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墮落觀修士(第2頁)
道邊馬車車廂散得七零八落,那名身穿玄甲,滿臉傷疤的修行者正站在道側。
他看著鑽出來的顧留白,頓時冷笑大喝,“你看什麼!”
顧留白也大聲喝道:“看熱鬧呢!”
這身穿玄甲的修行者未料到這個少年竟然如此理直氣壯,不由得一愣。
結果少年身後又鑽出一名嬌嫩欲滴的少女,也是氣勢洶洶的一聲大叫,“看熱鬧都不行啊!”
這身穿玄甲的修行者完全沒遇到過這種路數的,鬼使神差的說出一句,“看熱鬧可以。”
“那你兇啥?”顧留白鄙夷道,“有毛病。”
裴雲蕖也用力點頭,“下次不要這麼兇!”
等到這兩人從他面前過去了,這名身穿玄甲的修行者才回過神來,明明這兩個人比他兇啊!
但為啥自己就直接讓兩個人這樣跑過去了?
可能是因為自己都覺得,是個人都喜歡看熱鬧,看熱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
“你們關內殺人都這麼囂張的麼?”
顧留白一邊仔細的感知著周圍的動靜,一邊忍不住回頭看,“撞破了牆也不走,等著賠錢?一會幽州軍方就該來人了吧?”
“大唐境內要想這麼囂張的殺人也不難,有個可以殺人的憑證就行。”裴雲蕖冷笑了一聲,“比方說讓邊軍蓋兩個戳,出個憑證,說是捕殺潛伏的細作,要麼從長安搞個海捕公文,說這人是殺人案犯在逃。或者有五皇子那種身份,隨便亮明一下,保管幽州這邊管事的點頭哈腰,沒準還要給他換個馬車。”
“這五皇子這麼逆天到底怎麼回事?”
顧留白一時看不到齊愈的人也不心急,畢竟有陰十娘和龍婆這樣的人在,就算方才那個抱著琵琶的女子已經追上齊愈,一時半會也不會解決戰鬥。
而且那個五皇子追得那麼快,他嚴重懷疑這個五皇子說不定本來就是為了齊愈而來,可能也是遮幕法會上的某個香客。
“逆什麼天啊,保自己的狗頭啊。”裴雲蕖嘲諷道:“他應該是覺得,要想擺脫大唐皇室的這種傳統,最好的辦法就是赤裸裸的表明自己對那張龍椅沒有任何興趣,但按照過往那些被砍了頭的皇族的教訓,光是佯裝狂徒啊,或者痴呆賣傻都沒用,可能最有用的法子就是真正遠離權勢的中心。所以他不僅不結交任何的權貴,而且還一年到頭在外晃盪,還將皇室每年給到他手中的那一份錢花的一乾二淨。”
“早知道來冥柏坡啊,做個邊軍暗樁多好。”顧留白樂了,這五皇子求生欲真的強。
“那可不行。”裴雲蕖笑了,“那太子肯定會懷疑他出關是要勾結吐蕃人,勾結回鶻人。說不定沒過多久就要找人出去把他宰了。”
顧留白眉頭大皺:“那這太子聽上去比我狠啊。”
“太子狠不起來,淒涼得很。”裴雲蕖就知道顧留白會這麼說,她笑得像朵花似的,“皇帝身子骨硬朗得很,我爹他們覺得他再活個三四十年都沒問題,而且皇帝什麼事情都喜歡抓在手裡,還整天出題目考太子。”
顧留白無語。
那真不是一般的慘。
隔三岔五的就大考,考不好說不定太子的位置要讓人。
而且不是考一年兩年,一考就考三四十年。
這何止是淒涼。
人間地獄不過如此吧?
突然之間,他眼前出現了那名身穿黑貂毛袍子的五皇子的身影。
這人就站在一株光禿禿的大樹下。
星光稀疏。
冬天裡的大樹只有枝丫,沒有葉子。
稀疏的樹影交錯落在這名皇子的身上。
顧留白突然很同情他。
太子的處境那麼慘絕人寰,會不會覺得如果沒有了競爭對手,他的太子之位會更加穩固一些?
大唐皇帝考來考去,會不會到最後發現自己把所有兒子都熬死了?
“你們怎麼也來了?”
五皇子一轉頭,看到顧留白和裴雲蕖,頓時也一愣。
裴雲蕖假裝不認識他,兇悍道:“看熱鬧都不行啊!”
五皇子一愣,“行。”
裴雲蕖翻了個白眼就往他身前走。
五皇子好心提醒,“就是有些危險。”
“好。”裴雲蕖點頭,“那你躲我後面點。”
“??”
五皇子心想難道我是這意思?
顧留白也一本正經的說道:“沒事,別怕!”
