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補丁

 勞資談判的進展相當順利，在季後賽開始前便有了結果。
　　雙方是不想影響到nba季後賽的正常運轉，早點達成協議，讓球員們好安心比賽打出好的表現。　　不少合同到期的球員都是靠著季後賽的精彩表現，來抬高自己新合同的價位。　　如果勞資協議遲遲不確定，球員們的心就會懸著。　　現在好了，不僅達成了新的協議，還取消了轉會的限制。　　合同到期後，球員們可以自由轉會，而不用被母隊卡住，無法接受其它球隊的報價。　　這給了很多人巨大的動力在季後賽好好表現。　　當然也給了球隊強烈的危機感，留下當家球星將變得更加困難。　　開拓者管理層在新協議達成後，著急上火的和甘國陽、德雷克斯勒展開續約談判，希望能在季後賽開始前，提前續約，給波特蘭球迷吃一顆定心丸。　　然而，甘國陽和德雷克斯勒都拒絕了管理層的續約要求，表示打完這個賽季，到休賽期的時候再談合同事宜。　　球隊的兩個絕對核心都不願意提前續約，讓波特蘭球迷心中惴惴不安，難道新的勞資協議簽訂後，他們會在本賽季結束後失去兩大核心嗎？　　如果真的這樣，那可就太滑稽了，所以3、4月份，不斷有球迷給甘國陽寫信，希望他能留下，留在波特蘭。　　德雷克斯勒怎麼想的甘國陽並不清楚，德雷克斯勒有了新女友後，他一直在忙著約會和女兒打官司的事，兩人私下很少有交流。　　甘國陽之所以不提前續約，是因為他在等拉里-弗萊舍正式退休，而不是他不想留在波特蘭。　　弗萊舍在達成協議後，把自己將功成身退的消息發佈在媒體上，他給出的時間表是6月份，1988賽季結束他就退休。　　在此之前，弗萊舍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完成繼承人的物色工作，安排好工會的各項事宜，然後才能騰出手來，根據新的勞資協議，為甘國陽謀求一份最合適的合同。　　弗萊舍決定離開工會工作的消息在全美體育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這位為美國體育職業化做出重大貢獻的人物，在如日中天之時就這樣放下了手中的權柄，一心一意做經紀人去了，不得不說令人欽佩。　　可欽佩歸欽佩，他的離開無疑給工會未來發展蒙上了一層未知陰影。　　首先在繼承者的問題上，弗萊舍和工會方面就陷入了麻煩。　　工會1968年之後都是採取雙頭制，球員中有一個工會主席，在工會董事會中有一個負責人，可以稱為顧問或者總裁。　　工會主席代表球員們的集體意志，而負責人要把控大方向，解決各種專業問題，做最終決策。　　工會主席可以從球員中選舉，是民意代表，球員們的門面，實際上不需要做太多的決策。　　負責人就不同了，要和資方做直接溝通對話，是真正的頭腦。　　目前看來，似乎沒有人能勝任弗萊舍的工作。　　在協議達成後沒多久，工會法律顧問吉姆-奎因氣沖沖的在辦公室找到弗萊舍，道：“拉里，你從今年1月份就開始偷偷面試候選人了對不對？”　　弗萊舍正在翻看常規賽的賽事總結，開拓者剛剛戰勝了波士頓凱爾特人，取得了一波10連勝，不過報紙上還是指出，阿甘和德雷克斯勒遲遲不續約，讓波特蘭球迷感到焦慮。　　放下報紙，弗萊舍脫下眼鏡擦了擦，道：“是的，我從去年就開始準備，準備退休離開工會，專心從事經紀人工作。”　　“如果你那麼早就做了決定，你應該告訴我，而不是在全明星賽會議上搞突然襲擊。伱當時還說，可能會持續兩年、三年，五年，現在又在媒體上說六月份就退。現在我又知道，你一月份就在考慮退出了！”　　奎因和弗萊舍是多年的工作夥伴，並肩作戰的好朋友，對於弗萊舍如此重大的決定，早早就開始做準備，卻不和自己商量感到很生氣。　　“放鬆，我是不想影響你們的工作。再說了，協議已經達成了，我再賴在總裁位置上有什麼意義呢？”　　“協議是達成了，可很多工作才剛剛開始。你從一月份就開始物色繼承者，到現在有結果了嗎？”　　