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漏破綻(第2頁)
恰好能在合適的範圍內找到個人類肉身的可能性不大,很多人都是死在妖獸和天險之下的。所以緊急狀況下,具有靈性的死物其實更容易成為第一選擇。
秦政抓著兒子耳提面命:
“等你築基了,阿父便為你打造一柄本命靈劍,記得用靈氣好好滋養。萬一哪日你元嬰出竅,還能以靈劍為身,成為劍靈。”
劍靈是一種上限比較高的靈體,以劍化形的成功率也更高些。這就是為什麼修真界大部分人選擇劍作為本命武器的原因,不僅戰鬥時威力巨大,也能作為自己的退路。
扶蘇唔了一聲:
“現成的劍不可以嗎?”
家裡那麼多寶劍呢,他懶得自己打造一個了。
秦政皺眉:
“不行。”
現成的寶劍不是用本人的精血煉製,適配度沒那麼高。想進去成為劍靈,可沒那麼容易。
扶蘇提出建議:
“可以重新祭煉一下的。”
扶蘇覺得,明寒的本名靈劍不一定適合他阿父,還得是泰阿才行。但是泰阿封存在他爹的隨身空間裡,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來。
晚間,扶蘇趁著阿父睡著,偷偷摸摸去開他的迷你空間。
功德購買的迷你空間打開不受限制,只不過一般情況下只有主人才能開。家裡也就扶蘇有權限可以開他爹的空間,扶蘇打算把他爹的鳥身拿出來。
拿取的過程很成功。
但是問題來了,鳥身的空間他打不開。
而且扶蘇也不確定他爹把泰阿放到了哪邊,或許不在鳥身的隨身空間裡,是在龍身的空間中。
關鍵他爹現在用的就是龍身,扶蘇很難避開他爹去開對方的隨身空間。
扶蘇捧著巴掌大的鳥身沉思起來。
首先,要解決隨身空間打不開的問題。然後才能去思考,怎麼在他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泰阿從龍身裡取出來。
還不等小太子想出辦法。
秦政睜眼看向他: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扶蘇嚇了一跳:
“阿父沒睡著嗎?”
秦政心說他就沒睡覺,日常都是用修煉代替睡覺的。再加上小崽子睡姿差,他也不會太過沉浸於修煉,時不時就要中斷退出,把兒子攏回來調整下姿勢。
所以扶蘇一動他就發現了,閉著眼睛也不妨礙他通過神識看到扶蘇打開了一個空間,從裡頭取出只玄鳥屍體來。
扶蘇只好現場愣編,捧著鳥身說:
“阿父,這是你的身體。當初阿孃把你的身體拿回來了,我們一直收著呢。”
秦政:。
秦政想提醒他還記不記得之前說過的話,你自己說你爹還沒死,現在屍體又冒出來了是吧?
臭小子編瞎話能不能前後邏輯自洽!
秦政審視地看著那個鳥身:
“這麼點大,確定是你爹的身體嗎?”
這個大小不就和扶蘇上回變成的小鳥崽一樣?總不能玄鳥一族都是這麼大的,無論成年還是幼年吧?
扶蘇望天:
“空間太小了,大了塞不下。反正身體可以變大變小,就變小塞進來了。”
他說的是實話,阿父不信他也沒辦法。
為了證明自己沒胡說,扶蘇爬下床把鳥身放到空地上。他心念一動,那鳥身就膨脹到了大象的大小。
這還不是全盛時期,畢竟成年巨龍堪比一座城池,玄鳥也不會差太多。
秦政沉默一瞬,問道:
“你確定這是你爹的身體,不是你自己的?”
他現在懷疑小孩不是玄鳥,當初變成玄鳥也是騙他的。畢竟小騙子沒有可信度,誰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小崽子能隨意操控這具不屬於他自己的身體,明顯有問題。
扶蘇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阿父,你不相信我!”
