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先導片
國慶小長假雖然足足有八天,但節目組其實沒有拍滿八天。收官安排在這段假期的中間,後面還留了幾天讓家長和孩子們單獨相處。
大部分家長都選擇繼續在海邊玩耍,但也有郭嘉戲志才這種,更願意回家癱著的。
綜藝錄製完畢之後,節目組收回了所有拍攝設備。沒有了鏡頭監視著的小崽崽選擇好好睡一覺,暫時不做早睡早起的乖小孩了。
所以扶蘇直到日上三竿也沒起床。
他穿著節目組哥哥姐姐們特意集資給他買的禮物——一套超萌的熊貓睡衣,蜷成一個熊貓球球窩在大床正中心。
始皇都用完早膳、晨練結束、甚至看了小半日最新資訊了,推門進來發現兒子還在呼呼大睡。
從門口這個角度看過去,孩子能看到一團黑白色的球球,只有兩個半圓形的黑耳朵和一個小小的尾巴支稜出來。
片刻後,小糰子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繼續睡。這次露出了小肚皮,變成一隻癱在床上的熊貓餅餅。
始皇陷入沉思。
聽說,當年蚩尤的坐騎就是這玩意兒。
睡著的小崽崽伸手摸了摸,沒有摸到爸爸。但是摸到了和睡衣配套的竹子抱枕,不是很滿意地攏過來抱住,把臉貼了上去。
居然還能接著睡。
始皇無奈地走過去,捏了捏黑耳朵。很顯然,這只是一個裝飾,並不是真的耳朵,所以沒有任何反應。
又戳了戳小肚子,這下崽崽動了動。可能是覺得癢了,往旁邊躲開了一點。
始皇準備再去戳一下的時候,扶蘇終於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
他抱著胖竹子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爸爸,你不要吵我睡覺。”
聲音裡還帶著睏倦。
始皇把他抱起來:
“你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嗎?”
扶蘇崽崽丟掉竹子抱枕,去摟爸爸的脖子。理直氣壯地想著早睡和賴床又不衝突,為什麼不可以賴床。
好不容易節目組走了,不會再有人拍到他不肯起床的模樣了,當然要多睡一會兒。
始皇把他放到洗漱臺前:
“快點刷牙去吃早餐,你也不怕餓。”
小崽崽吃早餐的時候,秦渠梁打來了電話。秦渠梁好像今天終於想起了,前幾天是中秋節,而中秋節應該闔家團圓的。
所以秦渠梁控訴道:
“政兒,你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節日帶著阿蘇跑到外地去?不應該留在家裡陪伴長輩嗎?再不濟,也應該帶我一起走才對!”
始皇掃了一眼一筷子黃瓜都沒夾的兒子,用眼神示意他好好吃飯。見小孩乖乖去吃炒黃瓜了,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嘴上隨口應付著:
“中秋節這麼重要的節日,您怎麼現在才想起來要過中秋?”
秦渠梁語塞。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老秦人的中秋節和現代人的不一樣唄。
先秦有仲秋這個特殊的日子,也在八月中旬左右。但它不是闔家團圓的節日,而是慶賀豐收的。
秦渠梁潛意識裡覺得仲秋和他現在沒什麼關係,畢竟秦氏集團又不是農業集團。直到早上偶然聽見有人討論中秋節加班沒能回家團聚,才想起這件事。
始皇一句話絕殺了孝公,孝公自己都理虧,自然沒辦法繼續借題發揮。
但當長輩的總有一些特權。
比如孝公就可以仗著自己年紀大是個老人家,強行改變話題,緩解自己的尷尬。而始皇作為晚輩,也不好不給他這個面子、還故意把話題拉回去。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缺德的嬴稷扶蘇這類人。
秦渠梁假裝無事發生地催促道:
“快讓我看看阿蘇,阿蘇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想念爺爺?”
扶蘇就要興奮地喊爺爺,想起爸爸要他優雅端莊,只好剋制住激動的心情,穩重地對著調轉過來的手機鏡頭問了一句安。
“祖父,早上好。”
秦渠梁有些意外:
“秦政你對我乖孫做了什麼?怎麼他現在看到我都不熱情了,是不是你嫉妒乖寶和我親近,故意的?”
