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七零年代】(第3頁)
扶蘇就知道會是這樣。
但是扶蘇可不會就這麼放棄,他左右扒拉了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位面的臣子可以坑。
他和阿父去了那麼多位面,梓桑位面的臣子不上當,找其他位面就是了。
陰嫚積極幫忙出謀劃策:
“上一回去的那個位面可以叫人嗎?”
扶蘇想了想:
“估計不太行,他們那邊亂著呢。”
剛完善的位面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
陰嫚就問:
“那再上一個位面?”
再上一個就是天幕直播的位面了,這個倒是可以試試。那邊人多,而且對他的警惕心還不夠強。
扶蘇就和父親說了一聲。
秦政道:
“順便打聽一下他們那邊的地府情況如何了,你我離開之前剛把完善的法則提交上去,應該已經塵埃落定。”
畢竟他們在八王之亂的位面裡待著時,後半段天道曾經氣急敗壞地追過明位面封鎖已經解開,天道進去發現了不對勁。
父子倆走的時候雖然好多人還活著,但完善中的殘缺位面時間流速也是亂的。所以很有可能好多人已經死下來了,可以聯絡得上。
扶蘇騷擾府君,拿到了那一界眾人的聯繫方式。他直接申請加入了“大秦一家親”的大群,企圖從裡面拉人來坑。
申請入群通過得很快。
畢竟扶蘇直接發了三個字“秦梓桑”。
但是他進群把邀請往群裡一丟,響應者寥寥無幾。
大秦國君們明智地保持了緘默。
他們可太瞭解秦梓桑是個什麼人了,這邀請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事。
扶蘇:?
扶蘇又發了一條:
「難得的旅遊機會,沒人來嗎?沒人算了,我去其他位面拉人了。」
嬴政沒搭理群裡,而是直接問臣子:
“沙盒世界是什麼?”
群臣也不清楚。
最後嬴政點名了幾個臣子:
“你們隨他去看看。”
幾人於是在群裡發言表示願意報名。
但也只有這一界這麼配合了,其他幾個大秦空間的人都假裝太忙沒看到消息,根本不回覆的。
扶蘇:哼!
小太子不滿地又去扒拉他的好友列表了,他就不信自己的人緣這麼差,拉不到幾個人。
很快,收穫了零星幾條反饋。
先是秦帝政:
「剛進入新位面,朕下次陪你。」
好吧,小阿父事業心太強了,一般很難約到的。
然後是靖康抽卡位面的長公子:
「我倒是有空,什麼時候去?」
阿兄果然一如既往地好說話,扶蘇歡欣雀躍地告訴他今天就走,讓他趕緊過來。
最後是神話位面的神庭太子:
「準備坑我是吧?要不我還是把胡亥送給你玩弄吧。」
扶蘇醜拒了,他不想帶胡亥一起。
扶蘇扒拉了一遍:
“居然只有一個人答應我!”
剩下的自家臣子裡頭,小夥伴郭嘉答應要來。因為郭嘉不覺得自己在沙盒珠裡留下了什麼黑歷史,反而對年代文很感興趣。
還有呂雉和商蔓也答應了,他們沒有臭男人那麼愛面子。上幼兒園有什麼不好意思往外說的,這不是挺有趣的體驗嗎?
最後是章邯和韓信,畢竟這倆一向是太子殿下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特別聽話。
陰嫚躲在父親身後偷笑:
“大兄你人緣好差。”
扶蘇覺得不應當:
“我以前去哪裡都是團寵的。”
結果要緊關頭沒人理他。
清婉弱弱地說:
“是不是你以前太缺德了,所以現在沒人上當了?”