秦政可不會被他pua:
“是你先騙人的。”
扶蘇哼哼一聲,原地變成小鳥崽,鬧脾氣地問了句“這下相信我了吧?”。
秦政把小崽崽摟回來:
“好,是阿父錯了,不該質疑你。”
扶蘇憂愁地看著鳥身:
“阿父的東西都在它的隨身空間裡頭,拿不出來。”
秦政讓他把鳥身收起來:
“就算能拿出來我也不要。”
說不定壓根就不是他的東西。
扶蘇只好換個說辭慫恿道:
“那阿父你試試能不能拿出你這具身體的隨身空間裡收藏的東西,應該有一把叫泰阿的劍。”
秦政:……
秦政再次提醒他:
“你上次說,這個身體是我從敵人手裡搶來的。秦扶蘇,你要編瞎話就注意一下前後的漏洞,不要總是自打臉。”
秦扶蘇假裝沒聽見:
“阿父,你試試,試試嘛,你肯定喜歡泰阿!”
秦政伸手揉了揉眉心:
“是我太縱容你了,你才這麼肆無忌憚的嗎?”
扶蘇湊過去和父親貼貼:
“阿父你不要生氣。”
秦政問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實話。
扶蘇可憐兮兮地說:
“但是我說實話,阿父肯定不會信的。要不是我開始就碰瓷,你估計就把我直接丟掉了。”
秦政無法反駁。
丟掉不至於,畢竟他看這個孩子就覺得喜歡。不過確實不會留在身邊,而是會放在宗門裡和尋常弟子一起養,再默默關注。
可是扶蘇不樂意,他就想跟在他阿父身後當個小尾巴。所以他故意挑起了父親的興趣,再賣一些漏洞,父親便會將他留在身邊探究,主動往下挖掘真相。
秦政闔眸醞釀了片刻,似乎當真感覺到了自己擁有一個空間。心念一動,頂著法則強大的壓制,硬生生從中取出了一柄劍。
泰阿。
居然真的有。
秦政審視地盯著那把劍,嘴上卻是問的扶蘇:
“老實交代吧。”
扶蘇於是乖覺地把前因後果說了。
這次沒編瞎話,順便說了一下龍鳥兩具身體都是他捏的。所以雖然鳥身是阿父的東西,他在阿父不用的時候也能操控。
秦政抓住重點:
“所以你不是幼崽?”
扶蘇:!
扶蘇氣死了,他怎麼就不是幼崽了?他現在被法則壓制成了幼崽,那就是真幼崽,阿父不可以拿他的年齡說事!
扶蘇超大聲反駁:
“我還不到三百歲!比阿父這次的五百歲小兩百呢!我就是小幼崽!”
秦政瞥他一眼:
“呵。”
按照扶蘇的說法,他們父子倆每次去哪裡都是一起去的,在陽世停留的時間也差不多。所以哪怕他輩分更高,其實並不比扶蘇多活多少年。
而這次的五百歲,只是個設定,並非他實打實活了五百年。
扶蘇絞盡腦汁地算:
“還是多不少的,比如我還沒去地府的時候,阿父來陽世陪了我好幾年。”
秦政點頭:
“嗯,才幾年。”
扶蘇崽:嗚。
失憶的阿父真是太冷酷了,他已經不是阿父最愛的小太子了,連裝嫩的機會都不給他,這個可惡的修真界就不該來。
太子殿下悶悶不樂地爬上床,把自己縮成一個小球,不想說話。
秦政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雖然扶蘇已經成年,可他經常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秦政其實並不在意扶蘇到底是不是真小孩,反正無論兒子多大,在他眼裡也都和沒長大一樣。
見把小孩逗急眼了,秦政才不緊不慢地跟過去,將崽子抱回懷裡。
“好了,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不是說要用泰阿試一下能不能祭煉成本命劍嗎?阿父幫你。”
扶蘇糾正:
“泰阿是阿父的劍。”
秦政明白了:
“那你的劍呢?”
扶蘇說他以前是借用阿父的龍淵,不過龍淵其實沒那麼適合他。可惜商天子三劍中最適合他的承影失傳了,他沒找到。
秦政若有所思:
“承影?是把怎樣的劍?”
原主明寒是個實打實的天才,煉丹煉器這些都不在話下。其中煉器更擅長一些,雖然比不過最出名的煉器宗師,也不差多少。
天亮後,秦政拿出了一些材料:
“阿父先練練手,回頭給你打造一把新的承影劍。”
原本那柄失傳了,那就放照著再煉製一柄差不多的。
左右修真界的名劍也不可能比凡界的劍差,何況就算沒失傳,用修真界特有的頂尖材料大幅度祭煉改造之後,基本也就不再是原本那把劍了。
扶蘇好奇地跟著阿父進了煉器室:
“怎麼煉的?我也想看。”
在他的印象裡,鍛造師好像都是虎背熊腰、赤著上半身掄大錘的模樣。想象不來他阿父要怎麼煉劍,應該不會也這樣吧?
