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科長,要幫忙搓澡...(第2頁)
可是,辦不成也得來呀,誰讓這是領導交辦的工作呢。
雖然沒結果,但他們沒黑沒白地往教育局跑,至少說明他們努力爭取過。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葉滿枝心想,光明街的情況與其他單位可不一樣。
其他人是手心向上要錢的。
而他們光明街手裡已經有一部分建設資金了,儘管不知穆主任要如何籌措資金,但領導說有,那就是有唄。
所以,葉滿枝覺得,光明街還是有一定希望拿下這個辦學指標的。
“二賀,你個子高,先去外面看看哪個是文教科長。”
文教科的辦公室在一樓,讓趙二賀從辦公樓外面的窗戶往裡張望一下,興許能看到那個文教科長。
趙二賀撓頭,為難道:“我又沒見過文教科長,咋知道哪個是他們科長啊?”
“咱們穆主任和張副主任的座位在哪裡,科長和副科長的座位就在哪裡。”葉滿枝根據自己的觀察,指點道,“領導是不可能坐在門邊的,把門的都是咱們這樣的小嘍囉,你往窗戶裡看,距離門邊最遠的,視野最好的位置,八成就是科長的位置。”
趙二賀記了下來,顛顛兒地出去了。
葉滿枝揹著手在走廊裡來回溜達。
光明街的情況與其他單位不一樣,跟著這幫人排隊是沒前途的。
科長不但不會見他們,還得躲著他們。
要想拿到辦學指標,第一步是跟領導搭上話!
否則即使在這裡守上一年半載也是沒用的。
她在心裡想得挺好,另一邊的趙二賀卻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小葉,文教科的窗簾被拉上了,我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葉滿枝:“……”
大白天拉什麼窗簾啊!
看來以前有人跟她想過一樣的辦法,想在教育局外面跟科長套近乎。
一時揭不開文教科長的神秘面紗,他們只好跟其他人一樣排隊乾等。
他倆一連來了三天,跟工農鄉的劉姐一樣,始終沒能見到科長。
文教科接待訪客的大門外,每天被一個辦事員守著。
葉滿枝在外面待了三天,愣是沒見到有人從這個門進出。
隔壁的三間辦公室似乎是連通的,幾十個人從走廊另一頭的辦公室進進出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他倆第一天來的時候是空手上門的。
第二天自備了水和乾糧。
第三天葉滿枝又帶了一個厚坐墊,那門口的凳子有點硬,硌得她屁股疼。
趙二賀蹲在地上嘟噥:“這文教科的領導是不是打游擊戰出身啊?咋就愣是見不到人影呢?”
“我已經問過了,科長是個老頭,副科長是個女同志,按年齡算的話,應該跟穆主任差不多了。”葉滿枝拍拍他的肩膀說,“二賀,你再加把勁,去窗戶外面守半天,萬一能見到領導的廬山真面目呢?”
趙二賀把饅頭塞進嘴裡,灌了一口涼水說:“行,今天風大,我看看能不能把窗簾吹起來。”
他出去守著了,臨近下班的時候,突然跑進來跟葉滿枝通報:“我看清了,有個女同志坐在辦公室後面,穿了一件綠色襯衫,留著短髮。”
他儘量詳細地跟葉滿枝形容著,無意間偏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有個女同志從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裡走出來。
“哎哎,就是那個!短頭髮,戴眼鏡的那個!”
葉滿枝趕緊拉著他跟上。
那女同志身邊還有兩個男同志,三人邊走邊聊天。
貿然衝上去談工作似乎不太好,葉滿枝就在三人身後遠遠墜著,想等對方落單時,再上去攀談。
結果這三人談著談著,就走到了澡堂子門口。
兩個男的向左側男賓浴池轉彎,女同志拐進了右邊的女賓部。
葉滿枝和趙二賀同時傻眼。
趙二賀喃喃:“這咋剛下班就來洗澡呢?”
“估計這是他們機關的澡堂子,跟656廠的浴池差不多,工人下了班就去澡堂子洗澡,省得再跑一趟了。”
“那咱倆咋辦啊?還等嗎?”
