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郭奉孝(第3頁)
郭嘉此人酗酒嚴重,每日飯前飯後必要狂飲,便是病重時也離不得酒。不僅如此,這傢伙還風流成性、懶散貪睡,生活習慣極其不健康。
始皇是養生慣了的,看他這樣就覺得他這是在往猝死的路上狂奔。
雖說自家愛子日常也懶散貪睡,可扶蘇在他的強壓下,每日都有堅持習武強身。且扶蘇不喜酒氣也不愛女色,總體來說比郭嘉健康多了。
既然兩人合得來——
始皇便叮囑兒子:
“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盯著奉孝戒酒好了。再讓涉隙壓著他習武,想來奉孝很快就能健壯起來。”
郭奉孝:???
郭奉孝超大聲地拒絕:
“不行!酒是嘉的命啊!”
扶蘇充耳不聞,欣然應下了阿父安排給自己的任務。
“父親放心,一定盯緊他。”
扶蘇行動很快,當即就讓涉間叫上一堆親衛跟他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郭嘉府裡內內外外都搜了一個遍。
郭嘉珍藏的美酒就這麼一罈不剩,全部被搬去了府衙。說是要請荀彧陳群他們幫忙盯著,不讓郭嘉多喝,每日只給一點點。
曹操聽到動靜出來一看,見幾十罈美酒被送入衙中,大吃一驚。
他連忙拉住涉間: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涉間簡明扼要地將事情說了。
曹操贊同地點頭:
“還是先生考慮得周到,文若也同我提過此事,奉孝確實要好好養生了,免得和志才一般病弱。”
涉間便問他:
“那要把戲先生的酒也搬走嗎?”
曹操:……也不是不行。
郭嘉哭喪著臉跟在親兵身後,試圖找機會搶救回一罈美酒。但是跟著跑來跑去好幾趟,愣是一點空子都沒鑽到。
不僅如此,沒一會兒戲志才也到了。
戲志才一把扯住郭嘉的衣袖:
“你給我過來!”
郭嘉眼巴巴地看著酒罈子,被扯去一邊的時候,腦袋還一直追隨他的美酒,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等看不見了,才終於回神:
“志才你怎麼來了?”
戲志才氣死了都:
“你和秦御他們說了什麼?他們沒收你的好酒也就算了,怎麼連我也沒放過?”
郭嘉大驚失色:
“什麼!梓桑這也太趕盡殺絕了!把我的沒收也就算了,連你也不放過!”
他還打著偷偷去志才家中借酒喝的主意呢,畢竟文若長文他們是肯定不會借的。還會打小報告告訴梓桑,只有志才會幫他。
一對難兄難弟很快過上了每日只有三樽酒的日常。
郭嘉特意讓人為他淘換了一個巨大的樽回來,看著特別像是祭祀用的那種。然後拿到負責分酒的趙儼面前,等著趙儼給他開後門。
趙儼:……
趙儼鐵面無私地沒收了這個一看就規格超標的酒樽,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酒樽,給他倒了一杯。
郭嘉失望地看著趙儼:
“伯然,你就一點都不顧念好友情誼嗎?”
趙儼嘴角一抽:
“我要是當真不顧念你,我現在就去找君郎告狀了。”
郭嘉立刻閉上嘴。
可惜扶蘇到底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因為戲志才氣憤於郭奉孝連累自己,非要找個機會報復回來不可。
扶蘇笑吟吟地去郭宅登門拜訪,替郭嘉將他家中的僕從都叮囑了一番。之後再沒人敢幫郭嘉陽奉陰違了,郭嘉偷偷給他們塞錢讓他們出去買酒,都沒人答應。
郭嘉: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而比起剋扣酒水,對懶散的郭奉孝來說更可怕的還是習武強身。涉間這傢伙執行起來一板一眼,根本不給郭嘉任何偷懶的機會。
一個冬天過去,某人的臉上肉眼可見地多了不少血色。看得曹操十分眼熱,但又不好強迫戲志才也跟去一起訓練。
所以曹操只能明示暗示,希望志才能為自己的身體考慮一下,主動報名。
戲志才:我拒絕!
