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綾御影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對不公的命運發起反抗

 土屋隆夫對《暴跌》的“股票設定”評價非常精準,因為故事裡裕二的選擇並沒有什麼錯。

 無論裕二怎樣選擇,都沒有辦法擺脫這個可怕的世界。

 因為世界被量化了,不光是裕二變成了只會看數值的機器,其他人也變成了只會看數值的機器。

 在這種情況之下,社會就變成了一切只看數值。

 於是,所有人都在藉著幫助裕二的旗號,不斷地剝削他剩餘的價值。

 陳舜臣見三好徹和土屋隆夫做出了評價,也緩緩開口說道:

 “《暴跌》是我第一篇看完的故事,剛剛三好理事長和土屋老師,也都已經對故事的設定進行了深入探討。”

 “所以,我就不在設定上進行過多贅述了。”

 “我這次想要談一談舞城老師對於故事的佈局。”

 “雖然這篇《暴跌》是舞城老師利用不到六個小時就寫出來的作品,但是其內的精彩佈局,卻很值得細說。”

 “比如小說的標題,雖然名為《暴跌》,但舞城老師並沒有讓故事的主角裕二,一路下跌。”

 “而是很惡趣味的,故意讓裕二反覆經歷有希望,失去希望,出現轉機這種糟糕的過程。”

 “就如設定所言,裕二的人生,就是一條不斷起起伏伏的股票,時高時低。”

 “所謂的轉機,所謂的逆風翻盤,只是要下跌之前的黃粱一夢罷了,越是相信有轉機,越是跌的狠,越是跌的狠,越是相信有轉機。”

 “就是這種盲目的信任,讓裕二最終成為被任人宰割的肉。”

 陳舜臣將手放在了《暴跌》的稿子上,臉上露出了一絲心痛。

 “不知道我該怎麼形容我此刻的感受。”

 “總之,裕二是個既可恨,又可憐的人。”

 “他的可恨是面對親情,友情,愛情時的無情。”

 “他的可憐,是在這種扭曲的世界裡,他還保有一絲作為人的單純,或者說是願意相信他人的純良。”

 “壞又不夠壞,善又不夠善,卡在中間才是最悲哀的。”

 陳舜臣頗為感慨的望向了一旁的權田萬治,表明了自己的發言結束。

 權田萬治微笑著點了點頭,接過了點評“接力棒”:

 “三好徹理事長,土屋老師,陳老師分別對舞城老師的《暴跌》,做出了設定解析,結構解析,以及佈局解析。”

 “對於這些我也不再贅述,不然未免有些太過枯燥。”

 “我作為推理評論家,就從《暴跌》中比較有趣的橋段進行講解吧。”

 “整個《暴跌》故事中,在我看來,最有趣的一共有兩點。”

 “第一點,就是裕二兩度被‘股票守門員’森坑害,結果失去了工作,被趕出了家門,導致只能前去米斯卡斯特公司工作。”

 “那兩個工作真的非常有趣,也十分有深度,很有惡趣味。”

 “第一個工作表面上是用棍子撐住鐵橋,保護乘客的安全,實際上卻是為了給高層級的小孩子,當做壞榜樣。”

 “我小的時候,家裡很窮,只能跟著父親在街上賣手工的糖果,維持生活。”

 “就因為聽到有大人對自家孩子說,‘以後要好好讀書,不然就像那些人一樣沒有出息’,說真的,聽到這種話,我真的很生氣,卻也無能為力。”

 “所以讀到這裡的時候,我是真的笑不出來。”

 “但仔細想一想,誰又不是這樣的人生?”

 “大家年少的時候,誰不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天之驕子,認為地球離了自己就不轉了。”

 “結果呢?大家都是平凡人,只是手上拿著棍子,苦苦支撐著橋樑的可憐人。”

 “有的人是提醒裕二的中年人,看透了一切,但卻依舊要這麼做,因為不這麼做就沒有飯吃。”

 “有的人是裕二,不願放下自己的尊嚴,陷入了被人矇騙的迷茫之中。”

 “還有人是傻子阿始,什麼都不知道,但就因為愚笨,反而比另外兩個看似清醒的人更幸福。”

 “對於這種劇情設計,我是真心的佩服舞城老師,因為舞城老師在‘變格派推理’的故事中寫出了‘社會派推理’的味道。”

 “尤其這還是一則短篇,那就更讓人感到五體投地了!”

 權田萬治喝了一口水,豎起了兩根手指,繼續說道:

 “至於第二個有趣的橋段,則是發生在後面的第二班。”

 “也就是被高層的孩子毆打,當做發洩的工具。”

 “如果說第一個用棍子撐橋的工作,是對精神的摧殘,那麼被高層的孩子當做發洩工具,就是對人格無情的踐踏。”

 “這種事情,換做是誰,都會感到難過和無法忍受。”

 “所以一直逆來順受,對‘個人股價’跪了一輩子的裕二,第一次像是個‘人’一樣站起來,決定反抗。”

 “要知道,整個故事裡,這可是裕二唯一一次站起來,

像是一個人一樣,對不公的命運發起反抗。”

 “結果呢?他被打成了殘廢,坐上了輪不起椅,再也站不起來了。”

 “看到裕二這悽慘的情節,不知道為何,竟讓我不由的笑出了聲,但是細細一想,卻又覺得脊背發涼。”

 “因為這似乎就是世界的真實寫照。”

 “你這麼喜歡站起來反抗?那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永遠也站不起來!”

 “對於舞城老師如此妙趣的情節佈置,我只能奉上天才兩個字。”

 笠井潔顯然是憋了好久,見到權田萬治說完話,無縫銜接的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