葉滿枝瞅一眼售票窗口,交代道:“你要是不想洗澡,就在外面等著,我進去會會那位副科長。”
她去售票處交錢買票,順便買了條毛巾,堂而皇之地進了澡堂子。
浴池裡的淋浴噴頭少,好多人都在排隊等候,葉滿枝幹脆地脫了衣裳,提著她新買的毛巾,順著淋浴噴頭挨個搜尋過去。
走到最後一排時,果然看到文教科的副科長在最裡面的蓬頭下洗頭。
她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排在了第一個,心裡琢磨著一會兒要如何打招呼。
畢竟在澡堂裡談事情,她也是第一次。
等那副科長洗完頭髮,抬頭看過來時,她攥了下手心給自己打氣,語氣關切地問:“大姨自己來的啊?要幫忙搓澡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個紅包,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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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後光線昏暗,葉滿枝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他那句問話,卻隨著高胡高亢的琴音,一起鑽進了耳朵裡。
“我三個哥哥經常陪我你是我哥哥最方便。”黑暗幫葉滿枝壯了膽,她仰頭望向面前的高大身影,故作疑惑地問,“不想當我哥哥,難不成還想當叔叔?”
想起那句讓他心塞的“吳叔叔”,吳崢嶸語氣裡帶出幾分無奈,“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葉滿枝小聲說:“拜託!麻煩你先認清自己好吧!這裡有咱們廠的職工,你在廠裡大名鼎鼎,我要是報了你的名字,大家肯定都要圍觀你!到時候怎麼解釋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啊?”
吳崢嶸神情坦蕩:“你可以大方地告訴所有人,我正在追求你。”
“那多難為情啊,要說你去說,我才不說呢。”仗著黑暗掩護,葉滿枝膽兒肥地推他,“別生氣了,你是崢嶸哥哥,跟其他哥哥還是不一樣的。”
話音落下,兩人幾乎同時安靜下來。
過近的距離,讓葉滿枝下意識屏息,憋得滿臉通紅。
“葉滿枝。”
“嗯。”
“我今天是穿軍裝來的……”
葉滿枝還沒弄清他話裡的意思,便感覺上方的人影突然壓了下來。
她心頭激跳,以為對方想在這裡吻她,簾外的人聲和琴聲,讓她羞恥地偏頭躲閃。
而吳崢嶸卻只是身體前傾,接過了她手上的琴盒。
她預判錯誤,偏頭躲避的嘴唇,正好擦著對方的臉頰劃了過去。
“::::::”
幕布外的調試還在繼續,揚琴叮叮咚咚的聲音如清泉落石般激越清靈。
心跳隨著琴聲驟然加快,葉滿枝窘迫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吳崢嶸無聲地站直身體,停頓數秒後,又說了句:“今天穿了軍裝,下次吧。”
葉滿枝這回聽清了,紅暈瞬間從臉頰蔓延到脖子。
幕布外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又有人過來了。
她沒去看對方的表情,小聲說:“你去觀眾席等我吧。”
不等對方給出回應,提著琴盒就跑向了後臺。
吳崢嶸剛剛那句話,完整的意思多半是,“我今天穿了軍裝,下次再吻你吧。”
她撫著額頭回憶起來。
吳崢嶸今天是從廠裡趕來的,沒穿上裝,但穿了軍褲。
他穿軍裝的時候,似乎一直很嚴肅剋制。
彼此關係略有進展的幾次,吳崢嶸穿的好像都是便裝。
一套軍裝能將他所有出格的、不合時宜的想法和舉動,統統封印起來。
她循著種種蛛絲馬跡小心推測著,不知過了多久,林青梅進來招呼大家去舞臺集合。
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林青梅小聲問:“你怎麼回事?把人晾在外面,自己在這瞎捉摸什麼呢?”