自己不受影響的時候當然可以寵大兄了,就像父親那樣,反正是別人倒黴,不妨礙他接著寵太子。
但是換成自己被太子坑,立刻看清楚太子的真面目,然後斷然拒絕跳坑。
扶蘇:……
扶蘇“呵”了一聲,又發了幾條信息出去。這次他不盯著老臣們發了,他去忽悠小年輕們。
韓信的同意給他提了個醒。
他為什麼要去騙蒙恬蒙毅呢?不如去騙他們的兒女。
雖然年輕一代的臣子也知道太子慣常就愛捉弄人玩,但他們畢竟沒有經歷過上次的沙盒珠。而他們父母也不會跟孩子說自己的那些黑歷史,所以這群二代們至今還不知道沙盒珠的險惡。
王離除外,王離去了。
少一個王離不要緊,反正還有很多其他人。
而且扶蘇還順手忽悠到了個意外之喜,是前世那個樓桑位面來的。大橋松實在被妹妹舜華搞得頭疼,這個幼年夭折的小公主可能鬧騰了,乾脆送來給父親改造一下。
扶蘇整理了一下名單。
陰嫚探頭看了眼:
“明舒也來?她上次不是去過了沙盒世界嗎?”
扶蘇回憶了片刻:
“我們上幼兒園的時候,她一個人上小學去了,沒和我們玩到一塊兒,估計挺遺憾的。”
當然,也沒有留下黑歷史。
陰嫚懂了。
扶蘇數了數人數,感覺差不多了,於是快樂地等人到齊之後就讓將閭開了沙盒珠。
將閭也怕把自己坑進去,所以時間設定得不太長,也就一年。
但他不知道他大兄趁著他開沙盒珠的時候悄悄慫恿他阿父拿出許願珠許了個願,要求所有人都去當種地的農民。
呵,他還不知道這群臭小子?
肯定是故意把他一個人設置成了農民!
秦政:……
秦政只能滿足幼稚的太子。
不過因為許願的緣故,扮演時間延長到了兩年。
許願珠這東西是所有沙盒珠通用的,不做一一匹配。所以只要有許願珠,就可以搞事情。
偏偏其他人不知道許願珠的存在,這就大大方便了扶蘇弄小動作。
將閭毫無所覺地開啟了世界。
所有人眼前一花,發現自己身處烈日之下。由於沙盒珠會屏蔽記憶,所以眾人都只記得自己就是秦河村的村民。
扶蘇慢吞吞地用鋤頭刨了刨地。
他力氣還挺大的,輕鬆就把地裡的雜草刨出來了。當然,同時也把稻子給一併刨出來了。
沒種過地是這樣的。
旁邊的大娘哎呦一聲,心疼死了:
“你這孩子!除草的時候也不知道看著點!快點快點!趕緊種回去!”
幸好扶蘇挖起來了一大塊土,沒有傷到稻苗的根鬚。重新把這一整塊種下去,應該不會影響收成。
扶蘇的鋤頭很快被大娘搶走。
麻利的農村老把式很快就把稻苗的問題給處理好了,然後叮囑他幹活認真點。
大娘唉聲嘆氣:
“你小子真是會糟蹋莊稼,以前就不學好,整天躺在家裡躲清閒。好不容易最近勤奮了一點,連個草都不會除。”
扶蘇眨了眨眼,張口就來:
“二大娘您這話說的,我家裡人口多,不缺我一個人的工分。要不是您和幾位嬸子非看不慣我歇著,要我來上工,也不會出這事兒了。”
二大娘頓時就給氣著了:
“我還不是為你好?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閨女都三四歲了!結果天天在家啃老啃兄弟!你也好意思!”
扶蘇可好意思了:
“二大娘我有點頭暈,估計是中暑了。我去樹蔭底下歇歇,您慢慢幹。”
二大娘:???
二大娘扭頭和老姐妹嘀嘀咕咕:
“真是的,一上午偷奸耍滑,活沒幹多少,茅房上了八趟。現在又說中暑,我看他是懶病犯了!”
