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墓冢之中

 漆黑的空間中，巨人的兩隻手掌不斷揮動，引起黑霧翻滾，可它的速度越來越慢。
　　布繁的眼睛越來越亮，身形也越來越輕鬆，他輕聲道，“所以，只要我們心中沒有惶恐，你就拿我們沒辦法。”　　巨人的手掌一頓，祂慢慢的收回手掌，“小子，那又如何？你們只是凡人，一旦你們身體身死，意識沒有憑依，同樣會落在我手裡。”　　布繁笑了，他輕輕扶著申鶴坐下，雖然意識不會疲勞，但他還是下意識這麼做，“你心虛了？你惶恐了？”　　“沒有！”巨人斷聲否認。　　“不！你在惶恐。”布繁肯定道，“作為魔神，這是你的權柄，是你最強大的能力，但也是你最大的弱點。我明白凡人是如何取得魔神權柄了，那就是在權柄上勝過魔神！”　　布繁放下申鶴，直視巨人，“我沒說過吧！在這場意識戰場，唯一戰勝你的辦法就是讓產生惶恐，你曾經被魔神封印，又被仙人重創，所以你害怕仙人到來，你知道，一旦她們到來，那就是你的末日。”　　“那又怎麼樣？我只要不會惶恐就好！”巨人回道。　　“你做得到嗎？”布繁質問，“情緒可不是那麼好控制的東西，你確定完全沒有惶恐？”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我也不行，所以你才能對我們造成傷害，心中越是惶恐不安，造成的傷害就越大。”　　布繁轉向一邊有些茫然失神的申鶴身上，憐惜道，“申鶴受傷很重，因為她的心中惶恐的情緒很多，我才，你曾經和她說過什麼吧！那麼讓我來猜一猜？”　　“閉嘴！”巨人大叫，黑霧滾動更加厲害，宛如末日來臨。　　可布繁完全不在意這一點，他自顧自說道，“你可以利用我們本身的記憶來製造幻境，但你應該不知道我們記憶的內容是什麼，不過你瞭解申鶴。　　申鶴的母親是驅魔術士，知道對於凡人成為魔神的辦法，而她的父親也應該知道了這一點，可凡人的意識如何能與魔神對抗？所以沒有人去嘗試。　　直到申鶴母親去世，她的父親飽受精神上的折磨，但對於凡人來說，這種折磨非常磨鍊意志，所以，他的意志力越來越強，強到遠超普通凡人。　　凡人就是這樣，無法想象不理解的東西。　　申鶴的父親自認意志強大，於是有了新的想法，他利用明俊，煽動村子恐慌，引你降臨，然後發起意識鬥爭。　　可他終歸小瞧了魔神的意志，自知失敗，但是為了申鶴，他還是堅持和你對峙，這牽動了大部分的力量，也就無暇顧及申鶴。之後，仙人出現，帶走了申鶴，你才得以脫身。不過仙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閉嘴！”　　巨人身上的黑霧彷彿被橡皮擦除一般，變得有些淡漠，原本漆黑如墨的空間彷佛有道來自天外的光照了進來，讓布繁心中微微一鬆，“哼！就算你猜到了又怎麼樣？意志的成長太過漫長，我只需要等到你的身體死亡，到時候，你終歸還是逃不出去。”　　“你也就只剩下嘴硬了！”布繁搖搖頭，“意志的成長從來就不漫長。”他語氣感慨，“所謂一朝頓悟，當我意識到你的弱點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不！我沒……”　　巨人還想要說話，可祂被一道劇烈的撞擊聲打斷，整個黑霧空間也開始輕微顫抖起來，祂的臉色豁然大變，抬頭看向上空，“仙人？”　　布繁也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彷佛是一面貼上黑紙的鏡子，隨著一次次的撞擊，無數肉眼可見的裂縫慢慢出現，越來越大，些許柔和的白光透過裂縫照進空間，巨人身上的黑霧好似被蒸發一樣慢慢褪去。　　“嘭！”　　一聲巨大的撞擊，空間就像一個封閉的罐子，從外界打破，無數的碎片慢慢落下，缺口處，一隻巨大的仙鶴身邊聚攏無數流動的狂風席捲進來。同行的還有一隻奇特的異獸，形如鹿，尾似馬，頭似羊，頂上有一對彎角，渾身雪白，四蹄生出薄翼，踏著祥雲而來。　　“徒兒，本仙來也！”　　布繁突然感覺整個意識一陣扭曲，不受控制的陷入黑暗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布繁幽幽醒來。　　渾濁的空氣讓他輕微有些不適，就像是一間長久沒有通風的隔斷。　　他曾經有過這種經歷，那是一個臨水房間隔出來的幾個隔斷，沒有空氣流通，長久不見陽光，呆在裡面就是一種折磨。　　我不要呆在這種地方！　　布繁心中悸動，雙眼猛地睜開，然後懵了一下。　　這是一間石室，只有一個大約一米高、半米寬的出口透著光亮；石室中間放著一樽棺木，棺蓋被隨意丟在一邊，有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圍在棺木面前，小聲討論著什麼。　　高的是閒雲、矮的是魈，不高不矮的那位一頭藍色頭髮，頭上還有一對彎角，是甘雨無疑。　　“醒了！”　　魈率先發現布繁的動靜，就這麼站在布繁身前，低著頭問道。　　布繁揉了揉腦袋，回憶之前發生的一切，倏地，他渾身一震，發現身邊的申鶴之後，這才鬆了口氣，開始打量自身的處境。　　