葉滿枝早就跟青梅坦白了與吳崢嶸的關係進展,但有些話,即使是面對青梅,她也是說不出口的。
“沒什麼,我好久沒來了,調整一下狀態。”
人員已經到齊了,葉滿枝不能再拖沓。
抱著琵琶走上舞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抬眸往臺下掃了一眼。
空曠的觀眾席上,零散地坐著幾個民樂愛好者。
吳崢嶸獨自坐在第一排,很輕易就被她找到了。
舞臺距離觀眾席很近,葉滿枝刻意忽視了膠著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儘量將心思放在會長對排練的要求上。
她缺席了幾次排練,會長讓她先配合簫和古箏演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葉滿枝點點頭,左手摁上琴絃,玉盤走珠似的絃聲從指尖流瀉而出。
觀眾席上的吳崢嶸始終保持著一個坐姿,專注地望著舞臺。
他其實不懂什麼民樂,除了少時陪祖母去戲園子聽戲時見過,此後再沒機會與這些樂器產生交集。
舞臺上的人,垂首撥弄著琴絃,幽幽的琴聲纏綿啼囀,除了美和雅,他給不出更高級的讚賞。
好在少時的積累還能令他想起“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這讓他不至於像個俗不可耐的文盲。
沉靜地欣賞了三支曲子,時針指向兩點時,吳崢嶸不得不示意她走下臺來。
“你現在就要離開嗎?”葉滿枝問。
“嗯。”
吳崢嶸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放進她掌心裡。
“這個月廠裡事情比較多,一忙起來可能就顧不到你這邊了。這是家屬院甲字16號信箱的鑰匙,你要是不想給我打電話,可以往信箱裡留言。”
葉滿枝握著鑰匙問:“會不會牽扯到保密信息啊?”
畢竟他身份還是比較特殊的。
“不會,正式信件都是寄到軍代室的。這個信箱是廠後勤在家屬院給我安排的備用信箱,我還沒用過。”吳崢嶸頓了頓說,“以後每天一早一晚,我會去開一次信箱。”
他可以讓小秦幫著送東西送信,但小秦畢竟是個年輕光棍,總去找她容易被人誤會。
吳崢嶸又往她手裡塞了張字條,而後看了眼手錶說:“我得走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寫信留言……”
見她握著鑰匙點頭,這才轉身快步離開了音樂廳。
葉滿枝以為字條上的內容會是介紹信箱的具體方位。
然而,她將鑰匙小心收好,再去展開字條時,卻看到了一行筆走龍蛇的行楷。
“天上弦月,水中倒影,近在眼前,卻無可觸碰。”
葉滿枝盯著那行字看了半晌,剛開始還矇頭蒙腦的,不懂他留這句話有什麼用意,只覺得與音樂會現場營造出來的氛圍還挺搭的。
可是,盯得久了,她突然就臉熱了起來,心裡既好氣又好笑。
文化人真是不要臉,居然能把“沒親到”寫得這麼文縐縐!
葉滿枝紅著臉猶豫了一陣,還是把字條摺好,夾進了樂譜裡。
她心裡對那個私人信箱有些好奇,音樂會的排練結束後,便直接回了軍工大院。
信箱通常被安置在大院入口或樓道口,吳崢嶸住在大院東門附近,信箱很可能被安排在東門入口。
不過,東門入口的信箱太密了,一個挨著一個,她第一遍找過去時並沒發現目標。
等她沉下心來,按照信箱上印著的編號依次數過去時,終於在第二行中間的位置找到了甲字16號。
信箱有投遞口,如果只想讓她寫信留言,吳崢嶸沒必要給她留下一把鑰匙。
所以,她手裡握著鑰匙,作賊心虛地往周圍觀察了一陣,確定沒人會注意這邊後,快速將鑰匙插進鎖眼,打開了信箱。
信箱很乾淨,並沒有因為長久棄用而沉積灰塵。
箱底平攤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又壓著一支銀色鋼筆。
她先把紙條拿出來,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跡,有著吳崢嶸一貫的簡潔,“好好練字,給我寫信。”
她這才把鋼筆取出來打量。
金色的筆夾上,刻著一列很小的字母“parker”。
葉滿枝不認識英文,但認識這個牌子。
張勤簡就有一支黑色的派克鋼筆,平時都插在他幹部服胸前的口袋裡,遇到懂行的,總要跟人家探討一下派克筆怎樣怎樣,反正寶貝得很。
她對著鋼筆研究了一陣,覺得銀色比黑色的好看,適合女同志。
但這字條上的內容是什麼意思?
吳崢嶸是不是發現她不寫回信的原因了?
啊啊啊啊,葉滿枝在心裡羞恥地尖叫了一陣。
然後將信箱重新鎖好,揣著他送的新鋼筆,回家怒寫了五張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