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晉江獨家
話分兩頭,就在徐白與薛野糾纏不休的時候,
楚平和黎陽那邊的進展也算不上順利。
從離開孽海情天開始,
黎陽就什麼都不跟楚平說,只一個勁地帶著楚平在薄命司中東逃西竄,美其名曰避人耳目。他既不通知楚平要去哪裡,也不告知楚平他們在找什麼,
導致十分想幫忙的楚平只能跟在黎陽後面乾著急。
終於,
在黎陽帶著楚平再一次從一扇窗戶翻進一間無人的房間之後,楚平忍不住了。他一把拉住了準備觀察屋內環境的黎陽,認真地詢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從前在上清宗一同學藝,乃至是一起去東海秘境的途中,黎陽都表現得十分有耐心,他會不厭其煩地回答楚平的問題,還會在薛野刁難楚平的時候偷偷給他提供正確答案。
但如今,恢復了真實身份的黎陽如同褪去了一層皮一般,露出了冷漠的內裡。
他言簡意賅地對楚平說道:“你不用管。”
這話說得好生沒道理,暫且不論他們如今是同伴,便是同行的陌生人,在前路不明的情況下互通下有無也是應該的吧。
楚平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好聲好氣地對黎陽解釋道:“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幫忙?”
卻沒想到楚平的好意只換來了黎陽的一句:“我並不需要幫忙。”
這樣的話,楚平自然是不信的。
楚平據理力爭道:“你騙人,你如果真的不需要幫忙,又怎麼會帶著薛師兄一起來?”
但黎陽卻沒有回答楚平的打算,他已經轉過了身,開始觀察起了他們所在的這間屋子。
黎陽不說,楚平便只能自己想,但他天生就不是個動腦筋的料字,抓耳撓腮半天也沒能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
楚平心想:“要是薛師兄或者小師叔在這裡就好了,他們想事情總是特別快,每次我連問題都聽不明白的時候,他們總是能一句話就把解決辦法都給說清楚。”
可惜,薛野和徐白都聽不見楚平的呼喚,所以楚平只能自己一個人想得腦袋都憋大了。
而另一邊,黎陽已經粗略地將著屋子裡的陳設看了一圈:簡陋卻舒適。看得出住在這裡的人並沒有多麼重要。
不重要就意味著,這屋子裡既不危險也無法得到有用信息。
也就是說,黎陽可以選擇帶著楚平立刻啟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但黎陽並沒有那麼著急,他抱臂看著楚平,就像是在看著一隻做算術題的猴子一樣。
說實話,從認識楚平的那天起,黎陽就覺得,楚平並不適合修仙。
修仙,說好聽了是求長生,說難聽了,其實就是人吃人。修者想要爬到最高處,就必須處心積慮地去爭奪天地間本就稀薄的資源,一個人修成了,便註定有更多的人修不成。靈氣、法寶、機緣……修行的本質,便是將旁人的畢生努力一口吞下,而後全部變化成為修者自己的壽數。
就拿上清宗舉例好了,上清宗屹立近千年,每十年便有數以百計的新弟子入門,但數百年下來,能走到修真界頂端的寥寥無幾,
能叫得上名號的,便只有一個伯清和一個仲簡。()?()
其他上清宗的修者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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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能活下來,且活得很好的,哪一個能是善茬。()?()
楚平太正直,也太痴傻,他在人吃人的世界裡活不下來。沒人會告訴他殘酷的真相——他就算努力到最後,也只能淪為別人的墊腳石。()?()
但這樣的話,上清宗的師長不會跟楚平說,薛野和徐白也想不到跟楚平說。修真界更像是巨大的染缸,楚平就像是在染缸邊緣負隅頑抗的白紙。每時每刻,都是如履薄冰。
但“白紙”並不知曉,“白紙”甚至還在朝著黎陽揮舞自己的手掌,試圖喚起黎陽的注意:“說呀,你為什麼說你不需要幫助?”
黎陽沒有回答楚平的話,而是突然對楚平說道:“你走吧,回上清宗去。”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成功讓楚平本就想不清楚的腦子變得更加混亂了。
雖然楚平想不明白黎陽這麼說話的來龍去脈,但對於黎陽的這個提議本身,楚平還是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的。
“那怎麼行,我答應了薛師兄要看著你,而且我走了,你一個人怎麼全身而退?”
於是兩人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個話題。
對話似乎陷入了僵局,到了這時,黎陽才終於明白,對待楚平這樣的直腸子,他需要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於是黎陽說:“我不需要全身而退。”
楚平聞言,禁不住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這叫什麼話!
行走在外,什麼天材地寶都是身外之物,唯有自身安危是重中之重,再重要的東西也不值得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
哪有人會不想全身而退的?
楚平不由得覺得有些失落,他道:“你是不是覺得,只有薛師兄才能幫到你,而我本事不濟,真出了什麼亂子,也實在是幫不了你。”
一個熱衷於問東問西的楚平本來就已經夠麻煩的了,一個情緒低落還熱衷於問東問西的楚平簡直是煩上加煩。
為了防止楚平繼續胡思亂想拖了自己的後腿,黎陽只能透露道:“不是。你不用多想。我找薛師兄來這裡,本就不是為了讓他來保護我的。”
楚平聽了這話愣了一下,他心道:“不是保護?那是為什麼?可薛師兄除了使得一手好劍法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長處了呀,難道——”
那一瞬間,楚平突然福至心靈,他吃驚地看向了黎陽,說道:“你帶薛師兄來,根本就是想要薛師兄替你惹出亂子來。”
黎陽沒有說話,算作是默認了楚平的話。
猜想得到驗證之後,楚平感到十分氣憤,他怒斥黎陽道:“你根本就是想要薛師兄替你當靶子,你怎麼可以變得這麼壞!”
