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偷吃
秦政從觀察室趕去教室本來不用走太久的,因為節目組也擔心萬一孩子出什麼狀況需要家長儘快趕去,離得遠會耽誤時間。
但架不住扶蘇自己亂跑,就跑遠了。
偏偏秦政又不是很熟悉幼兒園的情況,哪怕從監控看到了兒子周圍的環境,一時也無法確定對方在哪裡。
所以在秦政找到扶蘇之前,接到節目組電話的老師先一步折返,尋到了躲藏的小崽崽。
小扶蘇嚇了一跳,立刻往身後的樹叢裡鑽去。
老師連忙伸手去拉他,但慢了一步:
“別往裡面去,裡面有蟲子!”
樹叢裡經常會躲藏著小蟲子,這種事情沒法避免。而且那些樹枝也會劃傷孩子幼嫩的皮膚,哪能往裡面鑽?
可老師個頭太大了,不像扶蘇可以輕易在樹叢裡穿梭。只能繞到去另一頭堵人,結果小崽崽探頭髮現後,又調轉方向朝著另一邊鑽去。
老師急得不行:
“蘇蘇!快點出來!不要調皮!”
扶蘇充耳不聞,只時不時探頭去看爸爸來了沒有。左右鑽了半天,在老師要不管不顧衝進樹叢將小孩抱出來的時候,扶蘇眼前一亮。
“爸爸!”
扶蘇靈活地鑽出了樹叢,像一隻身手矯健的小貓咪,快樂地跑向遠處急匆匆趕來的男人。
秦政一把接住小崽崽:
“你怎麼跑到這麼遠了?”
要不是他遠遠看見老師似乎在和什麼人打游擊,意識到兒子可能在這邊,一時半刻還找不到人。
扶蘇崽衝爸爸甜甜一笑:
“我在躲老師呀,爸爸我差點就被抓到了,被抓到就見不到你了。”
秦政無可奈何地替他摘掉頭上的草葉,正準備說什麼,忽然發現兒子露在外面的手臂小腿都有劃傷的痕跡,頓時一凜。
說是劃傷也不準確,應該算是被樹枝劃了一下,大部分位置都沒破皮,少數部位破了一點點白色的表皮,沒有傷口也沒流血。
但被劃到的地方都紅腫了起來,由於小孩皮膚白皙,就顯得異常嚇人。而且每一處都是腫起粗粗一條,簡直觸目驚心。
秦政當即把兒子抱起來,詢問追過來的老師醫務室在哪裡。
老師也看到了這些傷痕,嚇了一跳:
“跟我來!”
她心裡有些忐忑,生怕孩子家長會怪她沒看好小孩,讓小孩跑出來受了傷。
哪怕是孩子自己在調皮,可歸根結底也是她們當老師的沒有做好看護工作。本來上課時間就不應該放任小孩亂跑,沒人守門是個挺嚴重的失誤。
幸好扶蘇只是跑出來鑽了樹叢,要是遇到其他的危險,她就攤上事了。
老師有些懊惱,道歉道:
“平時教室的門是會關上的,今天我忘了,對不起啊蘇蘇爸爸。”
秦政很講道理地沒有遷怒:
“阿蘇太聰明瞭,你要是把門關上了,他也有辦法打開。要是打不開,他可能就翻窗戶了。”
平時秦政是沒那麼講道理的,尤其牽扯到兒子的安全問題。
可架不住扶蘇崽今天一整天都調皮搗蛋,從上學開始就沒消停,不知道給老師們添了多少麻煩。
秦政實在沒法心安理得地怪罪老師。
畢竟老師也不是他的下屬。
抵達校醫室後,秦政讓老師先回去。教室裡還有二十多個孩子呢,扶蘇這裡有他盯著就行。
老師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扶蘇崽全程安安靜靜,明顯也是知道自己闖禍了,沒敢開口說什麼。
秦政低頭和他抵了抵額頭:
“你想爸爸就和爸爸說,爸爸會過來找你的。以後不要再自己出去亂跑了,外面太危險了,知不知道?”
扶蘇崽怯生生地揪著爸爸的領口點頭。
秦政看他乖巧下來,意識到什麼。一邊進入醫務室內,一邊問他是不是在害怕。
扶蘇崽一下子就委屈上了:
“我不喜歡醫院。”
原來是小崽崽發現他們來到了醫生的地盤,頓時回憶起了被醫生支配的恐懼。
秦政不由好笑:
“誰讓你把自己弄傷了?”
