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秋收
扶蘇回到家把西瓜切了,然後拿了個竹籃裝上幾片,讓剛回家的弟弟給父親送去。
將閭不情不願:
“我忙活半天了,好不容易回來休息,你也不讓我歇一下。”
扶蘇覺得這弟弟真是傻:
“父親辦公室裡有電風扇吹。”
將閭這才明白:
“哦哦!”
他樂顛顛地多拿了幾塊西瓜,高興地跑去辦公室吹電風扇了。
和父親一起啃西瓜的時候,將閭心裡還有點小得意。
將閭嘚瑟道:
“爹,我覺得二哥還是最疼我。”
他都沒叫其他弟妹來吹電風扇呢!
秦政看了一眼他滿頭的汗:
“其他人早就回家了,擦了汗歇了一會兒,就你剛回家熱得不行。”
言下之意如果剛回家的不是將閭而是別的兄弟姐妹,扶蘇也會讓對方來蹭電風扇吹的。
將閭就不愛聽這個:
“不可能,二哥就是最疼我。”
秦政也不和他爭辯:
“行,你二哥最疼你。還有幾片西瓜都吃了,吃完收拾一下。”
將閭樂顛顛地答應下來。
他哥疼他,他爹也疼他,看他還想吃,就把西瓜省給他吃了,嘿嘿嘿。
將閭吹了半個多小時的電風扇,感覺再磨蹭下去不太好,容易被人說嘴。而且自己也沒那麼熱了,乾脆就拎著西瓜皮和竹籃回家去了。
農村人勤儉節約,西瓜皮洗洗切切也是一道不錯的清炒蔬菜,大部分家庭是不會直接丟掉不要的。
不過秦家人都不愛吃這個,所以將閭就準備把它扔了。夏天到了,家裡種的菜開始陸續成熟,不差菜吃。
回到家,果然看到一群人被他二哥壓榨著幫忙摘豆角。但是二哥本人窩在躺椅裡舒服地吹風,根本沒有動的意思。
將閭就問:
“二哥怎麼又不幹活?”
全家摘豆角,就他懶著什麼也不幹。
榮祿樂呵呵地回答:
“剛剛二哥跟我們去地裡摘豆角,一隻野鴨子就撲騰過來,被他逮住了。”
哦,給家裡添了道肉,於是又理直氣壯可以偷懶了。
將閭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家一直就這樣,分工合作,算貢獻度的,誰也不吃虧。
隔壁趙家覺得他家的相處模式有毛病,不像一家人反而像組織裡的合作伙伴,哪有一家子計較得那麼清楚的。
陰嫚就理直氣壯地回懟,說村裡上工不就是看貢獻度給工分嗎?他們學村裡的,難道嬸子是覺得國家的規定不好?
後了。
將閭問起別的:
“你們怎麼摘了這麼多豆角?”
家裡人飯量再大也吃不完這麼多啊。
李姻指揮秦高和扶胥把大缸刷了,隨口回了一句說要曬一些幹豆角,還要醃點酸豆角什麼的。
家裡這麼多豆角呢,死命吃也吃不完,後頭還有一茬茬地開始成熟。所以李姻乾脆提前為冬季蔬菜做準備,順便消耗庫存。
而且平日裡的小鹹菜什麼的,也得補充上。不然等家裡的吃完,不就沒得吃了?
扶蘇上午進了趟山裡,可惜沒找到太多調味料。所以酸豆角之類的醃菜暫時還不能做,今天先曬乾豆角。
“正好缸洗了還要曬一兩天把裡頭的水曬乾,不著急。”
將閭心想,也就是大姐不在,不然肯定會開口嘲諷他二哥是運氣太差才找不到想要的調味料。
家裡誰不知道二哥運氣糟糕,也就在打獵上頭佔便宜了。但那和運氣沒什麼關係,純粹靠的是天生的吸引力。
不曉得他二哥怎麼生出這個體質的。
清婉小聲說:
“是不是因為二哥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山裡動物都覺得他沒有威脅?”