這天荀彧約了郭嘉一起用膳,席上問起郭嘉怎麼任由涉將軍折騰他的事情。
荀彧總覺得裡頭有問題:
“我倒是不曾料到你與梓桑關係會如此之好,被他強壓著習武也不生氣。”
他們這些人再是好友,日常裡也頂多規勸一二。好有不肯聽從,便無可奈何了。
世家子之間的交往一向如此,奉行著君子之交,不會隨意插手別人的生活。像這樣跟後世死黨那般直接登門把人從被窩裡拖起來,壓著鍛鍊身體,根本不可能。
因而比起認為梓桑和奉孝關係親近,荀彧覺得裡頭更像是另有隱情。
郭嘉心道自己哪裡敢生氣。
主公平日裡看著高冷出塵的,其實曹孟德不在的時候威懾力極強。反正郭嘉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反抗的,當然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但這話不能往外說,只好拿別的話搪塞文若了。
郭嘉於是吹噓起自己和秦梓桑到底有多一見如故,反正咬死了他倆就是關係好,所以他才任由梓桑管著自己。
哪知荀彧的表情越聽越古怪。
荀彧欲言又止:
“奉孝,你,唉,這個……”
郭嘉:?
郭嘉不明所以:
“文若有話不妨直說。”
荀彧搖了搖頭,心道這種話題怎麼好直說?
還是隻能委婉暗示:
“你與梓桑還是收斂些吧,也不知秦御是什麼態度。我見他對兒子十分在意,梓桑彷彿不曾娶妻,許是還未到加冠的年歲。他年紀小,你——”
接下出口了。
郭嘉後知後覺地聽明白了荀彧的未盡之意。
古代南風盛行,尤其是從老劉家的皇帝除卻個別之外,剩下的幾乎個個都有男寵開始,這種龍陽之好在貴族間就徹底不算什麼大事了。
但有一個前提,是男子彼此都已成家,有了血脈傳承。要是沒成婚的這麼玩,開明點的家長或許不會管,不開明的直接就會被棒打鴛鴦。
而其中,未加冠,也就是未成年的男子折騰這種事情,最容易遭到長輩的反對。生怕孩子為此鬧得不肯娶妻納妾,以後沒了香火傳承。
因為郭嘉一通嘴上沒把門的胡扯,荀彧順利產生了誤解。以為奉孝和梓桑可能私底下有那樣的關係,所以梓桑才會無所顧忌地去管束奉孝。
郭嘉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文若切莫胡言!”
這話要是被主公聽到了,愛子如命的老父親能揭他一層皮。
郭嘉趕緊出言打消荀彧的誤解,然後灰溜溜逃跑了。
他得回去和梓桑好好說說,讓對方幫忙勸一勸主公。免得日後主公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信以為真,把他郭奉孝給收拾了。
荀彧看著郭嘉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時也拿不準這是被說中心思的逃跑,還是當真被自己的不實揣測給嚇著了。
罷了,這件事自己還是少插手為妙。
另一邊郭嘉拉住扶蘇嘀嘀咕咕,將事情一說。
扶蘇聽完不以為意:
“就這?奉孝多慮了,我父親不會因此生氣的。”
郭嘉不信。
他們主公一看就是對男人不感興趣的那種鐵血直男,一般這種長輩都接受不了兒子長歪。
扶蘇:但是我們先秦時期民風開放啊!
老秦人確實沒什麼彎的,但楚地那邊很盛行這個。扶蘇母族的血脈出自楚國王室,而楚國公子裡則出過很多有名的同性戀。
不僅是楚國,東周時期類似的事情多如牛毛,大家早就習慣了。
郭嘉:“可是梓桑你還沒成家!”
郭嘉自己是已經成家了的,他兒子郭奕已經出生了。他萬分懷疑主公聽到消息會覺得他郭嘉是自己有妻有兒萬事不愁,所以跑出來禍害別人家兒子。
扶蘇心道我兒子可比你大多了。
他拍拍郭嘉肩膀:
“清者自清,奉孝不要這麼緊張,容易讓人覺得你心裡有鬼。好了,此事到此為止,我會去和阿父解釋的。”
郭嘉:我也不想這樣,但你爹遇到你的事情真的不怎麼講道理。
扶蘇溜溜達達地回到家中。
始皇正和涉間下棋。
涉間棋藝很不怎麼樣,好在他不會悔棋也不會偷藏棋子。不像某位太子,下不過阿父就耍賴。
扶蘇一看又是下棋,腳步一轉就要溜。
始皇明明背對著門口,卻準確地分辨出了兒子的腳步聲。
他開口把人叫住:
“不許逃。”
扶蘇只能乖乖磨蹭回來:
“阿父,我不想下棋。”
下不贏還要費腦子,一點都不好玩,下次把奉孝他們抓來陪阿父下棋好了。
始皇讓兒子在身邊坐下:
“郭嘉找你何事?”
