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30 章 特殊待遇(第2頁)

 最重要的是,他的耳鳴還沒有得到緩解。

 從小一起長大,隨便一個表情,南乙都能讀得一清二楚,他扯了一下遲之陽的護腕,低聲說:“別擔心,上臺之後我會幫你兜著的。”

 正說著,秦一隅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一把攬住南乙的肩,問:“兜什麼?”

 不行。他還是沒法自然地面對秦一隅的親密舉動,於是稍稍別開了臉。

 至少別靠得這麼近。

 遲之陽盯著兩人,倒是察覺出什麼。

 “總感覺你們倆……”

 南乙心中奇怪,這傢伙明明是最遲鈍的一個,難不成他真的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我們怎麼了?”秦一隅問。

 遲之陽指著他們,“你們倆今天的造型好像啊。”說完,他把一旁正在和碎蛇樂隊聊天的嚴霽叫過來,“嚴霽你看,他們今天造型是不是很像?”

 “是有點。”嚴霽笑著說,“可能是因為南乙也捲了頭髮,而且……”

 他說著,湊近了一些,眯了眯眼,像是發現了什麼奇觀似的。

 “你們倆臉上的痣也是對稱的,之前都沒發現。”

 秦一隅有些得意地笑了,“這是我專門跟化妝師交代的,讓他把南乙臉上的痣加深一點。”

 “所以你們今天的造型是什麼雙子設定嗎?”嚴霽問。

 “算是吧。”秦一隅看向南乙,“這是另一個我。”

 事實上,這個概念是南乙提出的。

 就在前一天的早上,他看到南乙寫下的歌詞片段,驚喜地找到他,想和他聊一下整曲概念,儘管南乙好像故意躲著他似的,但一聽說是順歌詞,還是配合地坐下來,只花了五分鐘,他們就把全部歌詞順下來,也敲定了整個概念。

 說是聊,實際上他們根本不需要過多的溝通,南乙的三兩句話就完全把秦一隅的想法說透,其中一句他始終覺得不滿意,想換一句填進去,但試了很多都不好,直到南乙開口。

 這就是我想要的。他直接寫了下來。

 雖然到現在他也沒明白,為什麼說完那句的南乙,會莫名其妙不看他,手還很不自然地摸自己的耳釘。

 但這都不重要。

 打從十六歲開始,秦一隅的人生就和樂隊綁定,可他從沒遇到在音樂上如此契合的人。

 南乙好像真的就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於是,他決定將這個概念貫徹到底,包括妝造。

 正聊著,南乙看到主持人走了進來,於是趁機撥開秦一隅的手臂:“好像要開始了。”

 他以為時機剛好,秦一隅不會發覺,沒想到這人遠比他想象中敏感。

 三人走在前面,秦一隅皺著眉,慢半拍地跟著,心裡還在為南乙躲開他而詫異。

 也太容易害羞了,這樣還怎麼追人啊。

 “請各位樂隊派一名代表前來抽籤決定上場順序。”

 其他樂隊都很快選好代表,而恆刻四人推來推去,最後沒辦法,只能貓在角落裡石頭剪刀布,最終勝利的人是秦一隅。

 他顯然不想去,長吁短嘆道:“我可是出了名的點兒背。”

 “沒事兒,不是開場就行。”

 嚴霽說完,南乙和遲之陽齊齊點頭。

 遠遠地,他們看到秦一隅擼起袖子,一臉視死如歸,把手伸到那個巨大的洋紅色盒子裡,半天撈出一枚小球。

 他自己都不敢看,閉著眼把球展示給隊友——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數字5。

 “好傢伙……”遲之陽癱倒在沙發上,“抽了個最後。”

 “確實也不是開場,一隅的使命已經達成了。”嚴霽笑著衝秦一隅比了個大拇指,肯定他為團隊的付出。

 南乙倒是很冷靜。

 “這次規則和海選不太一樣,每一組表演完觀眾都可以投票,大家的滿票都是三千,這樣先後順序的影響就沒有那麼大了。”

 嚴霽點頭:“嗯,不過專業評委的打分還挺重的,一個人的票數抵300分。”

 遲之陽嘆了口氣,說:“小乙贏了排練室對決也只多了200分的加分而已。”

 “可別小瞧這200分啊。”秦一隅回到他們身邊,“說不定這是咱們最後的保命符。”

 “你可別說這種話了,很像是flag啊。”遲之陽耳鳴還沒恢復,格外緊張,“我現在心跳得跟打鼓一樣,手也有點抖,太緊張了。”

