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故人如月不可追(求月票)(第2頁)
如此百官,言要為秦王送上賀禮,言說,是陳皇昏庸無道,百姓和官員皆受其迫害,幸得天降聖人,秦王提兵,掃蕩諸惡,前來江州城中,百官前來迎送。
秦王只是道:「既其無道,那麼在這之前。」
「諸位何在?」
只這一句話,就讓這諸官不能夠再說什麼。
百官又往前跪拜行禮,言說希望秦王陛下入住陳國皇宮,他們自會維繫著這江州城秩序,秦王聞言,為之大笑,道:「皆陳國的官,卻想來我秦之下掌權?」
「卻見這皇宮巍峨迤通,陳之大世,因此而亡。」
「汝等,欲害我耶?」
於是這百官大夫,面色漲紅,一時間不知道這位秦王是要說什麼,這所謂的富麗堂皇,巍峨迤逾的皇宮,到底是在指著什麼,是指得真真切切的皇宮,還是他們?
只是他們心中隱隱的驚懼到了一定程度。
就連這百官上下,喜迎王師的事情,這位陛下竟然絲毫不在意,他們之前覺得,自己等人站隊的話,一定會得到看重的,但是卻沒有想到,秦王根本不在意他們這個選擇。
連續數日的志芯,不知道這位秦王陛下會怎麼處理他們。
其中有人還算是鎮定,自語道:「我等又不是那馮玉凝,武蘊一樣的貪官之人,並不穿那百姓血染的緋袍,只穿青藍,歷練多少年來,也算是有一身本領。」
「秦王若用我等,我等也兢兢業業,可為天下出一份力。」
「秦王若不用我等,我等之才,難道說還找不到容身之所了嗎?自可以前去四方的私塾當中,
就只是當個教書先生,教學子孩童,讀書識字,那不也是不負此生所學嗎?」
他是自然從容,卻也有人憤怒不甘,只是咬牙道:
「卻是怕去了豺狼,來了猛虎。」
「秦王,秦王,他不過只是個流浪出身,父親太平公有名望,可他畢竟是在市井裡面走出來的人,沒了教導,怕是和祖輩一樣的農民本色。」
「這等人上了天下,未必是福氣———」
他的聲音落下,周圍的這些年輕一代的官員臉色就都變化了,猶如屁股下面安了墨家的機括彈簧一樣,蹭蹭蹭地彈起來了,剎那之間,和這人拉開至少三丈距離。
只是嘩啦一下子,這年輕文士周圍就已經空出來了一大片。
瞎!!!
嚇人!
要死不要拉著我等!
這年輕人微微一愜,旋即就意識到了這行為代表的什麼,一時間氣得面容青紫交錯,一位老者起身大步走過來,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下來,用力極大,把這個年輕人幾乎打得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兒,然後一屁股坐下來了。
眼冒驚醒,呆滯看著前面的老師。
「老師?」
那老者憤怒一拄柺杖,怒喝道:「逆徒,孽障!」
「你在放什麼狗屁!」
「你不是我徒弟,我也沒有資格,收你這樣針砭時弊的大才做徒弟!」
「秦王陛下,乃是應命而出,天說八百年有聖人,眼中慈悲,有此天下蒼生。」
「不好美色,不貪金銀。」
「手中持劍,只為救助蒼生而來,就是秦王陛下,如今,偉大的秦王抵達了江州城,你我就算是沒有緣分,不能夠去為秦王陛下效死力,也要在這天下奮起,宣揚陛下之恩德。」
「豈能夠如你這般,大放厥詞?」
那年輕人呆滯了,想著當年秦王離開江州城的時候,這老者憤慨至極,寫奏摺彈劾左相薛道勇,又有秦王抵達江南的時候,說那少年郎是個從天上降下來的災厄,就是要拉起禍患。
秦王徹底封王的時候,就說是也是一時的梟雄。
嶽鵬武五路大軍出軍的時候,則說是天下奇才,已來這中原了。
這老者看上去質樸剛正,但是卻能如此變化言談。
他們都安靜下來,他們都恐懼,害怕,都擔心著秦王會如何處置他們,李觀一也確確實實稍微有些頭疼,若說這些人全部都是該殺之人,那倒也不至於,遼闊一國之地,都城當中的官員裡,有才有能的人不在少數。
可是品性問題卻不同。
整個陳國朝堂上的氣氛,年輕一代官員的秉性,都被澹臺憲明給徹底帶壞,徹底帶入溝子裡面去了,要從這些人裡面選出有能力的人,不於是屎裡掏金。
道不如想想看,如何從他們這裡,深挖出些隱秘之事。
只是這件事情,李觀一不擅長。
而恰好,有擅長此道之人。
這百官們等待了數日,忽有傳召,膽戰心驚進入宮殿之中,沒有見到秦王陛下,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面容質樸,氣質溫和,真誠無害。
「諸位,莫慌。」
「秦王陛下,很看重你們的,諸位大人的事情,經由在下處理。」
百官心中鬆了口氣。
卻又害怕,若是來得是那西域晏代清,亦或者西南文清羽的話,該當如何?這兩位,可都是秦王魔下,以奇謀狼厲,行於當代的毒士啊!
「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
那溫和質樸的青年道:
「在下一一
「文鶴。」
文鶴———.不是文清羽,不是晏代清。
眾人心中都鬆了口氣,彼此對視一眼,心底都安全下來了,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一看就單純無害,沒有什麼本領在的,這一次,穩了!
他們越看越覺得這小年輕質樸,越看越覺得真誠無害。
文鶴微微笑著和他們說話,談笑風聲,越千峰,段擎宇的眼底卻又有一絲絲震動不已。
文鶴先生的表現,和往日並無不同。
只是這一次他用了真名。
其中一位官員談笑,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於是逐漸放鬆下來,好奇詢問道:「不知道陛下何在呢?」
文鶴微微笑著,道:「陛下嗎————·
他的視線看著窗外,看著那樹木在風中晃動,樹葉聲音蕭瑟,道:「陛下,去看望故人了。」
馬蹄聲音清脆,從青石板道路上走過了,江州的風亦如往日,年輕的君王換了一身的常服,藍衫玉帶,玉束髮,只是一個人騎了一匹尋常的馬匹,從這街道上打馬而過。
路過了和夜不疑他們喝酒的酒樓。
路過了和晏代清打架的地方,路過了當日被李昭文拉著手跑過的古道,這古橋一如往日,恍惚之間,還可以看到七年前,從水面上緩緩駛過去的大船,還有甲板上站著,猶如富商的瘤腿老者。
耳畔似乎又聽得了那豪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