容易多了?
沈青葉問:“那電瓶車是什麼樣的?你見了能認出來嗎?”
趙大海道:“能,我記得是一輛紅色的,後頭還帶個箱。”
沈青葉聞言,心下稍松。
又過了五分鐘,趙大海終於說到了。沈青葉下車,看著面前四層的小樓,跟著趙大海一起上前。
“我沒記錯的話,蘇金富每次回來都會把車子停在樓道里.呶,就是那輛!”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只見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下面,一輛紅色的電瓶車正停在那裡。
眾人迅速圍了上去,仔細觀察著車身。因是紅色的緣故,車上哪怕有血跡殘留也不明顯。
沈青葉推測兇手可能會用什麼方法運屍,目光落在車子前面的腳踏處,視線一點一點地掃過,最後在靠後的地方驀地一頓:
她驚喜道:“在這兒!”
眾人連忙低頭湊過去,就見黑色的腳踏處,一點顏色極其相近的黑紅色血跡已經凝固在了上面。
嶽凌川沉聲道:“打電話給許隊。”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看一下這卷卷名哦,嘿嘿,算是個小劇透吧(bushi)
ps:00年的時候就有能拍照的手機了,來自日本,是夏普公司在2000年推出的一款j-sh04,但是由於日本通信市場的封閉性,這款手機並未造成反響。
然後2002年,第一代拍照手機登陸世界範圍市場,其中,諾基亞7650帶有30萬像素的攝像頭,總體素質超過競爭對手,所以在一些老用戶心中,它也是中國市場中第一款拍照手機。
文中背景是03年,所以有能拍照的手機了~
到了工地後,早有人在門口等著,見到他們連忙迎了上來,道:“總工和其他幾位警官都在辦公室呢。”
沈青葉道了聲謝,快步往前,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嶽凌川等人已經到了,屋裡還站著幾個陌生的人。
項目總工見到沈青葉有些驚訝,但很快收斂了好奇,又轉過頭,對嶽凌川客客氣氣地道:“各位警官,實不相瞞,我也是剛問了才知道,咱們工地這兩天的確是有人不見了。”
他推了推身邊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介紹道:“這是丁桂兵,老丁。是我們工地上的一個包工頭,失蹤那人就是他手底下的。您有什麼問題,直接問他就好。”
丁桂兵忙伸出手道:“警官好,警官好!”
嶽凌川跟他握了握手,又同項目總工道過謝後,才看著他道:“失蹤的人是個什麼情況,你具體說說。”
丁桂兵立刻道:“是是是!失蹤的人叫馮玉學,跟我算是老鄉吧,這些年一直在跟我跑工程。他失蹤大概有兩、三天了吧,好像是.前天,前天早上,上工的時候我在工地上沒發現他人,問跟他同住的人,說昨天晚上回去就沒見到他。我當時也沒在意,想著他可能回去得晚,老曹——就是跟他住一起那人提前睡了。結果那天一整天,老馮都沒來。我這才想著有點不對,下班之後去他家裡,發現他屋子的門也在鎖著,我也聯繫不上他。想著是不是他家裡臨時有事,著急回去了,就想再等兩天看看。”結果就等到了他們。
嶽凌川捋了捋,道:“也就是說,23號他還在跟你們一起幹活,24號早上就沒來了?”
丁桂兵道:“對,他前一天的確是跟我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大家都看到了。”
嶽凌川沉吟了片刻:“他在那之前,有沒有跟你們說過他要去哪兒之類的?”
丁桂兵想了想,搖搖頭道:“這倒是沒有。不過在他失蹤前一段時間,他媽好像生病了,身體一直不太好。他在這兒幹活,心裡也掛念著,跟我們說了好多次。前兩天發現他不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媽出了什麼事兒,他著急趕回去,沒。”
嶽凌川沉吟了片刻,又道:“跟他住一起那人在哪兒?”
丁桂兵聞言,忙推了推身邊的人:“就是他,老曹,曹源進。”
旁邊一個一身工裝、神色拘謹的男人僵硬地上前一步,有些不自在地笑道:“警、警察同志。”
嶽凌川溫和道:“別緊張,你老實說就好。”
他忙點頭道:“誒,誒,您說您說。”
“你確定23號那天馮玉學沒回來?”
曹源進想了想,不確定地道:“應該是沒回來。反正我睡的時候,就一直沒見到他人。那時候都快十點了!第二天早上我大概六點左右起來的,出門一看,他房間的門還是在鎖著,所以我才想,他可能是一宿都沒回來。”
嶽凌川道:“房間裡的東西也沒人碰過?”