值班的校醫夏無且走上前來:
“怎麼了?給我看看。”
秦政抱著兒子在椅子上坐下,順口把小孩的情況說了一下。
夏無且聽說沒受傷,便安慰道:
“沒受傷就問題不大,他應該是體質的問題,人工性蕁麻疹的症狀比較嚴重。以前在家裡是不是也這樣,隨便被尖銳一點的東西劃一下,就容易腫起一團?”
秦政回想了片刻:
“有時候是。”
夏無且拿出一管藥膏,說可以先塗抹這個消腫。不過其實不塗藥也是可以的,這種腫起一般過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自己消了。
但他看小孩可憐兮兮的樣子,家長又十分緊張,覺得還是抹點藥比較好。
扶蘇崽看他拿著藥靠近,警惕地往後縮了縮,把腦袋埋在爸爸懷裡:
“爸爸你快保護我,他要過來了!”
夏無且:……
現在的小孩都是戲精吧?他又不是壞人,過來就過來了。
秦政伸手去接藥膏:
“還是我來吧,他比較怕醫生。”
夏無且無語地搖了搖頭:
“這個在腫起的地方塗抹一下就行了,不是需要吃進去的苦藥,別害怕。”
扶蘇一聽,頓時來了勁:
“那醫生叔叔,我不用吃藥了對嗎?”
夏無且37度的嘴說出了冰冷的話:
“不,你最好還是趁著年紀小吃點藥,治療一下這種體質問題。不然總是這樣,以後有你受的。”
扶蘇崽立刻泛起淚花:
“我不要吃藥!”
夏無且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才會把小孩嚇哭。但想想很多小孩一聽吃藥就會反應過激,又覺得不是自己的問題。
正要安慰兩句兒童藥物不苦的,就聽孩子他爹比他還冷酷地說:
“不許裝哭。”
夏無且以為自己聽錯了,孩子爸爸應該說的是“不許哭”吧?
然而小孩一秒鐘收回眼淚,不情不願地和爸爸討價還價起來。說他就是討厭吃藥,藥好難吃的。
夏無且:……果然是個戲精。
秦政一邊給兒子抹藥膏,一邊問醫生該怎麼根治。他記得這種病似乎挺難根治的,有時候停了藥就會復發。
夏無且回過神解答道:
“你家孩子主要是劃痕性的,這種還好一點。有些嚴重的,衣物摩擦會弄得身上起風團,風團還會瘙癢難忍,那種更難治。”
他提了幾種西藥,又提了幾種中藥。最後給出的建議是可以先觀察一下,不一定非得現在就吃內服藥。
夏無且說:
“有些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皮膚上的毛病就會慢慢好起來。尤其這種類似過敏的問題,進入不同年齡段也可能自己痊癒。”
夏無且建議秦政平時看緊了小孩,減少皮膚刺激。比如儘量不要讓他被劃傷,穿著的衣服也換成更柔軟舒適的,少佩戴一些稀奇古怪的飾品等等。
秦政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解開了兒子手上的電話手錶。果不其然,手錶的錶帶下面是一片紅疹似的風團,看起來十分嚇人。
扶蘇崽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下。
秦政又氣又急,連忙捉住他的小手不讓他抓,問他既然癢怎麼不早說?
早知道就不給兒子戴這個手錶了。
小孩心虛地回答:
“可是我要用表表跟爸爸打電話的。”
要是爸爸知道了,就不讓他戴手錶了,那樣就沒辦法和爸爸打電話了。
夏無且熟練地把表拿過去:
“來,叔叔幫你把錶帶卸了。我看你衣服上有小兜兜,以後把它放在衣兜裡,這樣就可以隨身攜帶。”
扶蘇一聽,總算對醫生有個了笑臉,甜甜地說了一句“謝謝叔叔”。
秦政認命地給兒子手腕也抹上藥膏,而後掀開袖子、衣襬,查看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有沒有劃痕。
果不其然,到處都是。
唯獨乾乾淨淨的就是那一張精緻小臉,又白淨又可愛。取而代之的,是手背上劃痕縱橫交錯。
秦政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兒子鑽樹叢的時候刻意用手護住臉了,所以劃痕都在手背上。
扶蘇崽有些小得意:
“我長得好看,不能毀容的。”
爸爸喜歡漂亮崽崽,毀容了萬一爸爸不要他,跑去養別的崽崽了怎麼辦?
秦政洩憤地捏了捏他的臉:
“秦梓桑,你五天內別想吃辣了。”
扶蘇崽晴天霹靂:
“爸爸!”
