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港口
越是臨近揚州港口,便越繁華。
即使是在熒幕中,嬴政也能夠看到越來越多的船隻從李令月的官船旁邊經過。
“為何不肅清河道?”他問:“若是有人伺機行刺,該如何是好?”
這要換做是他,不止河道,沿途都得排查干淨了,絕不能讓有心人有任何可乘之機。
“河道有那麼寬敞,總不能都讓我的人佔了。只要那些商船跟官船保持距離,就可以了。”
李令月道:“揚州港口每日的吞吐量很大,商船進進出出的。我要是封鎖港口,至少會影響到數日的正常運輸。”
要是武皇還在這裡,恐怕得按照武皇的意思了算?
嬴政沉默地看了李令月一眼,沒有再進行勸說。
雖則他們感情不錯,但從根本上來說,他們的許多想法還是不同的。
這一點,相處的時日越久,便越是明晰。
反正李令月也不會真正遇到生命危險。既如此,他也犯不著因為這些事與李令月發生衝突。
嬴政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路過的商船上,他看著這些商船上載有琳琅滿目的商品,對李令月道:“為我介紹介紹這些東西吧,令月。”
後世人的日子,果然比他們這些生活在古早時期的王公貴族還要好過一些。
許多東西,嬴政連見都沒有見過,後世卻已經發展到連普通人都能用得起的程度了。
嬴政想要向李令月瞭解這些,並不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也希望評估一下這些東西的實際功效,看看他的大秦能不能將實用性較高的一些東西給製造出來。
“好。”李令月今日精神頗好,便指著過往的船隻向嬴政一一介紹了起來。
“這艘船上裝的是茶葉。”
“這艘船裝的是酒。”
“這是揚州紡織廠製造出來的絲綢和棉布,這艘船應該是剛剛從揚州進了貨,準備運到別的地方去賣。”
“這艘船上裝的……”李令月仔細辨認了一下,而後對嬴政道:“是舶來品。舶來品的種類可就多了,像是一些思想家、科學家的著作,包括香料、珠寶、作物種子在內的商品,以及一些諸如石英、銅、鐵、錳之類的礦產資源。”
“思想家?科學家?”嬴政皺起了眉。這對於他來說,又是陌生的詞彙。
“是類似諸子百家那樣的學術流派嗎?”嬴政問。
如果是這樣,只要是對治理國家有用的,嬴政不介意拿來用一用。
“你可以將這看做是一個新的學術流派,不過,這些學術流派與治國之道無關。支持這些流派的發展,可以大大改善我們的生活,給我們帶來更多便利。同時,也讓國家變得更加強大。”
李令月這麼說著,給嬴政講了阿基米德用自制的鏡子燒燬羅馬人軍艦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羅馬共和國與迦太基帝國爆發第二次布匿戰爭時期。
阿基米德的祖國敘拉古王國一直以羅馬人馬首是瞻,但在第二次布匿戰爭中,迦太基帝國打敗了羅馬共和國。
敘拉古王國的國王便轉而與迦太基人結盟,從而招來了羅馬人的報復。
在羅馬人朝著西西里島襲來的時候,敘拉古國王著急得不行,他心裡很清楚,憑著他手底下這點兵力,根本不可能跟羅馬人相抗衡。
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本國賢人阿基米德身上。
然而這時候,阿基米德卻在做一件看上去對戰事毫無幫助的事——他在派人制造鏡子。
國王問阿基米德為什麼要這麼做,阿基米德告訴國王,讓幾百名士兵同時舉著鏡子,朝一艘戰船的白帆反射灼熱的陽光,就能讓白帆燒起來。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他們用這種方式,解決了一艘又一艘敵艦,並從心理上瓦解了羅馬人的攻擊意志。羅馬人覺得,對面有人會施展巫術,於是,他們落荒而逃。
這個故事在真實歷史上未必可考,但李令月覺得,它真正的意義不在於講述一段真實的歷史,而在於將科學的力量用一種通俗易懂的形式傳達給了許多人。
嬴政在聽了這個故事之後,皺眉看向李令月:“這真的是憑藉人力能夠做到的事嗎?”