 嚴霽想到什麼,對他說:“我之前的心理醫生教過我一個手勢,可以消除焦慮,讓自己平和下著,伸出兩隻手,展示給他們看,“你們像這樣,兩手交疊,放在胸口,然後閉上眼……”

 其他三人乖乖學著他的樣子。

 “然後,對自己說:‘我可以的’。”

 遲之陽一比一還原,連聲音都夾到和嚴霽一樣溫柔的程度:“我可以的。”

 南乙就略有些敷衍,“嗯,可以的。”

 秦一隅雙手放在胸口,微笑著開口:“殺了全世界。”

 三人齊齊睜眼,扭頭看向他。

 “對不起。”秦一隅立刻改口,“嗶了全世界。”

 “我要是後期我真的想嗶了你。”遲之陽說。

 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而南乙的表情卻依舊有些凝重。

 比起加分和現場發揮,他始終擔心專業評委裡會出現隱雷。

 比如上次沒有給他們投票的韓江。

 海選結束後,他特意去查了對方的底線,發現他的唱片合約在誠弘娛樂,而且是剛籤的。這年頭出專輯是賠本生意,即便資歷夠深,也有獎項在手,但缺乏流量,能不能出唱片,還得看誠弘的規劃。

 以他對陳韞的瞭解,這人知道了他參加比賽,不可能不下手使絆子。

 如果陳韞按兵不動,他反而不好推進計劃了。

 只是假如韓江在,他們恐怕天然就少了300分。

 相較於其他競技類音綜,cb的livehouse形式顯得尤其簡單粗暴,掠過了冗長的串詞,只在表演前介紹了三名專業評委。

 一個是資歷深厚、已經出道15年的搖滾樂隊主唱張凌,他所在的樂隊現在也被奉為開山鼻祖,足夠大牌。大屏幕上,他的臉一出現,臺下的樂迷便高聲尖叫。

 第二個是業內地位頗高的作詞人周隼,獲獎無數,幾乎是所有歌手都想合作的音樂人。

 看到這倆人,遲之陽不禁感慨:“這個節目真的好捨得花錢……”

 南乙對壞事的預感一向準得可怕。

 因此,當大屏幕上出現第三個評委的臉時,他並不意外。

 就是韓江。

 作者有話要說

 南乙腦子一片混亂。

 秦一隅的指尖擦過耳廓的時候,他產生了一兩秒的迷惘。這明顯是超出他預設的動作,是危險的動作。

 於是他下意識偏頭,躲了躲,而後重新紮好頭髮,低聲說了“謝謝”,企圖獨自走開,但很顯然,秦一隅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依舊吊兒郎當地跟著他後頭,寸步不離。

 以前他從沒想過覺得這人會這麼難纏。

 上學時他明明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儘管隨便開個口,就能呼朋喚友,但他更喜歡一個人待著,彈琴或是睡覺。

 “南乙我餓了,想吃東西。”

 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開發出自動跟隨的功能了。

 “吃點藥吧你。”南乙說。

 最後一次彩排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連續幾天缺乏睡眠,四人狀態都不算好,工作人員也連續熬了幾天,頗為疲累。

 所有人都不太在狀態,而南乙卻注意到遲之陽表情不太對,直接叫停,走到鼓凳前。

 “哪裡不舒服?”他問道。

 遲之陽仰著臉,愣了一秒:“啊?”

 南乙直截了當:“別撐了,說吧,你臉色表情都不太對,剛剛兩次彩排鼓都拖拍了,這不是你會犯的錯,哪兒不舒服?”

 在南乙面前,遲之陽深知自己幾乎是透明的,也不好再瞞下去。他眉頭擰起,低聲承認說:“就……有點耳鳴,進錯拍子了。”

 “你這兩天又沒戴消音耳罩。”南乙壓根不在乎拍子的問題,只是對遲之陽從過很多次了,這樣對你的耳朵不好,為什麼總是不聽話?”

 遲之陽洩了一口氣,無力地辯解:“不見了,不是故意不帶的……”

 南乙有些無奈。

 “先休息吧。”

 “不行。”遲之陽慌忙站起,“老師們我們繼續排,不休息!”

 “你聽話一點。”南乙反過來攥住他。

 嚴霽得知情況之後,立刻下去找節目組醫療隊尋求幫助。

 “初步判斷可能是神經性耳鳴,原因可能是壓力過大、休息不夠,加上排練的時候沒有做好護耳措施,要好好休息。明天的演出最好是……”

 “不可能!”遲之陽直接打斷了醫生的話,“我要照常演出。”

 醫生頓了頓,也沒說別的:“我先給你開點藥。”

 誰也勸不動遲之陽,連南乙的話他也不聽。

 “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啊,明天就演出了,少誰都少不了鼓手的。”遲之陽看著他們,“我還能再撐一天,明天比完我就休息,好不好?”