弗萊舍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面試了不少人，我很想找一個黑人來做下一任的工會負責人，現在nba是黑人球員的天下，有一個黑人負責人，他會更懂得如何和球員溝通，知道球員們的訴求。”　　“拉里，你太理想化了，你沒有辦法突然提拔一個黑人上來擔任工會的負責人。我告訴你，等你退休以後，工會負責人的位置大概率是格蘭瑟姆的！他正好就是黑人。而格蘭瑟姆，你覺得他能勝任這個位置嗎？”　　工會的執行副總裁查理-格蘭瑟姆是工會名義上僅次於弗萊舍的二號人物，這次談判他同樣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是聯絡球員的關鍵人物。　　格蘭瑟姆曾經在沃頓商學院擔任招生主任，70年代末開始在工會兼職工作，後來全職加入工會，擔任行政和營銷總監。　　格蘭瑟姆野心勃勃，他很有頭腦，而且因為黑人的膚色，讓他更容易和黑人球員們打交道。　　作為工會的二號人物，他一直想取弗萊舍而代之。　　“格蘭瑟姆早就想取代你，但你看看他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討好球員，和球員們進行交際上。他能言善辯，很會演講，但對於複雜嚴肅的法律問題，他一直缺乏深刻的洞見，他沒辦法做出準確判斷，而且他缺乏堅定的意志力，這是最關鍵的。”　　奎因並不信任格蘭瑟姆，而他對格蘭瑟姆的評價是準確的，一針見血的。　　弗萊舍戴上眼鏡，道：“你說的沒錯吉姆，這件事是我大意了，我以為可以物色一個合格的替代者，但我低估了格蘭瑟姆的資歷，還有他在球員中的威望。就算我選了一個各方面都符合條件的繼任者，格蘭瑟姆也不會讓他坐上工會負責人位置的。”　　弗萊舍確實大意了，雖然他和奎因認為格蘭瑟姆不太適合工會負責人的位置，可格蘭瑟姆自己不這麼認為，支持他的球員也不這麼想。　　他在工會耕耘多年，人脈深厚，和球員們的關係非常好。　　弗萊舍退休後，工會負責人要投票選舉，格蘭瑟姆可以說勢在必得，不管弗萊舍推出什麼樣的候選人，都是爭不過格蘭瑟姆的。　　從這點來說，弗萊舍不如他的老對手大衛-斯特恩。　　大衛-斯特恩如果要退，一定會把繼任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早早開始培養，而不是讓二號人物靠著威望上位。　　弗萊舍從1月份才開始物色面試繼承人確實太晚太晚了。　　奎因忙道：“既然這樣，你乾脆不要退休，再緩個兩年，等到培養了新的候選人，再退也不遲啊。”　　弗萊舍擺了擺手，道：“說出去的話怎麼能隨便收回呢，那樣算什麼？棧戀權位？”　　“如果是格蘭瑟姆擔任負責人，以後nba一定會遇到大麻煩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了嘛，我給你們留下了一個擁有鋼鐵意志的工會主席繼任者，屆時如果工會談判出現問題，你們要把他推上去，讓他掌握談判的主導和話語權，屆時負責人是格蘭瑟姆也好，或者是你也好，都沒那麼重要。”　　聽弗萊舍這麼一說，奎因反應過來，原來弗萊舍意識到這個問題後，早就在打補丁了。　　他把甘國陽推到工會副主席的位置上，就是為了有一天阿甘能以工會主席的身份，和聯盟展開強硬的對話。　　他早就有安排了。　　說完這些，弗萊舍伸了個懶腰，道：“我已經迫不及待六月的到來，可以卸任負責人的工作，開始我的全職經紀人生涯。我要到東歐去，到鐵幕的另一邊，把薩博尼斯、彼德羅維奇這些優秀的球員帶到美國來！讓nba真正成為一個全球性的聯賽！”　　“還有，格蘭瑟姆雖然在談判問題上缺乏洞見，可他是個優秀的交際人才，你不能只關注談判和法律問題，要擴大你的視野才行，吉姆。”　　“好的，我明白了，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