扶蘇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始皇聽罷沉吟起來:
“無兒無女確實不太方便,日後奪取了皇位,也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至於什麼南風,始皇直接忽略了。
沒影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扶蘇要是肯找幾個人陪伴自己反而是個好事,也免得人生中只有阿父一個在乎的人。
何況他們這些亡魂,本來也沒辦法繼續傳宗接代。那麼養男寵還是姬妾,其實都是一樣的。
扶蘇伸手扒拉棋子玩,聽著它們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實在不行就把大橋松變成小孩子,然後找個人將他帶我妻子跟著秦氏一族出去避難,最近妻子病死了,留下個孩子鬧著要爹,只能把人帶來。”
始皇頗不贊同:
“他在鬼界處理事情,哪有空過來?”
扶蘇便又問道:
“那小橋松何時能下來?”
始皇讓他不要打兩個孫子的主意,還說早知如此不如讓扶蘇變成小孩子。
扶蘇這就不高興了:
“那等阿父要假裝駕崩的時候,豈不是又要將我一人丟下?”
始皇哄他:
“朕可以避開旁人留下陪你。”
扶蘇輕哼一聲,不吃這個大餅。
他生前沒機會和阿父一起駕崩,這次他堅決拒絕獨自留下,哪怕阿父用別的身份陪他也不行。
始皇便明白了。
他家太子還和小孩子一樣,就想當個被阿父庇佑的小崽。阿父要是換了身份陪他,他就得被迫站出來獨當一面了。
始皇無奈又縱容地看著他:
“你都多大的人了,何時才能成熟穩重起來?”
被遺忘的涉間:……
涉間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這些不適合他聽。
涉間努力回憶了一下他們太子殿下日常的表現,親爹不在的時候還是挺成熟穩重的吧?原來陛下喜歡這樣的,難怪太子整日不著調。
也對,長大成熟的兒子固然讓人欣慰,稚嫩需要自己呵護的幼子更叫父親憐惜。
涉間:學到了!
雖然學這些好像也沒什麼用的樣子。
涉間找了個藉口溜出去,正好藉此擺脫陪陛下下棋的苦差事。棋技太差真的很難,希望陛下以後還是多找文士們下棋吧。
悠閒的春日時光結束得很快。
曹操讓人去接了父親曹嵩和弟弟曹德,如今兗州已經盡在他掌控,曹操認為其他地方不如兗州安全,自然希望家人都來此地定居。
人馬早就出發了,結果春日結束他們還沒抵達。即將入夏的時候,突然傳是兩人遭到了陶謙部下的追擊,險些命喪當場。
據說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幸好偶遇了秦氏的部曲。
似乎是秦梓桑的妻子病逝,部曲奉命將其幼子送來與父親團聚,沒成想路過徐州會偶遇遭受追殺的曹家。
於是秦氏的人和曹氏的人聯手,擊退了來犯的徐州士兵。
只是刀劍無眼,曹操的父親和弟弟到底還是受了重傷,如今被迫留在兗州和徐州的交界處休養。
秦氏部曲中有一名小將快馬加鞭,將口信和消息送了過來,眾人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曹操當即派人前去接應,又大怒地表示必要讓陶謙血債血償。雖然他親眷還活著,但重傷也是受了罪,不把陶謙也砍成重傷他難解心頭之恨。
曹操眼淚汪汪地抓著始皇……沒抓到,轉而去抓住扶蘇的手,情真意切地感激道:
“梓桑!此次多虧你們了!”
要不是秦氏恰好路過,他父親和弟弟肯定要命喪當場。再想到梓桑的妻子最近也逝世了,曹操的眼淚流得更兇,心想他們兩個都是苦命人。
扶蘇努力把手往外抽:
“使君不是要出征徐州?還是快些準備吧,免得陶謙那邊意識到事情敗露,做足了防備。”
曹操這才鬆開他:
“是了,操這就去!”
還有他重傷的親族,得趕緊護送回來。只有在昌邑才安全,有先生坐鎮,誰也動不了他們。
等人都散了。
戲志才叫住郭嘉,意有所指地感嘆:
“這可真是太巧了,曹家恰好遇到了秦氏之人。”
郭嘉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裡有沒有內情,雖然心裡有所猜測,但面上滴水不漏地回應著“確實很巧”。
戲志才見他滑不溜丟,乾脆挑明:
“此次出征,只怕危險重重吧?”
郭嘉和他打太極:
“是嗎?那志才要不要考慮留下來,這次就不隨軍了?你身子骨那麼差,若是再生一場病,那該如何是好?”
戲志才:……
作者有話要說
戲志才:不和我說實話也就算了,還想幫忙把我挖走,奉孝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