他正坐在地面上，上身靠著堅硬冰冷的石壁，申鶴也是如此。　　下意識的取出幾條毯子，將一邊的申鶴安置好，他這才站了起來，“魈大聖、閒雲還有甘雨小姐，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對了申鶴怎麼樣了？”　　閒雲看著布繁安置申鶴的動作，微微點頭回道，“申鶴沒事，休息一會就好。本仙從明俊那裡瞭解事情的經過，就帶著甘雨過來了，路上正好遇見金鵬。”　　閒雲身邊的甘雨下意識的看著眼申鶴，神情有些羨慕，見了布繁的目光，“我正好和真君在璃月，就一起過來了。”　　她和布繁並不熟悉，只是在群玉閣上見過布繁，不過從他的動作也看得出來，他和申鶴之間的關係。　　“我發現這邊有魔神氣息出現，而且越來越強烈，就過來了。”最後是魈在補充，他抬頭盯著布繁的眼睛，仔細打量幾眼，這才放心道，“看來你並沒有什麼問題，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記得……”布繁一邊揉著腦袋，一邊活動筋骨，“我和申鶴為了調查他父親，然後掘開了她母親的墓冢。”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下意識的打量四周的環境，確認是在墓冢之中，這才繼續道，“之後，有一陣黑霧襲來，然後……”　　他將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直到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閒雲和甘雨身上，“直到我看見真君和一隻異獸，然後暈了過去。”　　幾位仙人面面相覷，還是閒雲率先忍不住了，好奇問道，“你確定最後發現那黑霧薄了一些？”　　布繁心中一驚，急切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先回答本仙的問題。”閒雲瞪了布繁一眼，“先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布繁見閒雲臉色有異，不確定對方為什麼關心這件事，想了想，他還是老實回答，“我肯定。”　　閒雲臉色一僵，口中喃喃道，“本仙來早了！”然後不再理會布繁，轉頭向著中間的棺木走去。　　“怎麼了？”布繁茫然的轉向魈。　　魈還是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只是愣愣的盯著布繁，好似沒有聽見布繁的問話。　　“魈大聖？”　　還是沒有反應。　　“大聖？、魈？”　　布繁有些急了，“三點五寸真君！”　　“噗！”一邊的甘雨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整個身子一顫一顫的，大大的眼睛彎成一輪月牙。　　“你叫我什麼？”魈渾身一顫，頭上黑氣盡顯，手上緊緊的握著槍柄，“我剛才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布繁發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和魈實在太熟了，而且低著頭看魈的視線難免讓他想到這個稱號，加上腦子有些發暈，一時間說漏了嘴。　　他趕緊擺擺手，解釋道，“沒什麼，魈大聖，還是告訴我具體怎麼回事吧！你和閒雲這個樣子，讓我有些發懵。”　　“先不說這事！”魈揮動長槍，“這件事不重要，你先告訴我你叫我什麼？”　　“咳咳！還是我來說吧。”一邊的甘雨彎著眼睛，偷偷看了看一臉火氣的魈和正在看好戲的閒雲，輕聲道，“你知道非神眷者的凡人如何成為魔神嗎？”　　“意識戰勝魔神，取而代……”布繁下意識的回道，突然，他渾身一個激靈，腦子立馬清醒不少，驚詫問道，“你是說？”　　甘雨點點頭，一臉佩服，“凡人以意志戰勝魔神，提瓦特無數年來，只有寥寥幾個例子，大多數都成為了魔神的養分，而你，就是那寥寥幾人中的一人。”　　布繁張了張嘴，“可我感覺還差很多！”　　“不多了！”閒雲插話道，“你已經度過了關鍵的地方，那尊魔神對你毫無辦法，只要你願意，遲早可以奪下祂的權柄。可惜！”她搖搖頭，“本仙來的太早了！小子，你不會怪本仙吧！”　　布繁沉默了，最終他還是搖搖頭，笑道，“不會，反正我也看不上那道權柄。惶恐？驚恐？反正是類似的東西。”他抬起手，六枚劍魄閃閃發光，透著不同的色彩，“我的權柄在這裡。”　　“好小子！”閒雲眼神一亮，圍著布繁打轉，最後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滿意，“不錯！不錯，本仙果然沒有看錯人。這項臭蟲一樣的權柄有什麼好要的，反而是一種桎梏，你看本仙，真要搶奪魔神權柄，其實並不是一件太多複雜的事情，只是本仙不做而已！”　　“為什麼？”布繁詫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