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月屍 第167章(第2頁)
老婦人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少年的鬢角,那乾枯卻又溫暖的手輕輕滑過他的髮絲,眼中滿是慈愛與憐惜。
只是,在她凝視少年的目光深處,卻又似乎隱藏著一絲別樣的情愫,彷彿是在透過少年的身影,找尋著記憶中另一個人的影子。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輕聲喚道:“齊兒,你回來了。”
那聲音輕得如同一片羽毛飄落,卻在少年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旁邊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聽到這話,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邁著小碎步上前,看似不經意地將少年擠到了一邊。
她嬌笑著說道:“哎呦,老夫人,齊兒沒回來,她與人私奔了,您忘了麼?”
這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老婦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果不其然,老婦人像是被觸怒了逆鱗的蛟龍,頓時勃然大怒。
她的雙眼圓睜,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毫不猶豫地狠狠一揮手臂,將面前桌上擺放的花生瓜果掃落在地。
剎那間,劈里啪啦的聲響打破了原本熱鬧的氛圍,滿堂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眾人驚愕地紛紛轉頭看向老婦人。
老夫人已然氣得渾身顫抖,她伸出顫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垂眸不語的少年,怒吼道:“滾!你給我滾!你若是要和那個混小子在一起,你就給我滾!滾!”
那聲音因憤怒而變得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圍的人眼見此景,臉上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尤其是那位故意拱火的華貴婦人,她微微斜眸看了眼少年,眼神中滿是得意與刻薄。
隨後,她尖聲說道:“來人吶,帶他下去。”
堂外候著的侍從們立刻會意,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少年的胳膊,準備將他強行帶走。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焦急與無奈,他試圖開口解釋,然而那些人卻搶先一步用術法封住了他的嘴,讓他連一個字都無法說出。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像對待犯人一般拖走,那背影在眾人冷漠與嘲諷的目光中顯得愈發孤獨與淒涼。
長夏在一旁目睹這一切,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噴發般再也無法抑制。
她緊緊地攥起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她暗自怒吼,質問道:“他也是覃修氏的子嗣,你怎能隨意打他!?毒婦!”
那聲音在她心中迴盪,充滿了對少年的同情與對不公的憤怒。
然而,畫面並未因長夏的怒喝而有所停滯,反而如風中殘葉般陡然一轉。
長夏下意識地扭身,眼前的景象便再度變幻。
只見那少年孤獨的身影出現在一片靜謐的樹林之中,曾經那破落衰敗的小院,如今已被繁花似錦所覆蓋。
嬌豔欲滴的花朵肆意綻放,微風拂過,花瓣輕舞,空氣中瀰漫著清雅的花香,似在訴說著歲月的寧靜與變遷。
少年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山茶樹間,潔白碩大的花瓣悠悠飄落,停歇在他的肩頭。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他微微仰頭,目光透過斑駁的光影,望向遠方,若有所思。
此時,寂靜的樹林中傳來他喃喃的自語聲:“還有幾年,她是不是就回來了?不知她是否還會記得我?”
那聲音輕柔而又帶著一絲惆悵,在空曠的樹林中迴盪。
長夏忍不住湊近細瞧,此刻的少年模樣相較於往昔已有了顯著的變化。
他身姿欣長而挺拔,往昔因營養不良而顯得瘦弱的身軀已不見蹤跡,如今的他猶如一棵茁壯成長的大樹,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他的面容清秀不減,劍眉星目間透著一股堅毅,卻又在這獨處的時刻,流露出淡淡的孤寂與柔情。
他那如墨的長髮僅用一根素色的髮帶簡單束起,幾縷髮絲隨風飄動。
而他手中始終緊握著的那封書信,此刻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開始泛黃,甚至就連卷邊都出現了些許的破損。
畫面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肆意撥弄,再度旋轉變幻。
少年槐序被幾個年紀與他相仿的人死死摁住,動彈不得。
他的雙眸之中,憤怒如洶湧的潮水,幾欲噴薄而出,卻又被他極力地壓抑著,那眼神猶如即將出籠的猛獸,令人膽寒。
長夏目睹此景,不禁眉頭緊蹙,心中暗自思忖:這便是淑君?
只見少年淑君滿臉得意,趾高氣揚地站在槐序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開口便惡語相向:“你這個野種!就算你娘是覃修氏的,那又如何?還不是區區一個庶出!庶出子女在這府中便無任何的立足之地。再者說,你娘可不一定清白,說不定與那些煙花巷柳之輩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