“理論上可以做到,實際操作起來是有一定難度的。但無論如何,這些科學家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超乎你我的想象。”李令月道。
亞里士多德這位古希臘哲人,生活在嬴政的老祖宗秦獻公、秦孝公和秦惠文王的時代,他的許多思想和理論,在後世仍有人研究著。
阿基米德這位力學之父,更是與嬴政同一個時代的人。
他有一句名言:“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
嬴政在聽到這番話後,露出了笑容:“真是狂妄!不過,寡人喜歡這種狂妄!”
李令月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嬴政怕是盯上阿基米德了。
不過,也難怪,嬴政向來喜歡有本事的人,更喜歡有本事且能夠為他所用的人。
當他知道了阿基米德的種種事蹟,並知道他和對方身處同一個時代的時候,他對阿基米德一點也不心動,那才不現實。
“看來,你強搶民男的名聲,是註定要傳到國外去了。”李令月道。
“你說什麼?”嬴政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他不過是求賢若渴罷了,怎麼就強搶民男了?
“我是說,願陛下能早日將阿基米德帶回大秦,也好讓我看看先賢的風采。”
等到大秦的陸上絲綢之路,或者海上絲綢之路能夠延伸到歐洲時,大秦在那個時代,已經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了吧?
“對了,你不問問,這些舶來品的來源是哪裡嗎?”李令月問。
“你不是說,你們正在與拜占庭帝國做生意嗎?想必這些舶來品,就是來自這些地方吧。”
嬴政還在思考著怎麼將人才都弄來大秦呢。對於李令月的提問,他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李令月看著他這幅半走神的樣子,壞笑了一聲:“是‘大秦’哦!”
嬴政一時沒有反應過什麼,大秦?”
“不錯,我們對西邊那個帝國的稱呼,正是‘大秦’。”
嬴政抱著一絲微小的希望問道:“你們為何會將羅馬稱為大秦?難不成,羅馬跟寡人的大秦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沒什麼關係。”李令月攤手道:“《後漢書·西域傳》記載,班超曾派遣使者抵達羅馬。興許是因為其國勢強盛吧,總之,他們將羅馬稱為‘大秦’。”
“從這個角度來說,陛下你成功了,強秦的概念深入人心。否則後世之人也不會將‘大秦’,當做強者的代名詞。”
嬴政面上露出了些許古怪之意。
大秦二世而亡了,大秦的強大卻以另一種形式留存於眾人心中。
這也讓他心情很是複雜。
“拜占庭帝國,他們自己稱自己為羅馬帝國,我們稱他們為大秦。實際上,他們是陛下你那個時期羅馬共和國的延續。”
李令月整理了一下思路,言簡意賅地向嬴政描述了羅馬共和國是如何進入了帝國時代。羅馬帝國,又是如何分裂為東、西兩部分的。
帝國分裂之後,不到一百年,西羅馬帝國滅亡,此時,華夏大陸正處於南北朝時期,而東羅馬帝國,也就是後世人口中的拜占庭帝國,在此後又延續了一千多年。
直到華夏大陸邁入了明朝中期,東羅馬帝國才被入侵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所滅。
嬴政感嘆道:“同為當世強國,為何始皇帝的大秦二世而亡,羅馬卻能延續千年之久!”
他實在是意難平。
“原因是多種多樣的。不過,他們那邊的封建制度,與我們的封建制度是不一樣的。你若是感興趣,我之後再與你細說。”
李令月寬慰嬴政:“在我們華夏大陸的朝代更迭中,沒有哪個國家朝代能夠持續統治那麼久。”
“哪一朝延續時間最久?”嬴政問。
“延續時間最久的,當屬周朝,周朝國祚791年。其次是商朝的554年,緊跟著是夏朝的470年。這三個朝代統治時期,都被後世之人定義為奴隸社會時期。後來,陛下你攻滅六國,一統天下之後建立起來的大秦,則被視為封建社會初期。”
李令月道:“若說封建社會哪一朝延續最久,當初兩漢。西漢與東漢,攏共延續了405年。”
“漢……”嬴政對這個朝代並不陌生,這就是取代了大秦的朝代。
此前,李令月大軍在大秦停留期間,嬴政曾為變法之事,屢屢與李令月商討大漢律令。
從李令月口中,他也知曉,大漢的創建者,正是如今他手底下“知人善用”的劉季。
漢承秦律,卻能夠延續那麼多年。
正因如此,嬴政才會向後世的大漢學習經驗。
可眼下看與羅馬帝國相比。那麼,他現在正在行進的這條道路,當真是正確的嗎?