夏無且適時插了一句解釋:
“過敏了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哦,而且小孩子本來就不能多吃辣,會刺激腸胃的。”
扶蘇崽整隻寶寶都蔫巴了下去,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洋娃娃,被爸爸擺弄著塗滿了藥膏,一動不動。
秦政也不管他,只問醫生兒子的身體狀況要怎麼解決。
醫生說內服的藥最好少吃,古代中醫講究是藥三分毒,現代醫學的藥物則是多有副作用,而且很多都刺激腸胃,更是能不吃就別吃。
所以夏無且給秦政寫了個方子:
“回家之後,你就用這幾個藥材煮出藥汁來。”
扶蘇耳朵動了動,立刻警覺:
“藥汁!我才不喝!”
夏無且直接無視了他,接著說:
“然後把藥汁倒進溫水裡,給小孩泡澡用。身上出了這類疹子就可以泡一泡,別的蕁麻疹也能泡,可以改善皮膚症狀。”
秦政接過手寫的紙條,看了一眼。
開頭是甘草、金銀花之類的,都是常見藥材。沒什麼毒性,比較溫和,也好買。
他把紙條收起來。
秦政謝過醫生後抱著兒子離開了,帶他回教室去繼續上課。
小一班放學雖然早,可現在才剛過了午睡的時間,下午還要上一會兒。既然扶蘇身上的是小問題,那就繼續去上課好了。
扶蘇崽試圖逃學:
“爸爸,我都受傷了,我們今天下午不上課了吧?”
秦政不為所動:
“你連血都沒流,就破了一層油皮,算什麼受傷?剛剛躲貓貓和抹藥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只需要再去上一小會兒就可以放學了,聽話。”
扶蘇崽想了想,勉強接受了:
“那好叭。”
爸爸說只要上一小會兒就可以了,一小會兒很快就能過去的,阿蘇可以!
回到教室時,小孩們都在跟著老師學習知識。老師那這樣一堆漂亮的彩色卡片,在教小孩子看圖識物。
秦政不動聲色地進來,沒有打擾大家。
在角落坐下之後,旁邊的小孩側頭看了一眼,看到了窩在爸爸懷裡的蘇蘇。
扶蘇和他打了聲招呼:
“一一。”
蒙毅糾正:
“是毅毅。”
扶蘇繼續喊:
“一一,你們都學了什麼?”
蒙毅放棄糾正他了。
他爸爸說過有的小朋友學說話學得不是很好,所以會發音不對,他們不能歧視這樣的小朋友,可能蘇蘇也是這種情況吧。
蒙毅給他講解,說之前跟老師學了認識小動物,現在老師在帶他們複習。有些小朋友記性差,要學好幾遍才能記住。
蒙毅強調:
“但是我看一遍就記住了。”
所以他就偷溜到了後排,因為坐在前面容易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老師還總愛關心他們有沒有記住,會反覆確認,哄著他們回答,蒙毅覺得有點煩。
身為一個性格低調的崽崽,蒙毅並不是很喜歡出風頭。所以雖然學會了,他也沒有積極舉手表現自己,只想躲個清靜。
扶蘇崽看了一眼老師舉著的卡片,老氣橫秋地說這些東西他早就認識了,不用學。
而後像是抓住了什麼漏洞,興奮地回頭跟爸爸說道:
“幼兒園裡教的東西我都會了,我可不可以不上幼兒園呀?”
秦政把他的腦袋轉回去:
“不可以,今天才是第一天上學,學的東西才會這麼簡單,還有很多別的內容你不會呢。”
扶蘇崽很快從善如流地改口:
“那我今天先回家,等幼兒園教到我不會的了,我再來上學。”
秦政:……
秦政反問:
“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教的東西是你不會的?等下老師教完辨認動物,說不定就要教新知識了。”
扶蘇崽試圖卡bug失敗,失望地嘆了口氣,爸爸太難騙了。
這邊的聊天吸引了之前背對著這裡的小朋友,他們紛紛回頭看來,就看見了唯一一個有家長陪同的小朋友。
孫權立刻就站起來了:
“老師!他帶爸爸一起來上課!我明天也要把我爸爸帶來!”
老師趕緊解釋:
“蘇蘇之前受傷了,所以有爸爸陪著。你們看他身上都是藥,我們要愛護受傷的小朋友對不對?”