老姐妹是五嬸子,跟著點頭:
“他今天這活幹的,怕是拿不了幾個工分了。”
商家的閨女商蔓頂了一句:
“就你們事多,人家都說了他們家不缺他一口糧食,工分少點就少點,瞎操心。”
二大娘瞪眼:
“小蔓啊,不是嬸子說你,你這臭脾氣得改改。你這樣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商蔓哦了一聲:
“沒事,我家招贅呢。”
二大娘:……
五嬸子趕緊拉了拉二大娘:
“你可別說了,說多了商家老頭老太太又要罵人。”
誰不知道商家的小女兒早些年運道不好碰見個人渣,一氣之下帶著女兒離婚回孃家了。這些年也沒再婚,就守著個閨女過,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商家老兩口脾氣也不好,說是之前去把小蔓他爹打成了豬頭。村裡也沒人敢拿她娘離婚的事情說嘴,就是怕捱揍。
商蔓很麻利地幹完了上午的活,然後跑回家去拿了早上就鎮在井裡的野果子。嚐了一口確定汁水豐沛還沁涼,很適合解暑。
她假裝自己是回家上廁所的,回去的時候路過在樹蔭下乘涼的扶蘇,跟他說了兩句話。
旁人只當她是去蹭樹蔭的。
其實商蔓偷偷拿出了一顆果子:
“換不?”
這年頭買賣叫投機倒把,所以不能公然做生意。但商蔓家裡困難,哪怕有外公外婆接濟,外公家也有一大家子人呢,母女倆少不得要多為自己打算。
所以商蔓就盯上了村裡的富裕人家,時不時和他們“換”點東西,給家裡改善一下生活。
扶蘇立刻從兜裡掏出一分錢:
“換!”
別看只是一分錢,這野果子是山裡隨便採的沒有成本。一分錢都能買一顆糖了,糖多金貴啊。
扶蘇啃著果子美滋滋地混到了中午下工的時間。
下工後他也不著急回家。
這個點家裡飯還沒做好呢,回去了也吃不上飯。所以他溜溜達達地去了村大隊辦公室,他爹在裡頭。
秦家是秦河村的“大戶”了。
村子裡大半村民都姓秦,不過因為早年逃荒的關係,也有很多其他姓的村民過來定居,比如商家之類的。
在所有秦姓家庭裡頭,扶蘇他們的秦家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因為他爹秦政一個人就生了七個孩子,五男兩女,別人家誰不羨慕他們人丁興旺?
雖然秦政沒有其他兄弟,但同族的堂兄弟可是不少。真遇到事情了,多的是人會站出來幫忙。
剛才的五嬸子和二大娘都是其他秦氏家族的媳婦,大家算是親戚。
扶蘇他爹秦政是村裡的村支書。
扶蘇進辦公室就看到他爹還在處理事情,好像是最近要有知青下鄉。這大熱的天安排知青下鄉,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
眼看再過兩三個月就要秋收了,多了點人手看著好像能幫忙,其實知青大多都不會種地的,淨添亂了。
何況他們沒參與春耕,村裡今年收上來的糧食就那麼多,還要分給知青。幸好他們村還算富裕,家家戶戶勉強都能吃飽飯,不然糧食就更成問題了。
秦政放下文件:
“下工了?”
扶蘇把手伸過去給他爹看:
“我都曬黑了!”
秦政不為所動:
“才曬了一上午,何況你又曬不黑。”
扶蘇裝可憐失敗,只好揭過這個話題。然後問起這次要來幾個知青,秦政回答八個,五男三女。
扶蘇幸災樂禍:
“這麼多?那村裡又要熱鬧了。”
熱鬧還是其次的,關鍵是知青點不知道能不能住得開。村裡房子不夠,到時候又要折騰。
村支書秦政最近和村長秦柱都在為這件事發愁呢,村裡婦女主任華陽是秦柱他媳婦兒,最近都在幫忙做知青點的思想工作。
說起這對夫妻。
扶蘇父子失憶了不知道,他倆其實是後頭進來的。
扶蘇問有沒有人要參加的時候,一個兩個都說不來。結果等他們進入沙盒珠,又都冒出來了。
當時秦稷帶頭忽悠守門的李信:
“寡人好像來遲了?他們不會都進去了吧?”
