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瑾 作品

第261章 259 佛說(第2頁)

 蘇玫眼角閃著一絲晶瑩說,“二十三歲的蘇玫,對這個世界懷揣著巨大希望,她認為一切都是美好的,即使有不公有陰暗有背叛,至少她年輕美貌,比大部分女人都多了一絲機遇和優勢,所以驕傲和自負讓我錯過了一個最愛我的男人,他也許並不優秀,但對我真心實意,也非常適合做丈夫。如果你問我後悔嗎,我會說,我悔,可從我十八年前走上這條路開始,我便沒有了埋怨與回頭的資格。別人會覺得,妓.女都可以從良,這點錯又怎麼不可以改正。沒錯,可以,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的走向絕境末路,即便再悽慘,只要活下去,就存在一線生機。可我為什麼要讓別人看不起呢,從良的妓.女,那份日子並不好過,她永遠抬不起頭,她永遠有一種感受叫作別人的指指點點,曾經奢靡放縱的夢魘纏繞。永遠不敢放聲大笑放肆大哭,她是隱忍的卑微的怯弱的。某種意義而言,我們也需要依靠男人賺錢生活,我們和她們並無不同。只是我們更加畏懼貧窮白眼和墮落,我們更加放不開,不肯再重新歸於底層,為一口飯而掙扎,為自己喜歡的一件衣服而躊躇。我們沒有時間懦弱,你想等到變成我這副模樣再拴牢祝臣舟嗎,他不是老齊,當你成為第二個蘇玫時,他還風姿綽約,他會安分的守著你與孩子嗎?孩子是他骨血他不會虧待,那麼你呢,一個沒有了容顏和青春的女人,再無家世依託,還剩下什麼得到他的垂憐。” 

 蘇玫的分析讓我對原本就無限迷茫和恐懼的未來更加牴觸頑抗,我從沒有過這樣的渴望,渴望時間靜止,不需要任何名分與證明,就能夠讓一個女人在男人的世界裡活得多姿多彩。 

 我捂住自己耳朵,我不想再聽下去,蘇玫也沒有再逼迫我去聽,她從我旁邊站起來,將那杯果汁一點點從她杯子中倒進紙簍內,嘩啦淅瀝的聲響在我耳畔接連不斷炸開,我被澆得心慌,我更加用力堵住耳朵,可我又忍不住去傾聽蘇玫的嘆息。 

 “女人青春正如這杯水,比流沙消逝得還快,稍不留神便成了空杯子。在它還溫熱的時候,大口喝掉,甘甜美味讓人記憶深刻唇齒留香,在它冷卻時,便已經失去了價值,而當它徹底沒了味道,是個人都會選擇倒掉,回爐加工需要的程序,還不如再重新沖泡一杯,沈箏,誰都可以糊塗過一生,我們這樣的女人不行。不要等到一無所有空餘恨,男人愛你才會憐惜你的眼淚,不愛你你的梨花帶雨還不如他一滴尿。” 

 世間最穿腸的不是毒藥,而是一句再坦白不過的話。 

 我呆呆凝視面前那杯果珍,旁邊的杯子空了,只有一兩滴殘餘還沾在杯口,紙簍內我扔掉的食物被果珍浸泡得沙沙作響,保姆從二樓下來,看到我坐在沙發上發愣,她試探著喊了我一聲夫人,我沒有聽到,仍舊目光呆滯注視地面,她走過來距離我非常近,再次喊了我一聲,比剛才更高亢,我這才聽到被驚醒,我看向旁邊空空如也的位置,我下意識尋找,發現客廳內只有我和保姆,她問我,“夫人在找蘇小姐嗎。” 

 我點頭,她很好笑說,“蘇小姐剛剛離開了,夫人不知道嗎?” 

 我迷茫而空洞的搖頭,她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彎腰將紙簍內的垃圾帶扯出,放在玄關外的角落,她回頭見我仍舊保持剛才的姿勢不動,她問我還需要吃點什麼,我說不需要了,她便攙扶我往二樓走去午睡。 

 我這一覺睡得很漫長,也很香甜,雖然蘇玫的話給了我極大衝擊,但也讓我絞盡腦汁精疲力竭,我的理智告訴我,沒有人可以算計得過天,造物者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產物超越了它的能力和掌控,而感性又告訴我,我將一副那麼完美的牌打得有些散亂,我想要重新碼整齊,再漂漂亮亮得打出去,唯有讓祝臣舟成為我的籌碼。 

 我在這樣不停的建立又推翻,推翻又建立的過程中,睡了過去,我睡夢中臉部一點癢癢麻麻的感覺,我很想打噴嚏,也很想笑,我在迷迷糊糊中用手搪塞撫摸了好幾次,都沒有拂去那令我厭煩的東西,我非常不耐睜開眼的霎那,便看到祝臣舟那張帶著幾分惡趣味的臉龐,他眼底細碎星光閃耀,猶如一條漫無邊際的銀河,他溫柔時候的樣子,真的讓人恨不得死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