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40 章 舔舐傷口(第3頁)

 “只是我和我媽誰都想不到,他居然瘋到要讓我籤賣身契去填賭債。”

 南乙明白了。

 原來這就是當時合約問題背後的真正矛盾。

 “他揹著你和無落的廠牌接洽了。”

 “嗯。”秦一隅笑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他連個律師都沒帶,自己一個人去了,這裡面除了我的個人約,還包含歌曲版權。”

 南乙替他感到不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我媽一直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還因為我馬上要開始的巡演和我大吵了一架,為了讓我不出門,把我關在家裡。”說到這裡,秦一隅始終無懈可擊的情緒終於露出破綻,聲音有些顫抖,“我翻窗戶逃了出去,一瘸一拐的,還是跑去參加了巡演,因為生氣,還一直拒接她的電話。”

 “最後一次,無落在夢島那次的演出,你應該知道吧。”他看向南乙,聲音低到幾乎要沒入夜色裡。

 “我媽就是那天走的。”

 儘管他叛逆地逃出家裡,卻在彩排時就盯著舞臺一側特殊位置,因為她腰椎不好,所以特意請夢島的員工安排了一個吧檯座位。他不知道的是,媽媽其實來了,但在路上就出了事。

 南乙這時候明白過來,一切都串聯起來。

 他的記憶回到那一天,得知秦一隅缺席的瞬間,臺下擁擠的人群都好像瘋了一樣,抗議、發洩、相互謾罵,辱罵著不履行責任的主唱,沒人知道跑出去的他是為了去見母親最後一面,也沒人知道他後來重傷,昏迷不醒。

 知曉內情的經紀人和前隊友,無一人為他說話。

 所有人都任由秦一隅從至高點墜落,失去母親,失去事業和作品,搶走原本就屬於他的一切,冷眼看他摔入谷底。

 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那時候伸出手。

 他無法想象手術後醒來的秦一隅,是如何面對後來的一切的,有多麼痛苦。一個一無所有的男孩兒,揹著一身傷,離開了這個令他感到痛苦的城市,獨自遠走,躲進深山裡自我療愈。

 想到這些,心臟彷彿被一根細線拴住、拉緊,很痛,南乙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這樣望著他。

 他的眼神很快被察覺到,而秦一隅也看向他,露出一個溫柔、平和的笑容。

 “別可憐我啊。()?()”

 南乙沉聲說:“這不是可憐。?()???♀?♀??()?()”

 “那是什麼?()?()”

 秦一隅又笑了。

 喜歡?

 南乙也說不清,於是選擇沉默。

 “都過去了,什麼都會過去的.()?()”

 想到過去,他愈發慶幸,自己握住了南乙伸出來的手。

 否則,他一定還會困在過去,很久很久。

 “前幾年,我腦子裡經常會出現一個聲音。”秦一隅忽而又開口,聲音很輕,“第一次響起的時候是我媽走的那天,出現頻率還挺高的,很吵,吵得人心慌。”

 “不過最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自從被南乙找回來之後。

 有些事物和記憶一樣,很難刪除乾淨,更徹底的方式是替換。

 那段幻聽……被南乙在雨夜為他彈奏的貝斯線替換了。

 秦一隅看向他,沒再繼續說話。

 就當他是在胡言亂語吧,反正這也不稀奇,他知道其他人不會懂的。

 “是救護車的聲音。”

 秦一隅一愣,不可置信地轉過臉,盯住他雲淡風輕的面孔,他竟然可以用這麼確切的眼神說出這樣的話。

 為什麼?

 “是嗎?”南乙問。

 秦一隅眼中的困惑和迷惘變得更深,但又被月色映照得通透明亮。

 “你怎麼知道?”

 “我也有過。”南乙將掉落在臉前的碎髮攏到耳後,耳垂上,秦一隅的唇環閃著細碎的光。

 “自從我外婆意外去世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徹底消失。”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終於浮上水面,深深地、狼狽地呼吸了一口氧氣。

 秦一隅愣了很久。相同的遭遇,相同的玄之又玄的幻聽,甚至連聽到的聲音都一樣,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這樣說,他都不會信。可偏偏是南乙。一切都像是不可言說的某種指引,將他們推到彼此身邊。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在面對南

 乙時會有那樣的直覺,為什麼對他解釋彝族的信仰,他的眼神看上去很痛。

 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夢裡掉眼淚。

 “是……什麼時候的事?()?()”

 “七歲,很巧,也是車禍,肇事逃逸,就死在我面前,她臨走前什麼都沒說,只是摸了我的眼角,抹掉眼淚。()?()”

 南乙手指了一下,也很無所謂地對秦一隅笑,“就像你上次在舞臺上那樣,抹了一滴紅色的眼淚。()?()”

 像你第一次親我之前,撫摸著我的眼角。

 省略了那些悲苦的經過,他像陳述無關案件那樣冷靜、毫無波瀾,“後來的很多年,我只要靜下)▼[(.)]?▼*?*?▼()?()”

 “什麼辦法?”

 他說著,抬眼看向秦一隅,很直白地告訴他:“我會聽你的歌,把這些聲音壓下去,很有效。”

 一陣夜風吹過,很涼,柔柔地拂過秦一隅的臉。

 呼吸彷彿都暫停了一秒。

 然而南乙沒再說下去了。

 他彷彿一個短暫跨過危險邊界的人,又謹慎地收回了腳步,回到最穩定的殼裡。

 這是一個過分坦白、過分赤.裸的夜晚。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再繼續說下去,自己恐怕真的會在秦一隅面前流淚。

 那太軟弱了。

 於是他站了起來,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打算離開,“回去吧,我室友今天不回來,你可以……”

 “南乙。”

 秦一隅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南乙抬頭,頭偏了偏,“怎麼了?”

 秦一隅抬起頭,眼神柔軟極了,裡頭映著溶溶的月色。他仍舊坐在原地,卻朝南乙攤開雙臂,有些孩子氣地開口。

 “你能不能過來,抱一抱我?”

 作者有話要說

 ——秦一隅暗戀觀察日記——

 日期:不重要

 天氣:晴

 雖然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但都不重要了,我現在想起來,也只有張開雙臂抱住他的畫面。

 其實需要抱抱的不是我,之所以會提出這種要求,是因為南乙是很嘴硬的小孩兒,他再難過都不表現出來,生怕被人同情。其實他真的很需要一個安慰吧。

 給個臺階吧,誰讓我這麼善良。

 很想對他說:不要難過了,別躲起來掉眼淚,別隻是聽我的歌。

 我……

 (後面寫的一大堆全部都被秦一隅同學自己劃掉了,劃得亂七八糟,差點兒把這一頁都扯掉了)

 over

 每一本都會有的談心環節()

 明天就進入新的賽段了,會認識新的樂隊朋友們,南乙和秦一隅的感情也會在新的賽段發生質變(是我最愛的雙向曖昧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