李信還真以為他們也是來參加的,但是來晚了點,沒懷疑就放他們進去了。
他哪裡知道秦稷這群傢伙打的是進去坑扶蘇那臭小子一頓的主意。
秦稷跟他兒子秦柱說:
“上回陰嫚他們是後頭進去的,就沒有失憶。我們這次也後進去,這樣就可以帶著記憶看扶蘇笑話了。”
然後他帶著晚輩們觸碰了沙盒珠,結果進去之後還是失去了記憶。因為這次可沒有一個秦政亂許願搞事情,沙盒珠運行平穩,就沒出bug。
現在好了,秦柱成了成天給村民和知青收拾爛攤子的村長,華陽當了麻煩事同樣很多婦女主任。
秦稷自己更慘,成了個村裡討人嫌的秦老大爺。還順便坑了孫子子楚一把,叫子楚成了村裡的小年輕。
扶蘇跟他爹一起結伴回家的時候,路過了村長家。秦大爺就坐在屋門口的樹蔭底下納涼,等著家裡的兒媳婦給他做午飯吃。
秦政打了聲招呼:
“四叔。”
扶蘇也喊了一聲:
“四叔公。”
秦稷可不知道自己這次又矮了兩輩。
他笑眯眯地揮了揮蒲扇:
“聽說小蘇今天去地裡上工了?能拿幾個工分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
扶蘇於是有樣學樣:
“聽說您孫子在城裡處了個對象,不肯回村了?那不是上門女婿嗎?”
秦稷的笑容漸漸消失:
“胡說,子楚哪裡處對象了?他那是在城裡弄了份工作,工作忙回不來,廠子裡不好請假的。”
扶蘇瞭然地點點頭: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他老丈人看在他入贅的份上給他弄了份工作。”
秦政趕緊把兒子拉走了:
“小孩子不懂事,不會說話,聽了些風言風語,四叔您別跟他計較。”
走遠了之後扶蘇問道:
“真沒處對象啊?”
秦政無奈地回答:
“沒呢,就是自己找了份工作。他不知道去城裡認識了什麼人,好像是個廠長。人家說看他以後肯定有本事,就給了他一份工作,叫他好好幹。”
扶蘇又問:
“廠長就沒有閨女什麼的?”
秦政:……
秦政提醒他:
“呂廠長年紀不大,就算有閨女應該也沒到處對象的年紀。”
扶蘇不以為意:
“那家裡有個姐妹親戚的,不也能介紹對象?你都說廠長看好他了,光給個工作怎麼保證萬無一失?當然是結為親家更穩妥一點了。”
說著說著,扶蘇又興奮起來:
“我聽嬸孃他們說好像是個姓趙的姑娘,也不姓呂啊,是不是呂廠長他舅家的表妹什麼的?總不能是小姨子吧?”
秦政拎著八卦的兒子回家去了:
“太陽這麼大,你也不怕曬。快點回去,別磨蹭了。”
回到家裡,其他人早都到了。
家裡目前十二口人。
除了大家長秦政之外,就沒別的長輩了。兄弟姐妹幾個的母親因為生了七個孩子傷了身體,早些年就沒了。
在往上的祖輩,也是去得比較早。
扶蘇是家裡的老二,上頭有個雙胞胎哥哥叫秦扶胥的。扶胥和扶蘇,一看就是兄弟兩個,還得是雙生子。
下頭是大妹妹陰嫚、三弟秦高、四弟秦將閭、小妹妹清婉和幼弟秦榮祿。
家裡兩個妹妹都還沒出嫁,倒是排在最前頭的三個哥哥都結過婚了。不過雙生子運道不好,現在都是鰥夫,各自帶一個孩子生活。
大哥扶胥有個兒子,是家裡長孫,叫秦橋松,今年五歲——這是長公子自己從宋末帶來的。
扶蘇則有個女兒叫秦舜華,今年三歲——前世那個樓桑位面的夭折小公主。
三弟秦高的媳婦是村裡李家的閨女,叫李姻,她倒是活得好好的。小兩口一年前生了個兒子叫秦南嘉,還在穿開襠褲——這個倒是梓桑位面的自家人,南嘉才來地府沒多久呢。
扶蘇一回家,三個小崽子就湊過來了。
南嘉一把抱住二伯大腿:
“吃、吃糖!”