扶蘇晃了晃搖椅:
“秦將閭,幹活去,別杵在那兒四處挑撥。”
將閭哦了一聲,乖乖去洗了手,坐下摘豆角了。
曬乾豆角和做酸豆角都不用摘成小段,方便了很多。要吃的時候再切一切就成,現在主要是摘了筋之後洗洗乾淨。
活不重,就是量大,而且負責摘洗豆角的人也不多。家裡的壯勞力大部分都被安排去洗鹹菜缸和竹編的篩子了,就連小孩也被拘在家裡不許出去。
監工扶蘇指揮道:
“橋松舜華,你們兩個把短的豆角挑出來,這些放到篩子上曬。長的丟另一邊,這個可以搭在繩子上曬。”
家裡地方不夠大,器具也不夠,就得發動腦筋想別的辦法了。比如綁幾條繩子用來晾豆角,就跟曬掛麵似的。
倆小孩也不覺得無聊,挑豆角的時候還能高高興興地拎出來比一比誰的更短誰的更長,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扶蘇很快就打個哈欠睡著了。
勞工們都很勤奮,用不著他這個監工一直盯著。
秦政傍晚回到家時,全家還在忙活。
他熟練地無視了某人奴役全家自己休息的事實,也不去管對方會不會睡太多晚上睡不著。
秦扶蘇就沒有睡不著的時候。
扶胥端來清水讓父親洗臉,傍晚雖然沒那麼熱了,但是一路走過來還是會出汗。
秦政擦完臉坐下,問道:
“陰嫚還沒回來?”
清婉回答:
“姐姐說現在天黑得晚,外頭太熱了,她會遲點回家。”
頂著熱空氣騎車回來還是挺遭罪的,等夜風吹一吹,就會好受很多。
“姐她還說呢,中午不想回家吃了。”
比起傍晚,中午騎車來回才是最曬的。要不是早上帶飯去那邊怕中午捂壞了,她都想幹脆帶午飯去上班。
秦政微微皺眉。
他倒是有錢讓女兒日日吃國營飯店,但這年頭多的是人盯著各家。陰嫚要真這麼幹了,少不得會被人舉報享樂做派。
榮祿就感慨要是姐姐在國營飯店工作就好了,員工好像可以直接在飯店吃,還能用比較低的價格買點“沒用完”的食材帶回家裡。
就是吧,他姐那個壞脾氣,估計當不了服務員,不樂意搭理人。
不過想想現在國營飯店和供銷社的員工態度都挺強硬的,還有標牌貼著“禁止毆打顧客”,其實她姐就算在國營飯店工作,恐怕也和在供銷社差不多。
秦政便點了點頭:
“供銷社的售貨員是個香餑餑,我回頭託人問問有沒有願意換崗的。”
得給閨女找窗口收銀的那種工作,不能換後廚打雜或者前頭收拾餐桌的,陰嫚幹不來。
扶蘇卻說:
“就算是收銀員,忙的時候也要幫著收餐盤擦桌子。還不如直接和國營飯店的人說好呢,讓對方把中午那一餐的份額換給妹妹。”
有些員工自家就住縣裡,也不在乎回家吃麻不麻煩。能把午餐的份額換出去肯定樂意,可以賺點補貼。
對外就說是遠房親戚在縣裡當售貨員,對方家裡拜託她多照顧一下,她中午就乾脆打了飯帶去和親戚家的姑娘一起吃。
到底是不是親戚別人哪裡知道?遠房親戚那麼多,還能一個個查過去?