孫權仔細一看,扶蘇身上確實塗滿了藥膏。於是他坐了回去,還頗為同情地看了扶蘇一眼。
既然已經在大家面前過了明路,老師也就沒有繼續刻意忽略扶蘇。她拿著卡片過來問了扶蘇幾個問題,檢測他有沒有聽懂自己之前的教學。
扶蘇崽乖巧地把卡片上的動物都認了一遍,然後告訴老師這些東西他早就學會了。
老師誇了他一句聰明,放心地回去教導其他小朋友了。
動物卡片裡有不少是生活中不太常見的小動物,畢竟居住在城市裡的小孩基本上只能見到小貓小狗小鳥,不像動物園那麼百花齊放。
扶蘇進入沙盒珠前就見多識廣,雖然年紀變小了,其實很多常識還是記得的。甚至因為扮演的是現代小孩,還額外得知了很多新的知識。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見識廣博,比如來自漢末位面的臣子們不少就沒見過一些稀有動物。
老師拿著現代小孩都認識的獅子給孫策和孫權看,教他們這是獅子。兄弟倆看了好半天,才記住了這個動物。
郭嘉倒是一眼就記住了,還偷摸拿走了老師放在旁邊的其他卡片。唰唰唰翻完一遍,記住了所有動物的模樣,才還回去。
等老師再挨個介紹一遍後,他基本就記了個七七八八,不用再學。
回頭一看扶蘇已經跑去玩具區域玩玩具去了,身邊還有蒙毅陪他一起,便也蠢蠢欲動起來。
郭嘉偷偷溜出人群,也去了玩具區。
扶蘇正坐在泡沫墊上擺弄魯班鎖,秦政則坐在他旁邊操作手機,似乎在和誰聊天,又像是在記錄什麼。
郭嘉在扶蘇身邊坐下。
扶蘇抬頭看了他一眼:
“嘉嘉,你也學會了嗎?”
郭嘉點頭:
“太簡單了,根本沒有難度。”
扶蘇深有同感。
郭嘉也拿起一個魯班鎖開始拆,然後他就發現扶蘇拆這個東西不是亂拆的,會觀察試探,一個個地拆。
之前郭嘉看呂布玩這個就不這樣,都是暴力拆卸,拆開幾塊之後拎著抖一抖,有時候剩下的就會一起散架。
而且扶蘇拆完,還會研究著重新裝回去。裝回去可比拆下來要難得多,更考驗小寶寶的動腦能力。
別說小寶寶了,有時候大人都搞不明白這些東西。
扶蘇研究了半天也沒能裝回去,卡在某個零件放不進去了。郭嘉和蒙毅也不太擅長這個,扶蘇問了一圈發現小夥伴和他水平都差不多。
扶蘇偏頭看了看,爸爸在忙,於是沒有打擾爸爸,決定自己繼續琢磨。
忽然,一個小孩蹲在他對面,伸手指了指一塊零件,告訴他該怎麼裝。
扶蘇歪頭看他:
“你是……亮亮?”
雖然班裡有二十多個小朋友,但聰明的扶蘇早就把他們都記住了。早上老師讓大家自我介紹,扶蘇把每個人的介紹都背了下來,過目不忘的小天才就是這麼厲害。
扶蘇記得面前這個小朋友叫諸葛亮,他說他最喜歡玩魯班鎖,難怪會裝。
諸葛亮伸手拿了另一個更復雜的,開始拆解起來。三兩下拆完,又試著進行組裝,也是速度飛快。
他邊搗鼓邊說:
“我喜歡研究這些東西。”
扶蘇崽乾脆把自己裝好的放在一邊,撐著下巴看他擺弄。
秦政將自己今天發現的違和之處都記錄下來,這才收起了手機。
他剛剛在醫務室看見校醫夏無且時,再次冒出了古怪的熟悉感。
他們秦家總不可能還和一個普通的校醫有過合作,所以秦政基本上確定了自己的懷疑不是精神過敏,這裡確實存在問題。
這會兒聽見扶蘇和其他小朋友交流的聲音,他探究地看向蒙毅、郭嘉和諸葛亮。
秦政試探著問道:
“你們都學會了老師教的東西?”
三人齊齊點頭,七嘴八舌地說老師教一遍他們就記住了,毫無難度。
正常小孩接觸新事物,不說要反覆學好多遍,兩三遍是要的。有些記性格外好的,或者格外聰明的,倒是能一遍記住。
結果在場除了扶蘇過目不忘之外,還有三個特別聰明的孩子。一間教室裡湊齊這麼多天才小孩,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為了確定他們是單純的短時記性好,還是當真特別聰明,秦政問了幾個問題。
而後發現他們的邏輯思維都非常優秀,有時顯得十分成熟。但行事作風又很像個幼稚的小孩子,就略有些割裂了。
秦政沒再多問,卻暗自思量起來。
這幾個孩子都和扶蘇一樣,是節目組選中的綜藝嘉賓。如果說一個班裡天才太多還能說是巧合,節目組選中的全是天才,就很詭異了。
那個節目組必然有問題。
秦政下意識伸手攬住兒子的肩膀,不動聲色地護住孩子。扶蘇側頭看了爸爸一眼,不明所以,但還是往爸爸身上貼了貼,挨著爸爸玩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