始皇充耳不聞,只吩咐扶蘇:
“前幾日你應當也玩夠了,今日下午開始要認真進學了。”
扶蘇點頭:
“好的,爸爸。”
秦渠梁繼續抗議:
“為什麼喊他還是喊爸爸,喊我就變成祖父了?”
喊得那麼正式顯得一點都不親暱,差評,他不滿意。他拒絕區別對待,要喊就一起喊。
始皇還不習慣爸爸這個稱呼呢。
他順勢叮囑兒子:
“聽見了嗎?以後要喊父親。”
扶蘇眨了眨眼:
“可是這樣聽著好生疏。”
始皇不這麼覺得,他的兒女一直都是這麼喊他的。不過太子確實有更親暱的稱謂,是其他兒女一般不會喊的。
於是始皇又藉機表示:
“那你私下裡可以喊阿父。”
頓了頓,補上了一句“其他人都是喊爹、爸爸、父親的,沒有人喊阿父”。
確實,現代人一般都喊爸爸,有些地方則保留了爹的稱呼,書面和正式場合則會說“我父親如何如何”。
扶蘇一聽獨一無二,立刻上鉤:
“阿父!”
畫外音裡秦渠梁十分不滿:
“阿蘇,爺爺真是白疼你了。你不肯喊父親倒是肯喊祖父,怎麼不覺得祖父聽著生疏?”
可惜無人理會。
始皇直接掛斷了通話。
孝公想看孫輩,他已經讓對方看到了。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聊的,免得打擾兒子吃飯。
始皇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機:
“飯菜要涼了。”
扶蘇重新拿起筷子:
“那阿父也快點吃飯吧。”
吃完一頓早午飯,才過十一點。始皇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書本,開始陪兒子學習。
以前教導兒子的任務都被他交給了先生們,自己只偶爾考較一番。如今他清閒著,倒是興致勃□□來。
不過嚴格說來,先生也是在扶蘇打好基礎後才來教導的。在此之前,扶蘇跟在父親身邊自己翻史書看,自學了不少東西,走的根本就不是正常小孩的學習路線。
這次始皇決定參考一下現代教育。
扶蘇看著面前擺著的兩本一年級課本,語文和數學。旁邊還有二年級的,隨時準備續上。
可見父親對他的期許極高,認為他肯定能迅速學完一年級,開始上二年級課程。
當然,這些小學課程確實很簡單。
始皇翻了一遍,就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要教的。扶蘇唯獨不認識的可能是拼音,可拼音是根據現代發音總結的。
事實上老秦人們一直在說先秦雅言。
歷史上大秦一統天下後,統一的語言具體是哪種不好說。畢竟先秦時期有至少八種語言,雅言和各國方言,其中楚國的方言可能還能細分出一堆差異巨大的品類。
不過各國貴族之間交流基本還是使用雅言這個通用語的,只是貴族們不太願意把雅言教導給庶民,所以也說不好庶民間的官話到底是被選定成了雅言還是秦國方言。
但秦政所在的位面選定的是雅言。
進入地府之後,地府光屏自帶翻譯功能。這種翻譯是直接轉換使用者看見的文字和聽見的語言,所以父子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依舊沒有改變自己使用的文字和語言。
直到這次進入沙盒珠模擬的現代。
不知道是沙盒珠本身的問題,還是別的情況,反正入目所及的文字全都是簡體字,沒有被替換成秦隸。
語言倒是沒變,不然哪怕是進入時就被灌輸了新的語言體系,說話時也會非常彆扭。
可這也導致一個問題。
扶蘇對著拼音學,拼出了一個簡體字的念法。然後他迷茫了,因為在雅言裡這個字不是這麼唸的。
扶蘇看向阿父:
“拼音錯了?”
始皇頓了頓,他沒想到輔導兒子學習時遇到的第一個坎會是這個。
四歲的寶寶居然要開始重新學習一門語言,彷彿前面四年都白長了。
好吧,前面四年確實不存在來著。
始皇思索片刻,忽悠兒子:
“這是一門新語言,所有人都必須要學的。阿父現在同你說的是方言,書本學到的是官話,你明白嗎?”
先秦雅言,勉強算一種方言這樣子。
扶蘇懂了:
“我說的方言大家居然都聽得懂,看的是同一種方言。”
扶蘇崽崽恍然大悟,海邊城市一定距離他家不遠!