扶蘇他外祖家在縣城另一頭的村子裡,和這邊也不挨著。互相沒什麼來往的,村裡人都不清楚那頭的情況。
秦政思索片刻:
“也行,那讓你妹妹自己去談。”
不用換工作的話,這點小事陰嫚自己就能搞定。而且陰嫚可以從供銷社買到不要票的瑕疵品,還可以幫人留意剛送來的好東西,靠著這一點也能把價格談低一些。
這年頭供應比較少,有些東西送來的時候數量就有限。
供銷社的員工私底下會先看看有沒有想要的,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不買的才會放到櫃檯上給顧客挑。
秦家就是因為這個,家裡有許多少見的好東西。比如堂屋裡放著的那臺收音機,飯後閒聊的時候經常打開來聽一聽外頭的消息。
今年是七六年,距離高考恢復還有一年多點。七七年十月才會宣佈這個消息,一個多月後的冬天就進行了考試,根本沒給大家準備的時間。
改革開放則在七八年,不過各地的改開政策也不同,有些地方再改開後一段時間依然會抓投機倒把。
不過wg倒是在七六年十月就結束了。
很多人誤以為結束後立刻就宣佈了恢復高考的消息,其實不是,還要再晚一年。
陰嫚踩著星月回到家,就聽見家裡的收音機廣播還在說老生常談的事情。
她撇了撇嘴:
“也沒什麼好聽的,兩個月了,還是這些內容。”
秦政凝神細聽了一會兒:
“倒也不是。”
陰嫚來了興致:
“父親聽出什麼了?”
秦政喝了口水,沒有回答。
扶蘇倒是熱心解答道:
“聽出黑暗快要結束了。”
這兩個月來外界動作頻頻,還不是什麼好的動作,甚至引起了大城市一些群眾的反彈。再這麼下去,忍不了的人只會越來越多,那些人囂張不了太久的。
陰嫚想起這兩年發生的一些變故,認同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舉一反三:
“那是不是說這兩年局勢就會改變?到時候會變成什麼樣?”
她不太擅長判斷這個,還得聽父兄給她分析。在前瞻性地眼光上頭,她差一截。
扶蘇撐著下巴反問:
“你覺得呢?你現在生活有什麼不便利的地方?”
陰嫚福至心靈:
“我懂了!”
供求關係失衡,供遠小於求,所以黑市才屢禁不止。這個問題肯定得解決掉,供銷社的工作她可能做不長遠了。
不僅是供銷社,國營飯店也夠嗆。
陰嫚很快發散思維想到了很多方面。
如果要開放市場,讓更多的人投入產出,那麼只會變得越來越開放。以前的國營單位搶生意肯定搶不過,如果不是靠著壟斷地位,早倒閉了。
陰嫚又聽父親提起讓她中午找人蹭飯的事情,如果能找到,以後就可以不用回家吃了。
言下之意找不到就乖乖頂著太陽回家。
陰嫚覺得這個很難:
“國營飯店現在就幾個員工,不是大廚不缺錢,就是和我一樣愛享受的年輕姑娘,她們才不肯換呢。”
她也是認識那頭幾個人的。
國營飯店的工作體面又輕鬆,除了大廚之外的工位都被有門路的人家換給自家閨女了,個個家境都不錯。
反正她們縣這邊是這樣的。
陰嫚提議別的處理方法:
“我知道縣裡有個私人開的小館子。”
去這種館子吃飯就是貴了點,不要票。不要票就很方便了,去那邊也不像去國營飯店那麼顯眼。
秦政無所謂:
“你的工資都是你自己拿著用的,錢夠你花就行。”
他的工資還要養全家,肯定不能再拿出來支援女兒了。好在陰嫚工資不低,她去小餐館吃還是吃得起的,大不了少點些肉菜。
陰嫚又看向屋裡的豆角:
“這麼多哪裡能處理乾淨?”
