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舔舐傷口(第2頁)
後來南乙查到,那人是他的表哥林逸青,網上能檢索到他的履歷,相當漂亮、標準的社會精英,最近被任命為國內一所互聯網龍頭企業旗下文娛平臺集團的cfo,正在進行一項重要的併購案,而他才二十九歲。
當時的南乙沒有在意,只覺得這樣的上層精英和周淮看上去八竿子打不著。
周淮的社交賬號上從不提及秦一隅,但南乙覺得,只要能跟住他,總有一天他會和秦一隅見面。
但他沒想到,某一天起,周淮的社交平臺忽然停更,他自己也消失不見,連他的朋友、前男友甚至於父母都在下面留言,問他跑去哪兒了。
這人也消失了。
和秦一隅一樣不見蹤影。
他差一點真的放棄了,差一點認命,直到後來,舅舅的死徹底將他的意志力全部擊潰。
他瘋了一樣想找到秦一隅,什麼都不做,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都好,他都覺得自己還能繼續下去。
後來他的確這樣做了,沒有出現,沒有靠近,真的只是遠遠地望著他,確認他還活著,很自由。
“不過我後來又搬了一次家。()?()”
秦一隅的聲音打破了南乙的回憶。“那兒也被追債的發現了。?()???%?%??()?()”
“我知道。()?()”
南乙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這對他而言並不難,“後來我又去了周淮店裡好幾次,看到你上了他的車,就跟了上去。他把你送回了家,就是後來上門去找你的那個小區。()?()”
秦一隅默默聽著,無論從邏輯上,還是時間線,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論常理來說,他應該相信。
但不知為何,他隱隱有種南乙在隱瞞什麼的錯覺,可又找不到任何的證據。
除了在找人方面有“特殊渠道”的討債鬼們,他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失蹤的狀態,除了周淮,沒有和任何人聯絡過。
但說起行蹤不定,周淮這傢伙和他也是半斤八兩,所以那麼久的時間裡,前隊友們、那些所謂的“粉絲”,甚至是想趁他被廠牌解約想挖角的音樂公司,沒人找得到他。
地球
這麼大,北京城這麼大,南乙卻在一輛小小的公交車上認出了他。就像他當時在人潮洶湧的舞臺上一眼看到這個人。
這是真的巧合,還是他們倆命中註定真有什麼拆不開剪不斷的緣分啊。
他看向南乙,儘管他的表情依舊很淡,但不知為何,這張蒼白的面孔似乎始終被一層看不見的陰翳籠罩著,連同他那雙平時淺到銳利的瞳孔,此刻都霧濛濛的。
秦一隅情不自禁地想岔開話題,聊點兒讓彼此都開心的事兒。
“我沒和你說過吧,周淮那人特逗,有一天睡醒了他突然告訴我,說他是同性戀,喜歡男的,我一聽嚇一跳,趕緊說你小子不會喜歡我吧?”
說完他突然覺得不對,這話不會刺中南乙吧?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意有所指,在故意含沙射影?他不會更難過吧。
秦一隅頭一回發現自己原來也有嘴笨的時候,於是趕緊找補:“當然了我其實是開玩笑的,不是那意思。他肯定不會喜歡我,他喜歡瘦溜的,巴掌臉白皮膚那種漂亮小男孩兒。”
這麼形容著,他忽然覺得南乙其實也挺符合,只是他個頭太高,寬肩窄腰,不是弱不禁風的小苗兒,但五官絕對是漂亮的。
想到這,他忽然想起周淮第一次見他時說的啞巴帥哥。
周淮不會哪天一抽風看上他吧?
秦一隅突然又不說話,眼珠子亂轉,南乙一看就知道,這人一準又在心裡琢磨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然後呢?”他試圖把獨自跑偏的秦一隅帶回來,“你沒對死黨出櫃發表點什麼看法?”
“我讓他潔身自好,活久一點兒。”
這語氣怎麼突然帶起氣了,好像誰惹了他似的。南乙忍不住笑了一聲。
秦一隅一下子抬頭,盯著南乙嘴邊浮現出的那一點梨渦,樂了。
“你笑什麼?”南乙覺得他古怪極了。
“你笑我就想笑,不行啊?”秦一隅笑得更開心了。
莫名其妙笑起來的兩人,又莫名其妙一起抬起頭,默契地望了望夜空。都市的夜晚是渾濁的,看不見星光。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同個地方,一片真正漫天垂星的夜空。
“雲南的晚上和這兒不一樣,真的像銀河一樣。”秦一隅忽然開口,眼睛仍望著天。
南乙卻已經悄悄地移開視線,注視他仰起的臉,和他臉上的笑容。
“第一次看到那麼美的星空,我都快哭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起我媽,想知道她以前有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星星,以前也沒問,她一走,也沒法問了。”
秦一隅說著,看向他,“有時候我覺得,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失去過很重要的人。”
南乙神色微動,盯住了秦一隅的臉孔。
“別生氣,當然這話確實不太好聽。”秦一隅笑了笑,“我只是偶爾會從你的臉上看到之前的我。我媽走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會露出那種眼神。”
夜色瀰漫的小花園很靜,靜到南乙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沉悶的心跳,而在這一段長達
十幾秒的空寂裡,他似乎也能探到秦一隅的心聲。
“是我沒有聽她的話,其實她一直不希望我搞樂隊,覺得這個工作不安定,很亂,她就希望我好好的,不需要有多大本事。()?()”
“你看她給我起的名字就知道了,偏安一隅,她就想讓我在她劃定的一小片範圍裡平安長大,最好能和她一樣搞搞研究,當個老師,一輩子就這麼安穩地過。?[(.)]????╬?╬?()?()”
“但我不行啊。()?()”
秦一隅輕輕笑了,“我就是不樂意,我想唱歌,想發洩,每天看著爸媽在家吵架拌嘴,把日子過得心力交瘁,煩都煩死了,就不想和他們一樣,不想和任何人一樣。()?()”
“一開始我籤廠牌都是揹著他們的,後來被發現之後,兩個人都不高興,特別是我爸,差點兒逼我解約,後我以後會接手他的生意。”
說到這兒,秦一隅冷笑一聲,“什麼鬼生意,越做越離譜,果然倒了。”
關於他父親的生意,南乙是查過的。
秦一隅的出身,說一聲公子哥兒絕對不為過。
他父親白手起家,做的是建材生意,運氣好,趕上了房地產最火熱的階段,生意越做越大,身價水漲船高。
但後來房地產停滯不前,甚至接連暴雷,他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最後因為經營不善,宣告破產。
“也是好笑,我樂隊起飛之後,他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現金流出了很大問題,我媽拿自己的積蓄給他填了窟窿,本來想著好好經營週轉,慢慢扛過去,沒想到他被人帶上歪路,居然染上賭博。”
“那段時間他經常偷偷飛去賭場,瞞著我媽,後來被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總想著能翻盤,能贏回來,實際早就成了賭場眼裡的搖錢樹,進去了就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