 最後還是秦一隅開了口:“就讓他上吧,不讓他去他肯定得哭。”

 “我才不會哭!”遲之陽反駁。

 秦一隅翻了個白眼,又衝他使了個眼色,遲之陽這才不說話了。

 “好吧。”南乙只能同意,“今晚要好好睡覺。”

 演出前一天鼓手耳鳴,這其實是很嚴重的突發事件,何況他們面對的還是五進一的淘汰賽,但誰都不想在這種時候去苛責,畢竟遲之陽也是排練過度加緊張導致的。

 為了讓他放輕鬆,三人都儘可能地避開耳鳴的話題,讓氣氛活躍些。

 南乙看向嚴霽,囑咐說:“霽哥,他的藥你要監督他吃。”

 事實上,嚴霽也早就發現了遲之陽的問題,只是他深知自己沒有南乙這樣常年相處的交情,如果直接詢問,恐怕會傷害到遲之陽的自尊心。

 現在南乙將任務下達到他身上,嚴霽當然樂得接受,順理成章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秦一隅本想陰陽怪氣學南乙叫“霽哥”,誰知剛一張嘴,就連打了三個噴嚏。

 南乙聞聲看向他。

 “不是吧,你也病了?”遲之陽苦著臉看他。

 “我好得很。”秦一隅吸了吸鼻子,“肯定是有人太想我了,一天到晚惦記我。”

 “自戀。”遲之陽重新戴了一下自己的棒球帽,對其他人說,“我現在覺得沒那麼難受了,我們能不能再排……”

 直接拒絕是不可行的。

 “啊,對了……”嚴霽靠近遲之陽,低頭對他耳語。

 也不知說了什麼,他突然就不倔了,連連點頭。

 南乙看得一清二楚。

 “對,那我們還是先回排練室吧。”遲之陽語氣都變了,整個人一下子活了過來,“我……我還是想找找消音耳罩。”

 嚴霽扭頭,對南乙和秦一隅說:“我想起來有個地方可能還調整一下,我們先去排練室討論一下,再回去睡覺吧。”

 南乙默認了,視線在嚴霽和遲之陽身上瞟了瞟,又低頭確認了一下時間。

 11點35分。

 “快點快點。”遲之陽不停催促。

 他心裡已經猜出七七八八,但還是配合了表演,和秦一隅跟在他們兩人後頭,往排練室的方向走。

 路上,南乙低聲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秦一隅皺了皺眉,“沒有啊,我怎麼會感冒?”

 “你昨天跳到湖裡還凍了一早上。”

 而且他昨天的空調確實開得也很低,想到這個,南乙有一點愧疚,但不多。

 因為很快他反應過來,要不是秦一隅發神經,他也不會開那麼低。

 歸根到底還是他自己的問題。

 “我身體好得很,上次生病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秦一隅兩手插在口袋裡,說完故意湊到南乙身邊,肩膀輕輕碰了碰他的肩,“關心我啊?我們小乙這麼有良心?”

 我們小乙?

 南乙皺了眉,“別亂叫。”

 果然害羞了。秦一隅嘚瑟地看向他,“遲之陽都可以這樣叫,我為什麼不行?而且你本來就比我小啊。”

 南乙深吸了一口氣。

 “論年齡確實是,論心智也不一定。”

 秦一隅腳步一頓,睜大眼睛。

 他這是……在懟我嗎?

 這是不是他第一次懟我?秦一隅陷入思考。

 他開始在我面前暴露本性了,這不就代表他對我的感情更進一步了嗎?

 於是他開始反思自己做了什麼樣的舉動,引起了這種“鉅變”。想來想去,還是鎖定在為他過生日的行為上。

 非常合理。秦一隅想。

 不過被觀察對象此刻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他身上。

 排練室裡沒開燈,一片漆黑,遲之陽和嚴霽明明走在前頭,卻都不去開燈,更加印證了南乙的猜想。從小到大,遲之陽每一次的驚喜都有很多破綻,但每一次南乙都不揭穿,完全配合表演。

 這次也是,他主動伸手按燈的開關。果不其然,房間被點亮的瞬間,嚴霽和遲之陽就提前溜了進去,一左一右“砰砰”兩聲,綵帶全噴在並肩的南乙和秦一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