她感覺就算做成幹豆角和酸豆角,也是消耗不完的。
今晚家裡的菜就是豆角三吃,所有菜裡都帶豆角。一兩天還成,天天這麼吃她絕對會受不了。
陰嫚慫恿他哥去黑市裡把豆角賣了。
只要賣掉,就不用自己吃了。
扶蘇還沒說什麼,將閭就潑冷水:
“姐,你想得倒是美,別人家難道不種豆角?誰會買啊,各家都吃不完。”
陰嫚呵呵一聲:
“鄉下人家是都種了,可是鄉下人家有幾個敢去黑市做買賣的?黑市裡頭多是城裡人,城裡人又沒種菜。”
扶蘇打斷他們:
“我不去,賣菜你找別人。”
休想給他增加工作量。
而且賣東西可和買東西不一樣,買家被抓之後頂多罰點錢,賣家是要判刑的。哪怕賣點豆角不至於判那麼重,他也不幹。
重點是,去黑市賣東西,不知道要在裡頭待多久。需要時刻提心吊膽防備有人來查,好及時跑路,想想就心累。
最後是扶胥體貼地接過了這個任務:
“到時候幹豆角和鮮豆角都帶些過去,應該能賣出去。挑個過幾天不那麼熱的時候,我跟村裡請個假。”
陰嫚都無語了:
“大哥,你不要太慣著二哥。”
說好了去黑市的事交給二哥負責呢?
扶胥說:
“你二哥力氣小,那麼多豆角他帶不過去。”
陰嫚:……
如果她不是秦扶蘇親妹,她就信了。
吃完晚飯正準備睡覺的時候,村長家隔壁的少年就跑是村長讓他們明天早點去曬穀場上集合,趁著早晨不太熱開個會。
“開會?說什麼事?”
少年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連扶蘇都起床跟過去看熱鬧了。
秦柱這次開會先說了秋收後建房子的事情,宣佈了會給出力的村民算工分。然後說了城裡招工的事,要在過年前的一個月裡招十幾個臨時工去廠子裡幫忙生產。
秦柱強調:
“只招一個月的,臨時工,幹完就各回各家了。工資按廠里正常的臨時工工資來,應該會很忙。”
隨後又說了這十幾個名額不是直接給到他們村的,其他人要是聽到了風聲也能去爭取一下。所以有意向的到時候得自己去那頭應聘,嫌棄城裡太遠的可以不去。
畢竟不是縣裡的工廠,城裡離這兒幾個小時的路程。雖說坐公交連帶著走路一共要花一個多小時,可公交車票要花錢啊。
在城裡沒親戚能借住的,上下班估計不太方便。
現在招工的消息還沒傳開,不想增加競爭對手就別往外說。
扶蘇聽著覺得這像是免責聲明。
村長反正盡到了告知的義務,消息也是他在場裡工作的兒子傳是從呂廠長那邊打聽到的。
村長自己沒藏私說出來全村共享了,但是誰要是拎不清跑去告訴了其他村的親戚,到時候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可不能怪村長沒提醒他們別往外說。
散會後,趙嬸子湊過去和村長媳婦套近乎,問她家有沒有截留正式工的名額。
趙嬸子強調道:
“陽妹子,你可不能私藏。你家這麼大方把臨時工名額放出來了,自己不留,鐵定是因為還有正式工名額留給了自家親戚。”
華陽和村長就一個兒子,已經是城裡的工人,家裡倒是不需要再出一個工人。但關係親近的親戚還是有一家的,其他親戚不好說,他們難道沒給秦家留好處?
趙嬸子狐疑地看向秦家眾人。
華陽不愛搭理她,慢條斯理地說:
“你也知道我是後孃,子楚哪裡會把消息跟我講?有沒有正式工名額我可不知道,你自己去問村長吧。”
她把自己摘出去了,摘完直接走人。
旁邊另一個大娘啐了趙嬸子一口:
“人家留沒留關你什麼事?村長放了這麼多名額出來,他就算給親戚留點也是應該的。咋的,你還想貪心分一杯羹啊?”
趙嬸子可不會害臊,叉腰說道:
“他是村長,他就得公平,不能自己私底下吃獨食的!”
明事理的幾個村裡人無語地調頭走了,不樂意和她繼續爭辯。
趙嬸子還來找扶胥打探呢:
“你堂叔給你留工作了嗎?”