扶蘇從兜裡掏出三顆糖給他們分了:
“拿去吃吧,還是奶糖呢,比水果糖貴不少。”
李姻在廚房裡忙活。
家裡就三個女同志,陰嫚十指不沾陽春水,別指望她會做飯,不把廚房燒了都算是好的。小妹清婉倒是能給嫂子打個下手,上灶就不成了,做得比黑暗料理還黑暗料理。
李姻倒是家裡家外一把抓,因為李家早年比較窮苦,排前頭的幾個兒女都是過過苦日子的,也就最小的小弟沒吃過苦。
李姻從廚房探頭出來:
“午飯一會兒就好。”
扶蘇嘖了一聲:
“一群大老爺們好意思,各個都在院子裡坐著等吃飯。不知道進去幫個忙,人家女同志上工回來還得給你們一群飯桶做飯。”
扶胥秦高將閭榮祿:……
這人自己不也是在等吃嗎?他怎麼好意思的?
扶胥站起來:
“我進去幫忙。”
秦高等幾個弟弟連忙跟上去。
只有扶蘇,說完別人就理直氣壯地進堂屋坐著等吃了,也沒說去幫忙端碗端盤子。
秦政看向他。
扶蘇有他的道理:
“都有這麼多人幫忙了,我過去了也沒事幹,我可搶不過他們。而且一群人擠在廚房裡,廚房那麼小,轉身都困難。”
好賴話都讓他說了。
秦政正想教訓一下兒子。
大閨女陰嫚風風火火地踩著自行車衝進了院子,眨眼間跳下來,把自行車放好,跑進堂屋裡才鬆了口氣。
扶蘇問她:
“後頭有狼在追啊?”
陰嫚抹了把汗:
“外頭太曬了,我趕著進屋躲太陽呢。我可不能曬黑了,曬黑了多難看。”
三個小崽子又湊了過來:
“姑姑!姑姑!糖!”
他們姑姑在縣裡供銷社上班,經常能拿回來不要票的“瑕疵品”,而且買東西有點內部價。
陰嫚從隨身的小挎包裡拿了三顆糖:
“吃去吧,明天給你們帶餅乾。”
扶蘇也伸手:
“妹妹,分我一顆。”
陰嫚瞪他一眼:
“你多大了還吃糖?”
說是這麼說,還是掏了幾顆出來,給父親、二哥、自己、三弟妹和小妹也都分了一顆糖。
秦政把糖推給二兒子:
“你吃吧。”
身為家裡的大家長,都已經是當祖父的人了,怎麼能吃糖?尤其是得當著小輩的面吃,他拉不下這個臉。
扶蘇把多的這顆剝開糖紙吃掉,妹妹給的就悄悄塞回他爹口袋裡了。眨了眨眼,示意父親私下裡偷偷吃。
他可知道自己是遺傳親爹的口味才嗜甜的,所以這顆糖他爹肯定也愛吃。
秦政不由失笑。
有些人格外受寵是有原因的,誰不喜歡貼心的小兒女呢?
