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故人如月不可追(求月票)(第3頁)
李觀一勒馬止步,看江流湧動,並不停歇,又驅使坐騎,一路前去,到了城中道觀,在道觀門口翻身下馬,將這馬匹系在一旁。
如今的江州城經歷大變,雖然有秦王的名號和聲望,民心沒有大亂,出現了的短暫的騷亂,以及想要趁著亂世挑撥局面,得以得到利益和好處的人,都被越千峰處理了。
越千峰當年就算是當山賊不怎麼稱職。
那也是混過這一路的。
秩序,民生,律例。
一座遼闊的大城,不可能短時間內被徹底掌控,如今街道上不能夠和往日繁華相提並論,就連這城中道觀,都難得蕭瑟,沒有多少人來。
又有一個小道士出來迎接,恭恭敬敬道:「不知道這位居士,可有故人?」
李觀一取出一個道門度遞過去,道:「在下藥師,家師曾在這裡掛單,所以想要再多進來看看。」
那小道士訝異,道:「原來是道兄,還請快快進來。」
他側身讓開道路,讓這年輕人走進來了,李觀一步走在這道觀之中,往日種種,如在眼中,
他就是在這道觀之中,拜見祖老,學會了麒麟宮大陣。
也是在這裡,祖老完成了那驚天動地的一次謀劃。
當代的算經第一人,在這一次裡面,撥動命數,幫助他們完成計策之後,成功離開了,這一次,陳文冕,越千峰,嶽鵬武,麒麟,李觀一,皆全身而退。
唯老道一人,留在過往。
安靜看著這些年輕的火焰奔赴向天地和四方。
那小道士帶著李觀一往前,眉宇帶著笑意,活潑潑的,說這道觀可是名聲很大了,當年其實是和尚廟的,後來攝政王滅佛,這裡的和尚都跑了,那時候道士們重建了這道觀。
慢慢的,香火也多起來了,這地方也算是成了江州城一處頗有名氣的觀景之地,往日還有個瞎眼目盲的老道士在這裡給人算命,算得還挺準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不過這天下的事情,來往聚散,都是尋常的。
「啊,師父!!」」
那小道士忽然喊一聲,快步跑過去了,李觀一止步,看到那裡站著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道長,
氣質清淡,眉宇溫和,一領素淨的道袍,握一柄拂塵。
只是他看著眼前這居士的時候,卻是微微愜住。
年輕道長默許久,拱手,輕聲道:
「貧道,追月,見過居士。」
七年前,這個小道士是李觀一最熟悉的,當日活佛來,就是追月小道士帶著他一路鑽進去了,
如今看來,那時候還帶著嬰兒肥的小道士,也已經是一位道長。
李觀一道:「道長,當真是,許久不見了。」
追月道:「是啊———
他摸了摸弟子的頭髮,讓他先離開,然後親自帶著秦王往前看著這地方,這些年過去了,這一處道觀,倒也是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仍舊如往日一般。
李觀一被帶著往前,到了道觀後面的後山上,有一處小涼亭,後面還有許多的墓葬,追月抬起手指了指前面的墓葬群,道:「.————-祖老,就是葬在了這裡的。」」
李觀一嗯了一聲。
他在那些墓葬裡面看了看,作為弟子,想要找到祖老,但是每一個墓葬都只是一個墳包,一座石碑,的文都是空無一字,道門弟子歸於天地之間,往日因果休提。
自此皆斷,無來,無去。
縱然是學宮道門二十四位祭酒之一,生死之後,也不過只是無字碑文。
但是李觀一畢竟是當代頂尖的武者,氣機相聯,尋找到了祖文遠的墓葬,李觀一以弟子的禮數上墓拜見,亦沒有什麼所謂的君王威儀。
只是在上墓之後,卻微微證住,身前有一個小土包,李觀一好奇,伸出手摸了下,這土包裡面,是一個木頭,木頭上刻著兩行字。
【來得倒早,卻未找錯了人】
【李小子,沒有偷懶】
總說見字如面,可是這四個字的道理,李觀一到現在才明白。
李觀一愜住,看著那熟悉的筆觸,彷彿還能夠看到那位溫雅的老者,還能聽到老人那種帶著挪輸的聲音,這生死離別,往日種種,像是一下子就不再間隔在他們中間了。
道門灑脫,長者勘破。
李觀一忽而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祖老啊祖老。」
「您連這個也算到了嗎?還是隻是個簡簡單單的技巧,您就這樣相信,我可以再度過來嗎?祖老啊祖老—.」
李觀一的笑意漸漸平息,他坐在這裡。
秦王輕聲道:
「我,我們。」
「是不是,沒有辜負當年您的選擇呢?」
李觀一輕笑著,只是他的回答,註定得不到答案的,這個問題會留在他的心中,在他的餘生不斷的盤旋和迴盪著,他看著這往日之地,終究還是要離去。
只是下來的時候,路過一處偏殿,看到裡面有年長的道長皺眉,前面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年郎死皮賴臉,纏著這道長說要拜師,直接就噗通一下跪下來了。
此時此刻,猶如當年,秦王路過,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那年長道長抬起頭看來,卻是當日騎馬狂奔,把祖老禮物送給他的那位道長。
當時年輕,此刻鬢角多少有了些白髮。
那道長微愜,眸子收縮。
秦王微微頜首,只是如此一禮。
就此別過,似乎是今日道觀不允旁人入內的,有人見李觀一走出,頗為不服氣,大喊著道:「他怎麼能進去的?怎麼,道長也講究個三六九等,終生根器嗎?」
李觀一笑而不答,不再回應,走遠了,卻忽自語道:
「斬盡天下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
「山僧不識英雄主,只顧曉曉問姓名!」
追月道士疑惑:「這詩句頗氣魄宏大,可是卻不合乎場景。」
李觀一道:「這是,我在————-流浪,對,做流浪軍團的時候,遇到了的一個和尚乞弓,他吟了一首詩,我記住了。」
「哈哈哈,我早就想要再多吟一次了。」
追月目結舌。
李觀一卻放聲大笑,已是翻身上馬,道一句告辭,從容離去了,這個時代的消息傳遞,並不迅速,有的消息是要幾個月才能傳遞出去。
但是秦王討陳的事情,還是太大了。
大到消息的傳遞幾乎抵達這個時代的極限,
經過了數日的功夫,終於還是,傳遍了這個天下。
世人,皆知。
而秦王的及冠禮,也已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