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滿城盡是二五仔(第2頁)
而只要在平州當地招募,那會徵到什麼背景的“唐軍”,就由不得朝廷說了算了。
“長孫延他們把法令條文修改好了嗎?”李明問道。
“還在隔壁改著呢。”韋待價和侯君集頭都不抬,細細研究著長長的官員名單及其簡歷。
李明蹦下了椅子:“我去看看。”
議事堂旁邊的書房,三小隻、會同平州各鄉各里的吏員,一起研究著山一樣的大唐律令條文。
“能把我們的律令改得‘看起來像’《貞觀律》及其附屬法條嗎?”李明問。
長孫延對著密密麻麻的條文嘩嘩掉著頭髮,一邊掉一邊說:
“在改了在改了。”
其他人根本鳥都沒鳥這個一把手,專心致志地鑽著唐律的空子。
看見大家這麼積極地打法律的擦邊球,李明就安心了。
在唐朝行唐法,李明覺得非常正確,遼東除外。
首先,什麼良賤籍這種糟粕第一時間廢除了。
當然,平州的百姓們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因為大家都是慕容燕的家奴,你是良民還是賤民並沒有什麼鳥區別。
均田制、以及基於均田制的租庸調,李明也順帶著廢除了,而是因地制宜,實行類似國營農場與承包責任混合的一套體制。
田地所有權在委員會,使用權分給農民,使用權的交易限制了又沒有完全限制,在保證生存的上下額度內,允許使用權的有限轉讓。
此外,還實行最低生活保障,給予困難戶基本口糧,等等。
相對自負盈虧的小農,平州的農民更像按收穫比例領取報酬的農場職工。
當然,這種對土地分配方式的改良,朝廷是不會感興趣的。
因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京畿之地,均田制都已經名存實亡了,關中良田被士族門閥瓜分殆盡。
百姓的早就拿不到《均田令》的什麼“口分田八十畝、永業田二十畝”了。
所以李明也完全可以掛“均田制”的羊頭,賣“生產大隊”的狗肉。
關鍵是稅收。
要把“土地收穫三成歸公”這種類似攤丁入畝的分成制,和按戶口徵收的租庸調對齊。
想明白了其實也不復雜。
只要我們的吏員把田稅按租庸調的口徑折算入庫,不就行了?
同樣兩攤小米放在這兒,你告訴我,哪攤是租庸調的,哪攤是攤丁入畝的?
至於收上來的稅如何使用,這支配權更是牢牢捏在李明手裡。
節度使、刺史、司馬,加上倉曹、司庫……所有環節都是我的人,你一個丁等的流官怎麼和我鬥?
說白了,只要抓住“人”,其他制度問題都是小事。
而在遼東,就是用最聰明精幹的吏員,去對付最愚笨無能的職官。
誰輸誰贏,一目瞭然。
“唉,劉歆刺史不在的第一百多天,想他。”李明突然有所感
悟。
在自己動了別的心思以後,他才恍然發現,劉歆這種甩手掌櫃簡直是寶藏刺史。
被地頭蛇架空了十幾年,這哥們兒也能和沒事兒人似的,該吃吃該睡睡。
簡直是反賊的夢中情官啊。
“嘶,說起劉歆……”
李明忽然想起了誰。
好像那誰也玩了一套比這更低級的“偷樑換柱”,把持了平州的軍政大權……
也正是那誰,捅出了遼東的這一個大簍子,把李明趕進了山裡,最後兜兜轉轉建立了這一大套完整獨立的治理體系來著……
“說起來,我們為什麼要一直貓在山裡呢?”
這麼一聯想,李明忽然跳出了思維慣性,發現了華點。
…………
盧龍縣。
街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房屋傾倒,到處是燒焦的痕跡,地面一片狼藉,全縣找不到幾所完好的房屋。
高句麗人剛進來時,劫掠三天。臨撤軍時,又縱火焚燒,整座縣城幾乎被毀於一旦。至於其中的縣民,大多早就躲進山裡、加入李明瞭。
留下來的大多是害怕李明的地主、被蠱惑的小有產業的人、以及慕容燕的親屬。
在經歷了高句麗人的浩劫後,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臨榆縣。
平州轄內的兩個縣,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城。
盧龍縣,某處大宅的地下。
慕容燕在這裡給自己建了一座地宮,終日躲在地底下惶惶不可終日。
他在盧龍縣郊的那處誇張的大宅第,早就被赤巾軍攻佔了。
慕容燕在死硬家丁的掩護下,被驅趕回了盧龍縣,從此窩在地宮裡不敢出來。
佛他也不拜了,不保佑他的佛有什麼用?
省點力氣去討好高句麗人,比什麼都強。
“該死的,高句麗人怎麼這麼磨蹭,都幾個月了還沒把那夥山賊剿滅乾淨!”
慕容燕和家人們吃著午飯,嚼著大米拌小米。
“我都替他們開了城門,兵甲也給了,縣城也讓他們劫掠了。
“怎麼部隊突然就轉移走了,連說也不說一聲?
“按照這進度,什麼時候把我的大宅子奪回來?”
高句麗軍隊離開了盧龍縣,他是知道的。
但為什麼離開,他也不敢問。
生怕這是高句麗的軍事機密,他多嘴會惹貴人們生氣。
就在這時,一位家丁入內回報:
“主君。”
“你喬裝打扮出縣,打探到了什麼消息沒有?我的宅子還好嗎?”慕容燕氣鼓鼓地幹嚼著大米拌小米,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這地下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主君的宅子,還好。只是……”
家丁哆嗦著斟酌詞彙:
“只是山匪把田地分給了農民,各種鐵器、鍛造坊也全部被山匪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