對此,黎陽顯得不可置否,他道:“我本來就這麼壞。”
楚平怒道:“不行,你今天必須把你的目的告訴我,不然我是不會幫你的。”
說著,楚平向著黎陽的方向走了過去,他步子邁的有點大,一不小心撞到了身旁案几的一角,案几上的茶具霎時之間
全都被撞得東倒西歪,發出了一陣雜亂的聲響。
楚平害怕這聲音會把門外的人引話聲,看向了一旁緊閉的大門。
好在,沒有人被這聲音驚動。
然而還沒等兩人放下心來,裡屋的床底下卻突然傳來了“咚()?()”
的一聲悶響,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床底下撞到了床板一樣。
那聲音一響,黎陽便二話不說朝著床的方向伸出了手,倏忽間,一根長長的紅繩直直地從黎陽的袖子裡鑽了出?%?%??()?()”
地一聲便鑽到了床底下去。
不消片刻,伴隨著一陣清脆而短促的尖叫聲,一個七八歲的女童被黎陽的纏絲縛給勾住了後衣領,硬生生從床底下拉了出來。那名女童不停地在空中揮舞著她那蓮藕一般短而粗的四肢,試圖對抗纏絲縛的拉力,但毫無作用。她害怕極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邊掙扎還一邊大喊著:“放開我!()?()”
正常人看見這樣的場景,很難不被激起惻隱之心。
但黎陽是個例外,他可沒有尊老愛幼的閒心。
只見黎陽的食指隨意地在空中畫了一畫,纏絲縛便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在轉瞬之間便將那名女童五花大綁,甚至因為嫌棄那名女童哭得太吵,纏絲縛還貼心地將她的嘴也連帶著一起綁了起來。
眨眼之間,那孩子就被綁成了一個粽子,只能哀哀切切地躺在黎陽的腳邊不停掙扎蠕動。
楚平見了,震驚地看向了黎陽,滿臉不贊同地說道:“你這是幹什麼?!()?()”
“防止她告密。”
楚平哪裡能接受這樣的理由,他不可置信地對這黎陽強調道:“她還是個孩子。”
黎陽很自然地順著楚平的話繼續往下說道:“所以千萬不能放過她。”
黎陽的話或許有一半開玩笑的意思在裡面,但楚平多年話,他毫不猶豫地蹲到了女孩的面前,用手開始拉扯女孩身上的纏絲縛。
楚平一邊拉一邊對黎陽說道:“你快解開。”
黎陽不為所動。
只要黎陽不想解開纏絲縛,楚平的一切努力就都是浪費力氣。要知道,纏絲縛比玄鐵還硬,根本不可能依靠人力拉開,更糟糕的是,纏絲縛有一個特點,就是越掙扎就會纏得越緊。
這直接導致楚平好心辦了壞事,因為在他堅持不懈的拉扯之下,纏絲縛開始向內收縮。
這可苦了被纏絲縛緊緊裹住的女童。
楚平眼睜睜看著逐漸收緊的纏絲縛在那女童稚嫩的臉頰上勒出了淡淡的血痕。見狀,他直接慌了神,他回頭看向了黎陽,焦急地說道:“快解開,不解開的話,他會死的。”
黎陽看向了地上的女童,皺了皺眉頭:確實,而且死狀不會太美觀,但是——
“但是解開的話,她就跑了。”
見這種時候黎陽還在遲疑,楚平徹底急壞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劍,氣勢洶洶地架到了黎陽的脖子上,怒斥道:“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
在那一瞬間()?(),
黎陽無比後悔答應在行動的時候帶著楚平:“唉。”
天真的人最難纏()?(),
而楚平更糟糕ㄨ[(.)]ㄨ?ㄨ*?*?ㄨ()?(),
他既天真又愚蠢。
當劍擱到黎陽脖子上的那一剎那()?(),
便註定了楚平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黎陽不放人,他就不會善罷甘休。
黎陽感到有些苦惱,其實他也可以不放人,而是選擇直接殺掉聒噪的楚平。但是想要做到讓楚平在臨死前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怕是要費上一番不小的功夫。
權衡之下,黎陽只能選擇了妥協。
他對楚平說:“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說完這句話,黎陽朝著地上不斷掙扎的女童伸出了自己的手,瞬間,女童身上的纏絲縛便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聽從召喚回到了黎陽的袖子之中。
而再看那女童,便可看見她的衣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中,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也留下了好幾道血印子,看上去好不悽慘。
纏絲縛一撤,堵住那孩子嘴巴的障礙便沒有了,於是那女童當即便要張嘴嚎啕大哭。
幸好,楚平早有準備,他心中記掛著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剛一見到女童有張嘴的跡象就立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觸碰之後,女童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楚平,明顯是被嚇到了。她滿身的血印子,眼睛裡又含著淚花,身體不住地發抖,看上去委實有些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