一大家子很快圍成一桌。
十二個人,只有大圓桌能坐得下了。但是大圓桌就得搭配更多的菜,不然桌上空蕩蕩的,看起來寒酸。
幸好家裡人胃口大,光是饅頭米飯就得做一大堆,所以菜不夠飯來湊,湊了滿滿一桌。
李姻把兒子抱到腿上:
“家裡細糧不多了,二哥身體不好吃不了粗糧,還得去淘換一些。”
扶蘇洗過手拿起一個饅頭:
“換不到那麼多細糧的吧?還是得去黑市倒騰。”
陰嫚嫌棄道:
“就你事多,非要吃細糧。”
畢竟只是沙盒珠裡模擬的世界,不會百分百還原真正的年代。陰嫚進來之前也擔心自己吃不慣這個年頭真正的粗糧,就讓將閭稍稍修改了一下設定。
所以這邊吃的粗糧其實是後世那種改良過的,磨粉也磨得很細,所以口味還不錯。哪怕是窩窩頭之類的,也喇嗓子。
可惜扶蘇不愛吃這些。
扶蘇夾著鹹菜吃完了一個白麵饅頭:
“下午我上山去摸個野雞回來,沒有肉還是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裡清楚沙盒世界的所謂野味不是真實存在的動物,不會攜帶一些稀奇古怪的病菌,所以扶蘇倒是不再排斥打獵了。
陰嫚一下子改了口:
“還是二哥厲害,能捉野雞。我二哥能給家裡弄肉,吃點細糧怎麼了?”
全家:……
橋松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大姑,你好勢利眼!”
陰嫚哼他一聲:
“你懂什麼?這是成年人的圓滑!還想不想吃我給的糖了?”
橋松立刻表示:
“姑姑你真聰明!”
好吧,全家都是現實的勢利眼。
秦政輕輕敲了一下盤子:
“吃飯,不許說話。”
所有人瞬間閉嘴,安靜地吃東西。填飽肚子之後休息一會兒就要接著上工,可沒時間浪費。
吃完飯扶蘇總算勤快了一回,幫忙收拾了碗碟。
家裡做飯是老三媳婦和小妹一起,洗碗則由榮祿負責。打掃衛生一般是秦高和將閭在做,剩下的人不是小崽子就是食物鏈頂端,不幹家務。
這裡頭,還有區別。
比如父親是村支書,工資最高,輩分也最高,工作還忙,所以他可以不幹家務。
大哥扶胥是賺工分的主力軍,每天拿滿十個工分,所以也可以不幹家務。
大姐陰嫚在縣城有體面的工作,經常往家裡帶緊俏的商品,而且工資也不低,所以她同樣可以不幹家務。
最後剩下一個二哥扶蘇,全家吃肉都靠他了。沒別的原因,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進山都有野雞野兔主動湊過來。
別人進山死活找不到的動物,他坐著等就有動物上門(天生招動物喜歡不說,後來還有了玄鳥和黑龍血脈的加持)。
然後只要費勁捉住,就一定有收穫。
看在肉的份上,全家都可以原諒他什麼活也不幹。
剩下的弟妹們就是食物鏈底端了,賺得少吃得多,只能多幹點活補上。
不過除了做飯之外別的活也不是很多,畢竟農村人沒那麼講究,衛生稍微打掃打掃就行。洗碗更是輕鬆,大部分碗碟壓根不帶油星的,沖沖就乾淨了。
別看李姻和清婉是負責做飯的,李姻的工作是最輕省的小學老師——秦政幫她張羅的——放學時間早,可以先回來把飯悶上。
當然,最重要的是其他人都不會做飯。
為了不叫全家餓肚子,也只能麻煩老三媳婦了。
至於清婉,她才十三四歲。不是農忙就可以不去上工,在家裡讀書自學。
因為現在城裡風氣不太好,出去唸書不怎麼安全。不如在家裡自己看看課本,再給嫂子幫幫忙。
村裡只有一個小學,沒有中學。
扶蘇去廚房逛了一圈:
“家裡還有別的要添置的嗎?供銷社沒有就下次去黑市的時候順便買了。”
李姻領著兒子在廊簷下坐著,聽到這話高聲回了一句:
“別的都不缺,就是二哥你進山得弄點調料回來。”
家裡人嘴刁,燉肉不多放點香葉桂皮之類的他們嫌棄味道不好。好在附近的山裡這些都有,辣椒花椒居然也能採到,二伯哥會分辨這些。
扶蘇記下了。
沒一會兒門外跑來幾個小崽子:
“橋松!橋松!出去玩啊!”