扶胥沉穩地回答:
“沒有,我還得在家照顧弟妹孩子呢。我是長子,要留家裡給我爹養老的,不能去城裡。”
扶蘇沒忍住插了句嘴:
“哥你這話說的,好像在說堂哥不孝順,不知道留在家裡給村長叔養老。”
扶胥:……
扶胥陷入了沉默,他剛剛那話有這個意思嗎?好像確實不小心掃射到了堂哥子楚,不過他保證自己不是故意的。
扶蘇和扶胥都不喜歡那個堂兄,但扶胥一般不會和弟弟一樣小心眼,故意說些埋汰對方的話。
那頭趙嬸子發現這兄弟倆人提起堂哥都沒一句好話,這才信了村長沒給他們留工作的事情。
就兩家小輩這糟糕的關係,子楚也不像是會給他們尋摸工作的大度人。
趙嬸子不甘心地走了。
她家還有個大兒子沒工作呢,看來得想別的辦法尋摸工作。
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小半年,秦柱直接把消息提前這麼久公佈了,哪兒可能瞞得到年前?
所以沒幾天,周圍好些村子都曉得了。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忍不住偷偷告訴了自家親戚。然後親戚再告訴親戚,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扶蘇懷疑村長是故意的。
先拿工作出來賣個好,但是十幾個名額不夠村裡小年輕分,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時候少不得有人埋怨他給找來的名額太少害得自己沒選上。
所以村長就放任大家把消息傳出去了,這樣大量人一起搶工作,傳出消息的還是他們自己爹媽,沒拿到工作怨不了別人。
哪怕還有人會埋怨村長不該早早把消息公佈,但有腦子的都知道,不論消息公佈得多晚,想告訴親戚的人連夜趕路都會跑去其他村通風報信。
反正村長沒問題,他好心好意提供工作崗位,誰搞砸了誰背鍋。
知青張前進就沒想過要去爭。
他最近下工挺累的,據說快過年的時候會比較清閒,他還盤算著到冬天就好好休息呢,哪裡樂意跑那麼遠去上一個月班。
路費和住宿費都不知道要花掉多少。
所以他就純看熱鬧,然後再吐槽一句:
“村裡居然真的有人把消息往外傳,不是都說名額不夠村裡人分的嗎?再增加競爭對手,豈不是傻?”
郭嘉搖了搖頭:
“也不是每家都有合適的人能去搶這個名額的,要是家裡恰好沒人能去,當然要把消息告訴親戚,讓親戚去佔便宜了。”
只有家裡有人想去的才會瞞著,但也不一定。有些人就是覺得自家孩子有很大概率能被選中,所以不介意多幾個親戚來分一杯羹,大家一起發財。
村裡因為這個工作,鬧騰了好些天。
扶胥趁機去縣裡賣了幾回菜,把家裡吃不完的都賣出去了。期間也沒人關注他家,都在糾結工作的事情。
扶胥在縣裡和村裡來回,就經常被弟妹和孩子們糾纏著叫他多帶點好吃的回來,改善一下口味。
家裡連吃好多天豆角了,所有人都吃膩了,現在看著豆角就覺得沒胃口。幸好還有二哥打獵,不然日子真沒法過。
扶胥就在回家的時候順路去一趟國營飯店,看看有沒有好菜可以帶回去。
結果到了一看,國營飯店也好多豆角。
算了,還是回家吃肉吧。
扶胥忙著的這段時間,陰嫚也不清閒,一直在供銷社這邊打聽外頭的局勢。
她們這個工作和外頭接觸多,進貨什麼的經常能跟各地負責送貨的司機談上話。就是以前陰嫚只管銷售,雙方才沒什麼來往,現在有意結交,便很快熟絡起來。
司機到處跑,對外頭的變化感觸更深。
好幾個跑不同城市的司機都說:
“閉塞偏遠的小村鎮還好,局勢比較穩定,還是前幾年的樣子。但是那些個大城市就不一樣了,抗議的人越來越多了。”
以前大家都不敢鬧,現在敢鬧的人變多了。有些人寧願事後被報復也要鬧,根本不肯妥協。
陰嫚若有所思:
“希望事情早點過去吧。”
她爹說的果然沒錯,這是觸底反彈了。
陰嫚開始積極為後頭謀劃起來,她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當個售貨員。回頭其他百貨商店開起來,大家搶生意的時候,供銷社的售貨員肯定不能繼續擺出愛買不買的態度。
偏偏陰嫚性子高傲,不樂意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所以銷售這活兒不適合她,她也就能幹現在這麼幾年了。
陰嫚回到家和她二哥說:
“哥,我左思右想都沒想出來有什麼工作是可以繼續像現在這樣大部分時候清閒、上班也不用給人賠笑臉的。”
扶蘇預感到了不妙:
“你想幹什麼?”