秦政確實不這樣。
修真界和凡界最大的區別就是,可以使用法術代替人工。
秦政捏著法訣就能操控各種材料和工具翻飛,根本不需要自己費勁。就是靈力消耗比較多,所以煉器師經常後繼無力,需要分幾次才能完成煉製。
但秦政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自從知道自己的來歷後,秦政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有很多功德可以調用。靈力不夠了就用功德填補,哪怕是煉仙器都不用擔心後繼無力。
不過初期練手製作的東西還不至於消耗這麼多靈力,秦政丹田內的那些綽綽有餘。
扶蘇跟著看了幾日的熱鬧。
最終收穫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法寶。
秦政把它們挨個掛在兒子身上:
“這些是保護你的,不要摘下來。”
扶蘇感覺有點太多了:
“好重。”
秦政於是取了幾個下來塞進儲物手鐲,再把手鐲套到兒子手上。唸了個訣,手鐲就化作了一道皮膚上的紋身。並不是一整圈的紋身,只在手腕內側有個不起眼的印記。
扶蘇好奇地舉著手腕看了片刻。
接著把之前迷你空間裡快塞不下的碎銀銅錢這些都一股腦丟進去,看得秦政有些無奈。
扶蘇身上怎麼盡是些凡人用的零碎?
秦政從自己的儲物戒裡挑揀了些修士需要的東西放進儲物鐲,光硬通貨靈石就塞了幾座小山堆。
邊塞邊說:
“這個儲物鐲比較大,可以裝得下很多東西。不過不能裝活物,回頭去秘境中看看有沒有你想要的生命空間。”
修士只能煉製出普通空間,頂多在空間大小上做文章。
目前看來修真界的世界等級比較高,這裡的儲物戒指拿到其他殘缺位面,應當不會受到掣肘,可以直接使用。
但話又說回來,父子二人都自己的隨身空間。哪怕不受掣肘,其實也用不太上儲物戒。
何況法則是不和你講道理的,萬一人家那邊的法則就是頂著級別的壓力不讓你用儲物戒呢。
秦政猜測,只有仙界出產的空間類物品和功德兌換的那些,是永遠不受制約的。
扶蘇好奇地把玩腰上的玲瓏小球:
“神獸自帶的空間按理來說不會受制約才對,應該不比仙界的等級低。”
神獸本身比仙人等級高啊。
秦政繼續給他鐲子裡塞東西:
“可能因為你這個不是天生的神獸身軀,是你人造的。”
扶蘇:……有道理。
所以估計得靠著信仰真正成神後,才能為所欲為。
煉製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東西,秦政自覺已經把煉器手法掌握得差不多了。扶蘇天資太好,身體自行運轉功法修煉的效率也極高,兩月已經抵達練氣巔峰了。
雖然練氣巔峰想突破到築基,還會有一些難度。扶蘇修煉得太快了,秦政準備壓一壓他,把基礎夯實了再突破,但這不妨礙他提前開始準備扶蘇的本命靈劍。
扶蘇回憶道:
“承影和含光是孿生劍,按壓承影劍上的機關,它便會與含光劍分離,可以將含光單獨抽出。”
秦政挑眉:
“這是一柄劍中劍?”