這麼熱的天,一群小孩根本不怕,還能到處亂跑,扶蘇是佩服的。
橋松從屋子裡衝出來:
“我來了!”
小閨女舜華也緊隨其後:
“帶上我!”
扶胥叫住他們:
“出去玩小心點,不要去河邊。天氣熱也不能下水,記住了嗎?”
兩個小孩趕緊點頭。
門外領頭的小孩是蒙毅家的崽子蒙安,他很靠譜地向秦大伯保證不帶橋松去河邊玩水,扶胥就放他們離開了。
扶蘇等他坐回來就往他身上一靠:
“我上午累死了,哥,借我靠靠。”
扶胥好脾氣地答應了:
“下午你就別去上工了,家裡不缺這點工分。我聽說那些大娘嬸子還嘀咕你了,是不是?”
扶蘇不以為意:
“她們嫉妒我可以偷懶而已。”
坐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累,扶蘇就回屋睡午覺去了。
家裡人多,房子卻不夠住。
所以秦高夫妻帶孩子一個屋,陰嫚清婉帶舜華三個姑娘家一個屋,扶胥將閭榮祿兄弟三人一個屋,最後父親的主屋讓扶蘇和年幼的橋松擠進來了。
父親不睡午覺,橋松出去玩了,扶蘇獨自霸佔整張床。足足睡到半下午才起來,懶洋洋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上山去了。
他不知道,他下午沒他們就知道秦家二小子幹不了多久,果然,一天沒到,人就跑了。
榮祿屁顛顛地跟在三個哥哥後頭幹活。
有好事的大叔湊過來:
“小五子。”
榮祿回頭:
“什麼事啊?”
大叔問他:
“你才十來歲就要來上工,怎麼你二哥不來?”
榮祿根本不往心裡去:
“二哥身體不好啊,幹活累病了怎麼辦?那看病的錢可貴了,他賺的工分還沒醫藥費多。”
大叔不信:
“他不就是懶?哪裡身體不好了?”
榮祿可是很相信他哥身體差的:
“大哥二哥是雙胞胎,說是孃胎裡營養不均衡還是什麼的,所以大哥生下來就很敦實,二哥像貓崽子似的,我娘差點以為養不住呢。”
大叔回憶了一下:
“還真是,你家老二從小就看著細瘦,不怎麼健康。”
也就是這些年慢慢長壯實了一點,都說這是文化人的長相,大家都忘了他小時候多柔弱了。
榮祿告別了八卦的大叔,跟上哥哥們的步伐。十歲出頭的小少年不用幹太重的農活,也就是過來幫幫忙的。
大叔看著他的背影:
“這小五子長得倒是有點胖。”
家裡五個男娃,其他四個不是高大健碩就是微胖敦實,只一個秦老二瘦瘦的,一看就很不擅長幹活。
不擅長幹活的扶蘇這會兒坐在樹底下歇腳,順手扒拉周圍的蘑菇。他也分不清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先帶回去再找隔壁大娘幫忙看看。
幹著活呢,一隻兔子竄過來。
它可能覺得扶蘇沒有威脅,跑的時候也不避開他,就從他腳邊路過。蹦蹦跳跳跑跑停停的,在扶蘇旁邊一米遠的地方不動了,開始啃那邊的乾草。
扶蘇放下手裡的蘑菇,伸手去摸它。
兔子也不動,繼續沉迷吃草。
扶蘇等它吃了一會兒,就把它抱起來,輕而易舉地捉住了這隻肥美的小兔子。
看吧,打獵就是這麼簡單。
全靠獵物沒有警惕心。
扶蘇把兔子往框裡一放,給它塞了點乾草慢慢吃。兔子就當真待在裡頭不走了,扶蘇繼續蹲下撿蘑菇,時不時看一眼草吃完了沒有,吃完就給它續上。
按照扶蘇的經驗,只要有草吃,兔子就不會跑。不像野雞,野雞是不會安分待著的,得綁起來。
傍晚扶蘇輕輕鬆鬆地拎著裝滿東西的大筐下山了,看起來好像裡頭什麼都沒裝似的,不然怎麼能這麼遊刃有餘。
誰不知道秦老二身體虛弱?