始皇:……那倒也不一定。
就像如今的北方方言,受胡語融合等多個因素的影響,各地方言都差不多,基本能夠互相聽懂。但其實彼此間距離很遠,很多城市壓根不挨在一起。
這個距離換到南方去就不行了,南方有的地方相鄰兩個村子都能有兩種語言,相鄰兩座大城就是兩個不同的方言體系了。
扶蘇崽崽沒想到自己居然一直說的都是方言,這可不行。他肯定是要學官話的,不學官話的人以後怎麼當官呢?
說到這裡,扶蘇發現一件事。
小崽崽震驚:
“爸爸!”
始皇默默看他一眼。
小崽崽趕緊改口:
“阿父!”
始皇頷首:
“嗯,怎麼了?”
小崽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家不是國都嗎?為什麼國都用的語言會是方言?”
始皇遺憾地告訴他:
“不是,現在的國都在北邊,是以前燕國的都城。”
小崽崽看過秦始皇滅六國的故事,更加難以接受了。燕國都被滅了,燕國都城憑什麼當國都啊,可惡,他大秦不服。
雖然崽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大秦太子。
可骨子裡的潛意識還是存在的,扶蘇就是喜歡秦國。
好在父親告訴他,官話和燕國的方言也不一樣。既然不是讓他學燕語,那他的意見就沒有那麼大了。
扶蘇認真地記住了拼音的讀寫,然後開始一個個記憶文字的拼讀。
作為一個學過七國文字、熟練掌握雅言和多國語言的超級學霸,再學一門不在話下。本來始皇都想著兒子不想學現代發音也沒什麼,這也不是必須掌握的技巧。
哪怕是考試要考,也頂多小學考一考。等到了中學大學,基本就不怎麼能用到拼音了。
然而扶蘇決不允許自己有不會的:
“我可以學!”
他是要門門考滿分給父親爭光的,怎麼能放棄小學的成績?
而且他都偷偷打聽到了,成績特別好的人可以跳級,提前上大學。上完大學就解脫了,扶蘇想縮短自己的學習生涯。
始皇看他這麼積極,也不攔著。
想學就學吧,府君也說絕大多數殘缺位面別看所處的年代參差不齊,其實他們用的都是繁體字、簡體字和現代普通話。
因為故事是現代人寫的。
如果扶蘇學會了這些現代知識,以後去了這些位面,哪怕地府光屏出bug不幫忙翻譯了,也不至於淪落為語言文字都不通的怪人。
始皇乾脆也陪著兒子一起學。
本來始皇打算的好好的,自己教兒子。現在變成他也要學習了,只能安慰自己共同進步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拼音不難,聰明好學的父子倆很快就掌握了。就是對照著拼音記憶文字有點麻煩,幸好很多在古代就是同音字的文字,到了現代依舊是同音字。
這樣一來,記住一個字的音,其他字的也都能反推,頂多聲調不同。
可惜不是所有同音字都這樣的。
語言在發展的過程中完成了精簡,不僅漸漸摒棄掉了難發的濁音、彈舌音、顫舌音等,還把一些字合併成一個讀音了。
這些都問題不大,可是以前的同音字變成不同音,就很麻煩了。記性不好的一不小心就會忘了,一股腦跟著同音字學,最後說出來的話奇奇怪怪。
扶蘇過目不忘,記憶這個倒是不難。但他還是認真地做了筆記分類,弄出了一個家鄉“方言”和普通話的對照字典。
然後小崽崽鄭重地把字典分享給了小夥伴們,說這是他的學霸筆記,借大家抄抄。
可惜小夥伴大部分也是學霸,不太用得上。像亮亮一類愛學習的小朋友還掏出了自己做的字典,說他們也做了。
扶蘇拿過來對比了一下。
對比完,小崽崽更迷茫了:
“阿父,亮亮的字典怎麼和我的不太一樣啊!”