扶蘇撐著下巴:
“差不多,但不是尋常的劍中劍。”
扶蘇乾脆拿出了紙筆,把自己設想中孿生劍的樣子畫了出來。
他不知道真正的承影含光長什麼模樣,不過他有自己想要的樣子。先畫了一柄君子劍,然後在它身上勾勒出一個和它緊貼的輕薄細劍。
“就像這樣,分離前,承影是把尋常的劍。只不過劍身帶一些半透明,能隱約看到另一把劍的影子。
分離後,失去含光的承影劍身之上像是多了一個放血槽。彷彿不是被分離出了另一把劍,而是開了槽。”
秦政設想了一下:
“承影沒入敵人體內時,若對方控制著不讓你拔劍,你便可將含光拔出。拿到武器的同時,對方身上開槽放血,傷勢加重。”
沒開槽的劍沒入敵人體內之後,就不太容易拔出來了。而且劍身會堵住傷口,不拔劍的話流血其實不算多。
開了槽就不一樣了,不僅方便拔取,還能加重傷勢。敵人想靠著不拔劍堵住傷口屬於無用功,孿生劍的分離堪稱是一舉三得。
有了第二把劍,叫人措手不及。開槽放血,加重了傷勢。原本那把劍還能減輕拔取難度,找到機會收回來。
秦政頷首:
“很不錯的設計,只是這樣一來,含光的劍身就要十分窄小了。”
但這只是對於凡人來說的困難。
修真界多的是變大變小的法術,有些材料也具有延展性。要鍛造出拔取出來後會自動變大的劍,其實並不難。
也不用變得太大。
承影保持正常君子劍的大小,含光走輕便的袖劍路線,作為暗器使用。
而且含光本身的特性就是劍身隱蔽,不仔細看容易被忽略。只有在暗處的時候,才能清楚看見劍身。
很多人認為“商天子三劍”是個哲學概念,其實並不存在這三把劍。
因為它們太玄乎了,什麼白天看不見夜裡能看見、只有清晨在室內才能看見隱約的影子、沒入敵人身體內時別人感覺不到。
應該是在描述上等寶劍和普通寶劍之間的區別,是想闡述名家對名劍的至高追求。
可是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在修真界其實是可以實現的。所以它就不再是人們的幻想了,有機會成為現實。
秦政被激起了興趣:
“有趣,本座去研究一番。”
要怎麼煉製出這樣神奇的寶劍,是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正好建造仙國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秦政便放任自己去沉迷新發掘出的愛好了。
不過與其說是愛好,不如說始皇帝陛下單純的就是對解決難題感興趣。
煉器並不能吸引他,但是重塑傳說中的名劍可以。這是別人都無法完成的事業,只有他能克服。
男人總是容易被征服欲所誘惑。
扶蘇很快發現阿父忙起來顧不上他了。
無聊的小崽崽連個盯著他修煉的人都沒了,每天在山頭上自己玩也挺無聊的。晃悠了幾圈,這天就晃悠到了煉丹室。
整個山頭沒有人意識到,煉丹室之於某位太子殿下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當然,危險的不僅是太子,也是別人。
咱就是說,不要讓廚房殺手、黑暗料理之神進入任何能接觸到鍋爐的地方,這一點應該刻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很可惜,大家並不清楚完美的扶蘇崽崽身上存在著這個小瑕疵。
所以當“嘭”地一聲巨響傳來。
眾人急匆匆趕過來。
便看見了一個靠著法器保護完好無損的崽崽、一間因為建造時刻錄過防爆陣法並未受損的房間、一個由於自身堅硬而材料低級鼎身完好的煉丹爐、以及單純自己炸成一堆碎片的丹藥殘骸。
所有人:……
丹藥炸得稀碎,其他東西完好無損,怎麼不能算是he結局呢?
扶蘇伸手從丹爐裡把僅剩的幾顆完好丹藥給掏了出來,吹掉了上頭沾染的失敗碎渣。欣賞了一下那黑黢黢的顏色,對於成果很滿意。
第一次煉丹,居然就有成品產出。
扶蘇舉起來給阿父看:
“我煉噠!是不是很厲害?”
秦政看著從丹爐縫隙裡崩飛出來散了滿地的碎渣,還有飄飛在空氣中的黑煙和灰色粉塵,一時陷入了沉默。
崽,你確定你煉製成功了嗎?
秦政果斷選擇禍水東引:
“不錯,不如送給你明心師伯嚐嚐。”
明心師兄法力高強,應該不至於被毒死。反正他是不會去做這個試毒之人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不要讓廚房殺手嘗試煉丹
明寒道君的兒子千里迢迢找來宗門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天玄宗。而且目測應該要不了幾天,就能傳遍修真界。
罪魁禍首秦扶蘇換上了乾淨清爽的親傳弟子服,像個仙帝座下的小仙童,顛顛地跟在他阿父身後安心當一隻小跟屁蟲。
秦政腳步一頓,低頭看他:
“你跟著本座做什麼?”