五皇子咧了咧嘴,不知道要說啥。
顧留白往前看去,只見齊愈果然被截住了。
凝立在齊愈身前不遠處的,正是那名抱著琵琶的胡人女子。
“他們說什麼了沒?”裴雲蕖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可能會露餡,於是她認真的想了想營地裡段艾平時說話時什麼樣子,細細柔柔的出聲問道。
“我來的時候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說話。”五皇子說道。
裴雲蕖故意道:“打架尋仇不說兩句?”
五皇子凝重道:“看上去不像是打架尋仇,倒像是誰找來專門吃殺人這行飯的人。”
顧留白之前有些懷疑這五皇子會不會就是那老麻雀。
但他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像。
因為那老麻雀給他的感覺不僅傲氣高冷,而且似乎根本不願意和人解釋。
因為知道陰十娘就在附近,所以裴雲蕖一點也不害怕。
看著兩個人僵在那裡,她頓時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揮著手就叫了起來,“你們打呀!不打聊個天也行啊,就這麼站著不動是木頭人嗎?”
也就在此時,腳步聲噔噔的響起。
顧留白等人轉過頭去,看到是安知鹿低著頭快步狂奔而來,他手裡提著一個長布條,似是一柄劍。
“齊哥,你的東西。”
到了他們的身後,安知鹿兀自不抬頭,只是將手中的東西朝著齊愈拋了過去。
齊愈也不說話,腦袋後面就和長了眼睛一樣,反手一撈,將安知鹿拋去的東西接在手中。
那抱著琵琶的胡人女子也只是靜靜的看著。
五皇子轉頭看了一眼安知鹿,覺得這年輕人倒是有點膽氣和義氣,但又看著安知鹿那低垂著頭不敢靠近的樣子,他就又覺得終究還是差了那麼點意思。
看身前這兩個人多囂張。
兩個人不但不怕扯入這種殺局,而且還讓他站後面一點。
這樣的人,哪怕統軍上戰場,也註定是衝殺在前的悍將啊!
也就在此時,那胡人女子突然抬頭,面色有些瘋狂般咬牙說話了。
嘰裡咕嚕!
說話是說話,但說的是裴雲蕖和五皇子都聽不懂的話。
裴雲蕖急死了!
結果齊愈也開口,也是嘰裡咕嚕,她依舊聽不懂!
顧留白愣了。
他聽得懂。
但畫風似乎有些不對。
裴雲蕖眼睛餘光掃到顧留白,就頓時反應過來這人聽得懂。
“他們說什麼?”
裴雲蕖死命的扯顧留白衣角。
嘰裡咕嚕!
兩個人又說話。
顧留白麵色更加古怪了,他輕聲道:“女的是大食人,她一開始說,真的是你,始亂終棄的負心人!”
“??”
五皇子也拉長了耳朵在聽,結果和裴雲蕖一樣一下子懵了。
顧留白接著說道:“齊愈說,是我,只是既然你都找上我了,說明這裡就已經很危險,你們快走。”
啥玩意?
裴雲蕖狐疑的看著顧留白。
買兇殺人怎麼就變成愛情故事了?
顧留白接著道:“女子說,要走也要殺了你這個負心漢再走。然後齊愈說,那你動手吧,死在你手裡比死在別人手裡好。女子說,你以為我下不了狠心殺你?齊愈說…”
顧留白說到這裡突然斷了。
裴雲蕖大皺眉頭,“齊愈說什麼?”
顧留白呲牙,“不太好說。”
五皇子看了顧留白一眼,不動聲色的遞了一個東西到顧留白的手邊。
一個金子做的三腳蟾蜍,至少有兩個大拇指那麼大。
五皇子看著發愣的顧留白,對著齊愈和那女子努嘴。
裴雲蕖都看出來了他的意思。
這金子給你,別磨嘰了,快說說他們到底說什麼了,急死個人!
這才是真闊氣啊!
顧留白也是驚了,接住這潑天的富貴就說道,“齊愈說這我知道,第一次上床你就挺狠的,然後那胡人女子說,放屁,你這個負心人,第一次明明是在野地裡。齊愈說,那也是天當被,地當床。我們這管那種事就叫上床。”
裴雲蕖不可置信的看著顧留白,她覺得顧留白肯定是聽不懂,亂扯的。
然而也就在此時,那胡人女子和齊愈都不說話了,兩個人都轉過頭來看著顧留白。
齊愈那一張老臉都通紅。
五皇子第一個反應過來,“真這麼扯?”
“這是我早些年的一些私人恩怨,倒是讓你們見笑了。”齊愈對著顧留白等人,尤其是對著顧留白頷首,“只是我也不妨告訴你們,我恐怕被一些厲害人物盯上了,你們看熱鬧恐怕危險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