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二百零六章 字字慟痛亦泣血(第2頁)
白衣縞素,飄蕩如絮。
每個人臉上的憂傷更顯的破碎悽楚。
蕭元徹坐在車中,神情不斷變換,沉聲道:“爾等何故跪我?你們楊府滿府縞素,可是又誰故去了不成?楊太尉,你楊氏家族族長何在?”
蕭元徹連問了三遍,跪在地上的數百縞素男女皆無聲無息。
蕭元徹正自遲疑。
忽的,這群跪地的人中又有人悽愴的高聲喊道:“請先族長靈位!”
話音方落,百餘男女悲聲大作,哭聲震天。
其聲悽悽慘慘慼戚,其狀摧人心肝皆碎。
但見楊府門口人影一閃。
一青年男子,滿身重孝,縞素雪白。手中捧著一巍巍靈牌位,眼含清淚,亦步亦趨的從府門口走了出來。
此人面色枯槁,當是傷心過度所致,雙眼如血,當是過度流淚所致。
披頭散髮,只用一根孝帶勒了前額的亂髮。
他亦步亦趨,顫巍巍的走到這近百人的縞素隊伍之前。
正是太尉楊文先的長子——楊恕祖!
但見他一臉的悽愴,忽的將靈牌位舉過頭頂,彷彿用盡了渾身力氣,那聲音卻依舊嘶啞,卻說的悽楚悲愴,一字一頓。
“楊氏家族族長,大晉太尉先考楊氏諱文先府君之靈位在前,楊氏族人,大跪!”
楊恕祖一甩孝服,當先跪了下去。
但見縞素飄蕩湮天,這百餘縞素楊氏族人悲聲大作,悽悽哀哀,錐心刺骨。
蕭元徹坐在車中,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楊文先死了?這怎麼可能?
蘇凌心中也是一驚。
不過瞬間便明白了,這楊府上下如此大陣仗,也只能是楊文先故去了。
蘇凌心中也不由的一陣嘆息。
說到底,他楊家是被人擺了一道,這大晉十幾年的老臣,落得的下場竟然如此。
蘇凌心神大動,寂然無語。
蕭元徹也是瞳孔微縮,忽的從車上疾步而下,來到高舉著靈位牌的楊恕祖身前,沉聲問道:“楊恕祖,你說什麼?老太尉死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楊恕祖這才雙手高舉靈位,叩頭到額上流血,悽聲道:“丞相大人!此事怎麼可能有假?我父親因為我的事情,一時間擔憂驚懼,府中亦曾好言勸慰,未曾想今日一早,恕祖去問我父親安,卻見他已然自掛於樑上了......”
蕭元徹聞言,身體一顫,頭忽的疼的幾乎要裂開。
眼前一黑,幾欲摔倒。
慌得魏長安趕緊過來扶住蕭元徹,顫聲道:“主人.....主人保重身體啊!......”
蕭元徹心神劇震,臉色極為難看,使勁的揉著額頭。
忽的眼中兩行老淚滾落。
神情哀痛,不似作假。
蕭元徹的本意,並不想完全至楊文先和楊氏家族於死地,只是逼他楊氏一門站隊,他以為自己要殺楊恕祖,那楊文先定然親自到自己府上求情。
自己便可以順水推舟,賣個人情,順便敲打敲打他,不愁楊氏不完全倒向自己。
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楊文先竟然選擇瞭如此極端而又剛烈的做法。
自縊而死,保全了他作為楊氏大族,最後的一點顏面。
“文先啊!......你這又是何必啊!.....文先!”
蕭元徹淚眼迷濛,神情至慟。
他並未有一絲假裝的意味。
當年王熙作亂,天下二十八路諸侯共抗王熙。是太尉楊文先傾整個家族之力暗中救下了被亂兵所擄的晉帝劉端。
隨後楊文先又力排眾議,主張將晉帝交給當時還是奮武將軍的蕭元徹。
這才有了蕭元徹迎晉帝到龍臺,而蕭元徹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方略才得以實施。
所以從這方面來講。
蕭元徹和楊文先,可以稱得上患難與共的盟友。
正因為這些事情,蕭家老三蕭思舒與楊文先之子楊恕祖更是自小便相交。
蕭楊兩家可以稱得上世交。
只是到了後來,楊文先從兵部尚書進位太尉,蕭元徹從奮武將軍進位為司空。
由於兩人的地位提升,政見開始不和,兩人之間的關係才開始漸漸有了裂縫。從通家之好逐漸離心離德,勢若水火。
可是即便是這樣,因為之前的故舊,楊文先一直保持著中立,並未完全倒向蕭元徹的對立政敵。
所以蕭元徹聞楊文先竟然自縊而死,念及往事,如何不心痛?
蕭元徹老淚潸然,哀痛至極出言道:“往事悠悠,不可追也!文先與我當年攜手,共迎天子之事還歷歷在目,如今文先怎麼會先我而去了呢!”
言罷,垂淚不止,更加悽然,神情滄桑。
楊恕祖見蕭元徹如此,更是悲聲大放,痛淚湮心。
蕭元徹上前兩步,執著楊恕祖的手,一眼看去,滿是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