曹源進搖頭:“沒,當天晚上什麼樣,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是什麼樣。”
嶽凌川呼了一口氣,掏出手機點了點,將屏幕遞到兩人面前:“你們看看,這個衣服,是不是23號那天他穿的那一件?”
丁桂兵和曹源進都湊了上去,看著那小小屏幕裡的畫面,都有些驚奇。
嶽凌川問:“熟悉嗎?”
曹源進忙回過神,仔細看了一會兒,篤定地點了點頭:“對,沒錯,就是這一件兒!”
“老馮就是喜歡穿這種帆布面料的褲子,耐磨。還有這兒,”他指著他左腿膝蓋的地方,道:“當時他穿這件衣服的時候,在工地裡不小心摔了一跤,當時膝蓋上都磕破了。他不捨得扔,回去後就自個兒找附近的老太太借了針線縫縫補補,湊活著穿.”
他話音落下,看著那張照片,恍然意識到了什麼,怔怔抬眸:“你們、警察同志,你們來這兒、到底是為了幹什麼?”
圖片上只有下半身,畫質還比較模糊,曹源進看不太清,但總覺得,那雙腿好像有些奇怪。
嶽凌川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機,道:“如果我們猜得沒錯的話,馮玉學,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曹源進瞬間瞪大了眼睛:“遇害?”
丁桂兵驚呼:“他死了?”
一旁的項目總工也是一臉愕然。沈青葉仔細觀察他們的神色,見他們震驚不似作假,這才緩緩收回目光。
嶽凌川道:“今天早上,不遠處的武坪村有人報警,說在自家的大塘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根據檢查,死者死亡時間大概三四天左右。正好跟你們說的馮玉學失蹤的時間對上了。”
“這”丁桂兵身子晃了晃,臉色有些難看:“這,這怎麼會呢?好端端的,人怎麼就死了?”
人是他帶出來了,現在莫名其妙地死了,他該怎麼跟他家人交代?
項目總工一臉嚴肅:“武坪村是三十里地外的武坪村?”
嶽凌川點點頭。
項目總工嘶了一聲:“那麼遠他沒事跑那兒去幹什麼?”
羅開陽道:“不是他自己跑過去的,是有人殺了他,拋屍到那裡的。”
丁桂兵驀地抬眸:“您是說,他是被人殺死的?”
他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喃喃道:“也是,也是,無緣無故的,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可能自己找死啊”
嶽凌川道:“目前是要先確定,死者到底是不是馮玉學。”
他看向面前的曹源進:“他家在哪兒?”
曹源進忙道:“他家離這兒不遠,走路二十多分鐘。”
項目總工很是上道,見狀立刻說:“小曹啊,你先跟幾位警官回去看看,今天就算你幹了一天工,好好配合調查啊。”
曹源進自然沒意見,忙道:“哦哦,那各位警官跟我來。”
車上,曹源進邊指著路,邊道:“我沒老馮房間裡的鑰匙,不過房東就住樓上,等會讓他開門就行。”
嶽凌川應了聲好。
五分鐘後,車子停在一棟破舊的小樓下。沈青葉仔細打量四周,這應該是還沒拆遷的老城區,牆體發黃,看起來有些年歲了。
往裡面走去,樓道狹窄昏暗,鐵質的樓梯扶手上滿是鏽跡。路過一二樓,沈青葉往裡面看了眼,房子是類似學校宿舍的格局,一排排的全是小屋,各戶門前更是堆滿了生活垃圾。
沈青葉不動神色地跟著上了三樓,見曹源進穿過走廊,打開了一間破舊的房門,引著眾人入內。
他又搓了搓手,神色拘謹道:“各位警官在這兒稍微等一會兒,我去樓上叫房東。”
嶽凌川應好,又衝周啟明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吧,無緣無故地,隨便叫房東開別人家的門也不好。”
曹源進道:“對對對,我疏忽了,疏忽了。”
兩人一起離開房間,沈青葉又看了眼屋內。客廳是背陰的,沒有陽光照射進來,看起來很是昏暗。空間也不大,也就十來平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單獨隔開的供人活動的空間。屋內靠左的地方擺著一張長長的沙發,看起來很是破舊,大概有了些年頭。中間的地方則是一張四方桌並幾張椅子,上面零零散散放了些醬菜鹹菜,還有些吃剩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