扶蘇崽仰頭看爹:
“我想跟著阿父。”
秦政掃了一眼他咕嚕叫的肚子:
“怎麼又餓了?”
之前把小孩帶回來的時候,小孩就又累又餓。秦政這裡當然是沒有正經飯菜的,畢竟他早就辟穀了。
不過他也沒有辟穀丹,辟穀丹對他來說同樣屬於用不著的東西。因而在儲物戒裡翻了翻,最後翻出了幾枚靈果。
靈果和普通的野果不一樣,是一種富含靈氣的果實。渡劫老祖拿出來的自然都不是凡品,全是非常稀有的高階靈果。
尋常凡人是不能直接吃的。
不僅尋常凡人,便是低階修士也吃不得,容易被裡頭充沛的靈氣弄得爆體而亡。
但扶蘇不是尋常人,神獸之軀顯然是比仙人的身軀還要堅固的肉身,區區靈果沒什麼不敢吃的。
所以扶蘇接過就啃。
秦政起初還仔細注意小孩的情況,打算等他消化不了了就把果子拿走,出手替他疏導靈氣。
他看出來這孩子的身軀不太正常了,猜測對方恐怕不是什麼凡人。應是靈獸化形,而且體內定然含有神獸血脈。
沒料想扶蘇的肉身比他預料的還要強大,無論給他多少靈果他都吃得下。沒有吃撐的跡象,也沒有爆體的跡象。
——可這也不是小孩沒過兩個時辰,再次餓得肚子咕咕叫的理由。
秦政移開視線不去看他,故作冷酷地吐槽道:
“你太能吃了。”
小崽崽捂住小肚子,堅強地說:
“沒關係,我可以不吃飯的。”
活像個被渣爹欺負的小可憐,居然連飯都不給吃。
秦政只是吐槽一句,並沒有餓著他的想法。聽他茶言茶語,反而頓了一下,伸手不客氣地捏了捏小肉臉,作為報復。
然後又給他丟了幾個果子。
扶蘇認為,吃果子餓的快,肯定是果子的問題。都是水沒什麼肉,當然很快就消化掉了。
不過吃靈果也有吃靈果的好處,比如說他體內本來就幾乎沒有的雜質被盡數排出了。靈氣還滋養了身軀,叫辛苦爬了一趟山的扶蘇恢復到了活蹦亂跳的狀態。
只是身體上的疲憊恢復了,精神上的還沒有,睡覺是不能省的。
扶蘇打了個哈欠。
隨後跟沒事人一樣繼續給阿父當小尾巴,走到哪裡跟到哪裡。秦政有時候一個不注意,就容易撞到他。
再一次把小孩撞得差點跌倒後,秦政無奈地伸手把他拎了起來。
秦政命令道:
“困了就去睡覺,不許跟著本座。”
扶蘇崽卻得寸進尺地伸手:
“抱抱。”
秦政微微眯眼:
“你最好適可而止。”
扶蘇崽堅持伸著手要抱抱,不抱他就不睡覺。父子倆僵持了片刻,誰也不肯退讓。
直到小崽崽困得又打了個哈欠,擠出了兩滴生理性的淚花花。
秦政頓了頓:
“只是不抱你而已,哭什麼?”
嬌氣。
秦政把小孩攬進懷裡,認命地抱著他回屋去了。
他坐在寒玉床上打坐修煉,修士都是這麼休息的。這寒玉床也不是凡品,而是極品靈寶,對修行大有裨益。
但是,它美麗凍人。
扶蘇明明沒有直接貼上去,依然覺得有些冷。睡夢中也下意識縮成一團,把自己整隻崽都團進了父親的懷抱裡。
秦政摟緊他,給他裹了個火狐皮做的小毯子。這下倒是不覺得冷了,就是這麼睡著不太舒服,懷裡的小孩總是不安穩。
秦政被他鬧得沒了脾氣,只好躺下擁著他。這下小孩滿意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可見之前趕路確實累著了。
睡醒後,粘人崽依然扒在阿父身上不肯下來,懶洋洋地喊餓。
秦政就知道會這樣。
往小孩嘴裡塞了個辟穀丹,這是他之前趁著扶蘇睡著,特意傳訊讓弟子送來的。
還沒徹底醒盹的扶蘇崽崽小腦袋還處在宕機狀態,所以毫不設防地吃了進去。
然後很快不過腦地“呸”一聲吐掉。
好難吃。
秦政:……
真難伺候,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壞毛病。要是有機會見到臭小子的親爹,他一定要好好和對方聊一聊小孩的教育問題。
秦政捏了個清潔術把辟穀丹清理掉了。
扶蘇慢半拍回神:
“阿父,你給我吃的什麼東西?”
