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煎包子 作品

第五十七章 聖賢之後(第2頁)

 只因洋務所派遣,雖有選拔之才俊,然其中不乏有輕佻狂悖之徒。欺壓州縣,騷擾百姓;於是士大夫不服,農,商盡皆失業,以至謗議叢生,民怨沸騰。究其本源,皆是因洋務而起。

 聖人曰:“君子救諸已。”

 誠國捫心自問,當下困苦之成因何在?切不可只責罪天下人。

 侵奪原有官吏之職權,這是禍亂朝政,誠國反以為是治國良法而實施;讓百姓拋卻農務,以他業掙錢餬口,這是忘失國本,誠國卻以為是王道善政而力行;徭役自古以來都是平民負擔,誠國更欲征斂士紳,由洋務衙門僱人服役。

 此類事端,常人都知不可為之,獨誠國認為可為。並非誠國智力不及正常人,而是想求得非常之功,而忽視了常人所知罷了。這就是愚所言之用心太過。

 自古聖賢人臣,未有超過聖公與諸子的,聖公諸子也並非無有過失。誠國雖是大賢,但比之聖賢,則還是有差距的。如今居然誤以為自己的見解天下無人能及?人們的議論與己相合則親善,與己不合則厭惡;如此,方正之士如何進用,諂媚之流如何疏遠?

 方正之士日漸疏遠,諂媚之流日漸親近,又希望一切事宜處理得當,名揚四海?

 難啊!

 因為從諫納善,即是聖上之美德,對於人臣也是一樣。誠國素來剛正耿直,每當在朝堂奏事,如同與朋友在自己家中爭辯,不會稍微收斂脾氣,視斧鉞如無物;等到賓客僚屬謁見論事,則他們就只有揣度迎合。

 委曲順從之流,誠國親近禮遇。而見解稍有不同,提出洋務不合時宜之人,則動輒怒形於色,或詬罵侮辱。或讓皇上貶逐,而不等他們把話說完。

 皇上不

曉內情,而誠國卻如此拒納諫言,豈非不足以被寬恕耶?這就是愚所言之稍顯剛愎。

 愚從前與誠國交遊,兄博覽群書,特別喜好聖公與諸子。如今乃位居宰執而推行理念,理應先推行好的,必不能先推行不好的。

 諸子曰:“仁義足矣,何必言利?”

 今誠國為政,首先力修洋務,大講財利之事;又命寧衛巡撫泯南,重置度量,欲盡奪商賈之利,使人人愁痛;父子不得相見,兄弟妻子離散。

 這難道是諸子之志向嗎?

 聖公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所謂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慾而民自樸。

 故曰:“治大國若烹小鮮。”

 今誠國為政,盡皆變更祖宗舊法。

 看時辛勤勞苦,竭盡氣力,夜以繼日而不得休整,使上自朝庭,下及鄉野,內起京師,外至四省,士吏兵農,工商僧道,無一人得以固守常法;紛紛攏攏,不能安心居養。

 這難道是諸子聖賢寄希望於明公的嗎?

 何況誠國少時讀書,如今已至天命之年,怎能盡棄所學,而聽從今世淺陋之徒謀劃?今誠國獨信數人之言,而棄祖宗之法,違天下人之心,以此求救天下大治,豈有不難之理乎?

 況且藩鎮大臣有言:海外惡劣,拓荒不合時宜。

 皇上拿來討論,讓執政大臣們都看到。而誠國立刻就心中不安,怏怏不樂;愚奉命起草答詔,見士大夫和百姓都如此不安,而誠國卻依舊力保洋務,這不是辜負了皇上拔攫委任的心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