陰嫚乖巧一笑:
“我想著,等市場開放了,你去賺錢養家,我在家當個啃哥的沒出息妹妹。”
扶蘇:。
想得還挺美。
陰嫚見她哥冷笑,立刻提出第二方案:
“或者這樣,你努力賺錢,到時候多買點房子,分我幾套。這樣我就可以收租過日子了,也不用每個月找你要錢。”
扶蘇:……
先提出一個過分的條件,再稍稍退讓一步是吧?
扶蘇問她:
“你怎麼想到收租的?”
陰嫚小聲和他說:
“那群司機跟我說的,大城市那邊有好些人家裡能勻出多餘的房間是收留親戚住一段時間。”
雖然很多城裡人家人多房子小,跟不夠住。可總有人少房間多的,所以租房市場還是有那麼點水花,頂多不能在明面上搞。
陰嫚打聽過租金。
有高有低,有些地段好的房子收不少租金呢。這要是多來兩套房子,她不就衣食無憂還不用幹活了?
陰嫚是不指望自己能發財了,但她相信自家哥哥。希望二哥可以發大財,然後養她這個小廢物。
扶蘇讓她去洗洗睡:
“等明天睡醒你腦子就清醒了。”
陰嫚不高興地去找父親了:
“二哥不肯養我。”
秦政聽完閨女的煩惱,哄道:
“沒事,父親養你。”
陰嫚重新高興起來:
“那行,到時候讓二哥賺錢多買幾套房子,交給父親收租。這樣的話我還不用自己去費勁跟租客要錢了呢,直接等著爹你給我每個月發零花錢就行。”
秦政:……
這不還是在啃你哥的老嗎?
而且還得寸進尺了,等著親爹去收租子,自己只管花錢。
秦政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
然後秦政認為可以試試,他也覺得扶蘇腦子靈活能賺錢,說不得真能給家裡掙幾十套房子出租。
不過秦政還是勸女兒:
“沒有父親還在就讓二哥養家的道理。”
陰嫚眨了眨眼:
“那爹你去賺錢買房子?”
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始皇帝陛下:……
秦政選擇結束這個話題:
“房產買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放,你少琢磨這些沒影的事情,好好上班。”
陰嫚被趕去睡覺了。
出門碰見大哥在打水,說灶上給她留了熱水洗漱,冷水他也打好了。
見陰嫚滿臉不高興,問妹妹怎麼了。
陰嫚看了看大哥,搖頭:
“跟你說沒用。”
她大哥也不是個擅長賺錢的主。
全家居然只能指望一個二哥,以後的日子也太難過了。但凡有個能和二哥打擂臺的,她都不至於這麼被動。
可惡。
主臥裡,扶蘇也和父親聊起這個:
“我也覺得收租挺好的。”
秦政側頭看他:
“這活確實適合你,前提是你能賺到買房子的錢。”
扶蘇嘆氣:
“要不我培養一下弟弟妹妹,看他們誰能學會我的本事?”
秦政:“你可以試試。”
失敗了別來找他訴苦。
就算要試也得改開之後了,但那個時候兩年期的沙盒世界已經結束,根本沒有操作的機會。
扶蘇可不知道這個,他還在盤算到時候能做什麼生意呢。
一眨眼到了秋收的時節。
秋收時村裡人基本都要過來幫忙,就連小孩子都要跟在大人後頭撿穗子,不能跑出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