秦政不想回答。
自己選的崽,再難養也得咬牙養下去,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為了這個小傢伙,寒月峰難得放出了幾枚腰牌,允許人每日進出。不為了別的,就為給峰主家的寶貝疙瘩送一日三餐等生活必需品。
宗內有專門的食堂,會用靈植靈獸肉製作美味佳餚,一般只有剛入門的弟子需要日日食用。修煉一段時間後,大部分弟子就習慣吃辟穀丹了,這樣省時省力。
然而明寒道君家的崽崽吃不慣,說什麼都不肯吃辟穀丹。沒有辦法,掌門只好專門指了個弟子來照顧小孩。
弟子從秦政手中接過了異常珍貴的高階靈獸和靈植,這些東西往常都是用來煉製高階丹藥的,少有人暴殄天物拿去烹飪。
弟子的手微微顫抖:
“當真要用這個給小公子做三餐嗎?”
秦政摟著懷裡的崽點了點頭:
“去吧。”
面對小崽崽期待的眼神,弟子到底是下去安排了。算了,人家爹想怎麼寵兒子,他也管不著。
等人一走,秦政就說道:
“下去,你該開始學習修煉了。”
扶蘇不下去,抱得更緊了:
“我這樣也可以學的!”
秦政不明白扶蘇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認自己當爹,他很確信自己沒有任何孩子。哪怕扶蘇和自己氣運相連,也不可能真是自己的血脈。
起初,秦政以為小孩是在耍壞心眼,有什麼別的陰謀。
但是相處了兩天,他感覺不太像。
扶蘇好像真的把他當親爹了。
秦政微微皺眉:
“你父母到底是誰?”
扶蘇眨了眨眼,看樣子他阿父短時間內應該無法恢復記憶了。他都死纏爛打了兩天,阿父居然還這麼冷淡,看來得另闢蹊徑想個別的辦法。
扶蘇很快改變了思路,說道:
“我爹叫秦政,就是你呀!”
秦政並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在他的記憶中只有一個用了幾百年的道號明寒。因而他一臉不為所動,完全沒有受到刺激回憶起什麼的跡象。
扶蘇拿出了他早就準備好的後手。
那是一塊碎布,上頭用碳灰勾勒了一個人影。雖只是個線稿,卻已經能看出容貌氣度了,和明寒道君極其相似。
扶蘇拿起來給他爹看:
“這是我爹的畫像!是不是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秦政垂眸看了片刻。
不得不承認,確實和他長得一樣。而且這畫顯然不是見到他之後畫的,不存在照著他畫一幅的可能性。
也不可能是其他見過他的修士所畫。
修真界的大能身上都有一些玄奧之處,畫像這種東西不是隨便就能畫的。實力不如他的人只會提筆便忘,記不得他的長相。
所以小孩的親爹只是單純的和他長得十分相似?
秦政伸手:
“給我,我讓人去替你問問。”
有現成的畫像,可以遣人照著這張臉找一找和他長相如此相似的修士。這樣的人不能放任對方流落在外頭,以免借他的身份做出什麼不受控制的事情來。
扶蘇拒絕了,他寶貝地把畫收起來:
“我只剩這一幅畫了!”
小孩護食似的,警惕地看著自己,堅決不肯把畫交出去。
秦政氣笑了:
“你既然認定我是你爹,我拿走自己的畫像又有什麼關係?”