路過的村裡人掃了一眼就過去了。
那筐編得細密還蓋著蓋子,不打開根本看不到裡頭有什麼。他們懷疑什麼都沒有,秦老二就是上山去混日子的,假裝去山裡採集東西,其實壓根沒幹活。
扶蘇回到家,把筐遞給著急上來查看的弟弟將閭。
將閭接過去,就被壓得一沉:
“裝了什麼怎麼這麼重?!”
扶蘇嫌棄地看他一眼:
“是果子,你力氣也太小了。”
將閭:……
將閭打開一看,半筐的野桃子,難怪這麼重。看起來又大又紅,肯定甜。
秦政從外頭進來:
“明天去城裡接知青,扶蘇一起去。”
扶蘇答應一聲:
“好呀!”
他爹要帶他去城裡下館子,嘿嘿。
將閭羨慕極了:
“我也想去。”
秦政問他:
“你忘了你要攢工分換自行車了?”
將閭羨慕姐姐有自行車,纏著也想要一輛。不過他用不上自行車,所以家裡沒同意給他買。
後他自己攢工分,攢夠價值自行車的工分之後,就讓他爹幫他想辦法搞一輛來。
這年頭工分可以換錢的。
將閭想到了自行車,不情不願地說:
“那算了,我還是去上工吧。”
家裡兩個大點的孫輩還沒到家,不然這會兒估計也要鬧著去城裡玩。秦政趁他們沒回了,就不用再哄孩子了。
夜裡,精明的橋松崽趴在二叔身邊小聲跟他討價還價。
橋松問道:
“我聽村裡人說又有知青要來,二叔你是不是要去城裡接知青?”
扶蘇翻了個身:
“是啊,你想幹什麼?”
橋松激動地說:
“城裡的肉包子好吃,二叔你給我帶一個。”
扶蘇想了想:
“你要吃獨食?”
橋松:……明明是你和祖父要去吃獨食吧?
橋松忍氣吞聲:
“我會和弟弟妹妹分的。”
秦政忽然出聲:
“半夜不睡覺在嘀咕什麼?”
橋松嚇得立刻閉嘴了。
扶蘇笑了一聲:
“爹你別嚇唬他,好了,明天給你帶肉包子,睡吧。”
第二天,扶蘇和父親坐牛車去了城裡。
城裡比縣城要遠上不少,走路過去要走四五個小時,所以秦大爺他孫子才不怎麼回村。
而在縣裡供銷社上班的陰嫚卻能每天來回兩趟,中午都能在家吃,因為騎車去縣城只要十幾分鍾。
他們一大早出發,到的時候也不早了。先去國營飯店吃了一頓早午飯,然後還要等知青的火車抵達。
秦政把名單給兒子:
“等下你去把人都找出來。”
他把兒子帶來可不是來玩的,而是來幹活的。要在烏泱泱一堆人裡找到本村的知青,這可是個麻煩事。
反正秦政是不會自己去找人的。
扶蘇也不在意,拿過去一看:
「郭嘉、韓信、章邯、呂雉、孫秀秀、曲小梅、許峰、張前進。」
扶蘇收起紙條,好的,記住了。
他扭頭去找了個自己認識的大嗓門,是柳樹村的小夥子,現在叫柳樹大隊。
扶蘇給他塞了一毛錢:
“等下你幫我一起喊人。”
小夥子立刻答應:
“成!保證先幫你們村把人找齊!”
旁邊站著的柳樹村幹部:???
作者有話要說
村幹部:你到底哪個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