始皇:……
那可不,漢末的語言和秦朝的語言能完全一樣嗎?雖然都是上古漢語,但中間差了四百多年呢,肯定有不少發音的變化。
不過秦漢魏晉還算好的,從南北朝開始就魔改了。
南朝有融合南方的金陵雅言,北朝有漢化後的北朝雅言。當時變革還不算劇烈,南北甚至能互相吵架爭論誰是雅言正統。
可到了五代十國以後,雅言遭受到了極大衝擊。尤其是宋朝局勢造就的南北割裂,更是加大了兩套語言的分化。
總之,先秦到漢朝交流問題不大,和後面隋唐則能勉強分辨彼此在說什麼,再往後就徹底聊不起來了。
說回字典。
扶蘇只是做了雅言和普通話的對比,沒有標註雅言的發音。諸葛亮卻琢磨了一下,給漢末的語言弄了個類似拼音的東西。
他還興致勃勃要教扶蘇。
扶蘇學會之後照著字典讀,讀完徹底混亂了。
扶蘇匪夷所思:
“阿父,我和亮亮明明對某個字的發音不一樣,為什麼我還是能聽懂他在說哪個字?”
其實聽在耳朵裡的時候,發音是正確的。可只要亮亮跑去拼拼音,他就能聽出不同發音來。
始皇面不改色地忽悠:
“諸葛亮祖籍不在我們咸陽,他有自己的家鄉的方言,可能說的時候會不自覺切換吧。”
扶蘇半信半疑,懷疑父親在騙他。
但很快他們就都忽略了這些異樣,因為始皇拿出了許願珠。
沙盒世界的bug太多了,不得不時常縫縫補補。之前始皇沒有亂用,主要是擔心副作用的問題。
結果等了這麼久,也沒等到副作用出現。始皇就去問了府君,府君檢測過後無語地告訴他,副作用是沙盒珠的持續時間延長了。
本來一次體驗時長是固定的,一般就在十年內。使用者可以自己設置,最長十年,比如扶蘇設定的就是一年。
很顯然,這小子早就打算好帶著祖宗去裡頭當一年小孩子,趁機留下祖宗們的黑歷史素材。
現在始皇用了許願珠,用一次漲一年。
始皇:還有這等好事?
府君強調:
“這個一年是強制性的,沒有辦法提前結束。”
對於一個清楚地知道自己活在虛假世界裡的人來說,被約束在沙盒世界可能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自己不想出來是一回事,出不來是另一回事。
始皇:但是朕的太子還要很多年才能長大。
他本來也沒打算過早出來,還想過怎麼把時限從一年改成十年。
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個副作用無差別掃射到了所有沙盒內的人。至少始皇是清醒的,其他人才是那個被副作用坑慘了的倒黴蛋。
府君無語的地方就在這裡:
“副作用不是應該坑你這個許願者嗎?為什麼坑的是其他人?”
始皇才不管這個。
扶蘇崽在忽略了那些bug之後,生活重新回到了簡單快樂的狀態。學習好簡單,他喜歡學習。
小學課程學起來需要用腦子嗎?
他覺得不用。
綜藝先導片臨近播出的時候,扶蘇已經把小學課程學完了。除了涉及到代數這類的知識掌握還不牢固之外,別的都不存在任何問題。
扶蘇告訴父親:
“我可能需要一個數學老師。”
讓沒怎麼接觸過現代數學的古代崽崽自學代數函數還是太超前了一些,不過有老師教導的話就問題不大了。
扶蘇還說,沒有老師也沒關係,他可以自己看視頻講課來學。總之就是,光看書學起來慢,需要講解。
始皇自然是許諾:
“阿父給你請先生。”
馮去疾接到老闆的電話之後:
“……您確定要給您還不到五歲的兒子請一個教代數、函數和幾何的老師???”
他知道有些孩子是小天才,十歲出頭就能考大學。但是當真見到幼兒園小孩學函數,還是有點超前了。
始皇思索片刻,答非所問:
“物理化學這些老師是不是也要提前安排上?”
網上都說數理化知識在古代有大用,很多穿越故事都是理科人才利用這些課上學會的知識點大力發展古代基建。
所以扶蘇學這個確實很有用,絕不是浪費時間。
不像英語。
始皇嫌棄地丟開英語書:
“什麼東西。”
扶蘇仰著小腦袋看父親:
“高考要考英語。”
始皇神色不虞:
“很快就不用考了。”
說著拿出許願珠,許願了個沙盒世界沒有英語的願望。
沙盒世界卡了一下。
如果沒有英語的話,不少外國人就要改變語言了。這個工作量有點大,許願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