扶蘇崽眼裡泛起霧氣:
“是你自己說你不是我爹的。”
秦政:……
小崽崽抹眼淚:
“我只有這一幅了,給了你我就沒有了,嗚嗚嗚。”
秦政懷疑他在假哭。
但是小孩眼淚掉得很兇,又不像假的。應該沒有人能說哭就哭,還能做到眼淚像斷了線一樣流個不停。
秦政妥協了:
“也罷,你自己留著吧。”
扶蘇崽又哭了一會兒,做足了戲,才抽抽噎噎地停下。不然人家一妥協他就不哭了,一看就是裝的。
秦政看他哭得臉都紅了,嫌棄地給他擦眼淚。
“堂堂男兒怎麼能這麼愛哭?”
扶蘇打了個哭嗝:
“我、我才五百歲。”
秦政:……?
其實沒有。
扶蘇把他之前在陽世生活的年歲扒拉了一遍,發現一直以為的自己已經活了大幾百年,其實只有300年不到,因為好幾個位面他和阿父就待了幾年便離開了。
如果加上在地府的時間,倒是可以勉強湊出三百年來。這麼長的壽命裡,居然足足有將近130年是來到地府前的兩世攢下的。
不過扶蘇回憶了一下明寒的歲數。
明寒道君如今正好五百歲左右,既然父親堅稱自己這輩子沒有孩子,那他就往上輩子靠嘛。
扶蘇崽慘兮兮地說:
“我娘、我娘跟我說,當初族裡遇到危險,我爹出去解決那些傢伙了,後來就一直沒有回來。那個時候我娘已經懷上我了,所以我出生開始就沒見過我爹。”
秦政懂了他的意思:
“你爹孃都是靈獸?”
扶蘇記得他阿父這次用的應該是玄鳥之軀,所以扶蘇來到天玄宗之前特意換成了一樣的。這會兒唰地來了個大變活人,一隻胖嘟嘟的小鳥崽就出現在秦政面前。
鳥崽崽撲稜了一下翅膀:
“就是這樣!我爹和我長得一樣的!”
秦政認出來了:
“玄鳥?”
他還以為小孩只是有一點神獸血脈,沒料想竟然就是神獸本尊。
扶蘇變回了人形,期待地看他:
“你試一下,你要是我爹,你肯定也能變成玄鳥的!”
秦政不覺得自己能變:
“我壽數也不過才五百,和你爹年歲對不上。”
扶蘇崽固執地不肯接受:
“一定是你失憶了,被修士撿了回去,他們騙你說你是人,不信你變一下。”
秦政拗不過他:
“陽壽這種事情掐算就可以算出來,做不得假的。”
但他還是順從地嘗試了一下。
不嘗試的話,小孩肯定揪著不放。那就試一次,讓小孩死心。自己到底是不是靈獸化形,他身為本人還能不清楚?
秦政唰地一下,變成了黑龍。
扶蘇:……
秦政:……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堅稱自己是人的秦政成功化形了,可惜不是玄鳥,是黑龍。
堅稱自己爹是神獸的扶蘇說對了,可惜原型沒對上,他們倆一個是鳥一個是龍。
秦政迅速變回人形,神色凝重。
扶蘇深吸一口氣,突然放聲大哭:
“嗚嗚嗚!”
秦政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又哭了?”
扶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爹、我爹居然不是玄鳥,我娘騙我。”
秦政:…………
秦政忍不住糾正他:
“本座如今也只有五百歲,與你差不多大。”
扶蘇哭得更慘了:
“我爹轉世之後變成龍了!玄鳥和黑龍不共戴天!我爹居然投胎到仇人家去了!難怪不肯認我!”
秦政:………………
事到如今,似乎確實只有這個說法最能解釋當前的情況。
秦政揉了揉太陽穴。
在魔音貫耳的背景音裡,自己為什麼不是人而是一條龍這樣的事,彷彿也不過是區區小事了。
師尊早就隕落,他也沒辦法去找個魂飛魄散的死人詢問,對方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秦政覺得自己的師尊應該是清楚的,小徒弟是人是龍怎麼可能一點不知情?那他幫忙隱瞞身份,甚至對黑龍本人都隱瞞,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值得琢磨了。
左不過是為了天玄宗。
天玄宗需要一個絕世天才來把它推上第一仙門的寶座,但是這個天才不能是異族的天才,必須得是人族的。
哪怕黑龍是神獸,不是和人為敵的妖,也不行。非我族類,無法百分百信任。
秦政有一絲相信自己前世是玄鳥了。
神獸轉世成神獸的概率比較大,畢竟神獸和尋常六道之間有壁。其他存在想靠轉世投胎變成神獸,難度堪比登天,基本不用肖想。
那這麼說的話,面前這個愛哭鬼確實就是他的親生崽了。
秦政伸手溫柔地替兒子擦掉眼淚:
“好了,別哭了。”
扶蘇趴進阿父懷裡:
“嗚。”
秦政輕輕摟住他:
“你都五百歲了,看起來怎麼和五歲一樣?”
扶蘇慢吞吞地回答:
“我們神獸就是這樣的,五百歲還是幼年期呢。”
秦政不由思考起來。
如果五百歲是神獸的幼年期,那他這個五百歲的為什麼已經成年了?
秦政便問起過往的細節來:
“你爹當初是去處理什麼危險了?”
扶蘇早就編好了瞎話,天真爛漫地說:
“黑龍打過來了,他去打架了呀!”
秦政很快聯想到了什麼。
該不會是他戰敗被殺,乾脆搶了一個奄奄一息的黑龍身軀,奪舍換魂。
結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天玄宗上任掌門就在附近。趁機把他撿了回去,還在他的記憶上動了手腳。
他的陽壽是從奪舍起算的,因而才會是五百年左右?
秦政斂眸給兒子擦臉:
“爹爹會想辦法恢復記憶的。”
之前他以為這孩子是認錯了爹,雖然心中很是喜歡,卻強迫自己不要太過親近。免得小屁孩找到了親爹之後,翻臉跟親爹跑了,平白叫自己傷心。
如今既然基本確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崽,那便不用壓抑自己了。
哪怕不是也得是。
他不想再繼續糾結下去。
小扶蘇獨自在族裡度過了五百年的幼生期,沒有父親庇佑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負。秦政記得之前有人說過,剛見到小扶蘇的時候他身上衣服都破破爛爛的,可見是吃足了苦頭。
秦政猶豫片刻,還是抱著小孩去了隔壁明玥師姐的峰頭。
明玥正在打扮她新收的小徒弟,是個漂亮的小女孩。這個年紀孩子穿什麼都好看,明玥特意讓人給她做了好幾身不同的留仙裙。
見到師弟帶著孩子來了。
明玥驚訝萬分:
“明寒師弟,稀客啊!”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明寒竟然會串門。
不過看一眼懷裡小臉紅撲撲的小崽兒,明玥就瞭然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都是為了孩子。
秦政直奔主題:
“師姐這裡可有擦臉的潤膚霜?”
他家扶蘇哭了這麼久,反覆擦拭淚珠,臉上的皮膚都要起皮了。小孩的臉嫩,還是要保養一下的。
明玥立刻翻出了一套護膚品:
“有的,這些都是。”
秦政:“……這些都要塗嗎?”
會不會太多了些?
明玥解釋道:
“不用全都塗,我給他挑一些適合他膚質的。來,小扶蘇到姨姨這裡來,姨姨給你擦香香。”
扶蘇頓時回憶起幼兒園擦香香的過往。
他頓時抱緊了他爹的脖子,死活不肯下去。他不排斥擦這些東西,也不在乎身上留下香味。
但是幼兒園老師的手法真的很暴力。
可能是為了追求效率,畢竟她們要給全班十幾二十個小孩擦。必須加快速度,不然會耽誤很多時間。
扶蘇很擔心明玥也是狂放派。
明玥完全沒發現小孩的抗拒,直接拿著合適的潤膚膏就過來了。一手捏住扶蘇的下巴,一手就開始抹,手法果然十分粗暴。
還不如幼兒園老師。
坐在梳妝檯前的小女孩透過鏡子同情地看著扶蘇,滿臉寫著“終於有人和我一樣倒黴了”。
抹完小臉還要抹小手,抹完小手還要抹脖子。另外還有專門抹身體的,抹關節部位的,各式各樣不同的乳液。
明玥道君活得十分精緻。
並且試圖同化她師弟:
“小孩子細皮嫩肉,一定要好好保養。別都養得跟明心師兄那堆徒弟似的,皮糙肉厚,看著就鬧心。”
秦政沉默片刻,試圖拒絕她的安利。沒有成功,被迫拿走了一堆瓶瓶罐罐。
回到寒月峰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