有那麼一瞬間,嬴政對自己、對前路產生了懷疑。
當李令月得知他的想法後,搖了搖頭:“陛下,你這就是既要又要了。你不能一邊想著高度集權,一邊想著讓王朝持續很久。延續時間最久的周王朝,真正鼎盛的時期,也不過就那麼兩三百年。後來,群雄割據,周王朝便名存實亡了。你是希望大秦名義上存續的時間更久一些,還是希望大秦實際統治的時間更久一些呢?”
嬴政想想,也是。
淪為吉祥物才能延續下去,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意義。倒不如指望著子孫後代實際掌權的時間久一些。
這時,船舶靠岸。在經過了二十幾日的水上航行之後,李令月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揚州港口。
與後世身處內陸的揚州不同,現在的揚州城,處於長江入海口,有著絕佳的地理優勢。
人們既能從揚州港出發,進行遠航,又能利用京杭運河,將各項貨物運送到其餘的地方。
在經過不斷擴建之後,揚州港已儼然成為一個水上交通樞紐。
李令月的船隊入港時,恰好有一艘巨輪遠航歸來。
當嬴政看到那艘巨輪破浪而來時,他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僅僅只是聽著李令月的描述,永遠比不上親自看到這一幕感受直觀。通過這艘巨輪,以及巨輪周邊被排開的海水、江水,嬴政彷彿看到了另一個廣袤而又充滿了未知的世界。
嬴政看到,等候在一旁的人們以巨大的熱情,迎接這艘遠航的船隻。
他看到一箱一箱的貨物從那艘船上被卸下來,人們有條不紊地將這些貨物運向不同的地方。
他看到,幾名長得怪模怪樣的人,跟著歸來的人們一起踏上了屬於大唐的國土。這些人正用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在交談著什麼。
不遠處,有一座燈塔,靜靜地矗立在高處,俯瞰著人來人往,見證著人間繁華。
嬴政感到自己心中某一塊莫名被觸動了,他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大唐的‘羅卡角’。”李令月是這麼回覆嬴政的。
陸地在這裡結束,海洋從這裡開始。
這句話,在後世被用來歌頌航海者的氣魄,在此刻,卻被李令月拿來當做這些勇士們的讚歌。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揚州港其實並不適合這樣的稱呼。
但這是最為靠近長安城的一處港口,是武皇和李令月看著它一點點發展起來的港口,甚至是她們親自參與建設的港口。
李令月對揚州港,自然有著較為深厚的感情。
她仿造後世的羅卡角,特意建立起這樣一座燈塔和一塊石碑,不僅是在鼓勵和歌頌遠航者們,同樣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被眼前短暫的繁華迷昏了眼,不要忘記羅卡角承載的興衰史。
當週圍的百姓們看到李令月的官船時,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他們不會忘記,是李令月的關照,鑄就了現在的揚州港。
靠著這個港口,靠著各項惠民政策,他們的生活一天天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揚州也成為了國內的富庶之地,水運中轉樞紐。
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們,自然對李令月滿心感激,
“是太女殿下!肯定是太女殿下的船隊到了!”
“我早就聽人說過太女殿下要來,只是一直不知道殿下究竟什麼時候來。沒想到,我竟然能夠等到太女殿下的船!”
“讓讓,快讓讓!我也想看看太女殿下究竟長什麼樣!”
港口上的百姓們越來越多,且一個個都開始躁動起來。
李令月見狀,趕忙對身邊的一名親兵道:“拿著孤的令牌去找揚州知府,讓他派一隊官兵來維護秩序,別鬧出什麼踩踏事故來。”
親兵領了她的令牌,正打算喬裝離開,就看見一隊知府帶著底下的一眾官員匆匆朝著李令月等人船隻靠岸的方向趕來。
揚州知府一面命人維持著現場的秩序,一面帶著官員來到李令月的面前。
這時,他的腦門兒上已經滿是汗水了。也不知道他那些沿途的同僚們是怎麼回事,都不給他傳個信兒。
否則,他肯定會一早就把什麼都安排好,命人將街道打掃得乾乾淨淨,早早就帶著人在碼頭上等候李令月的船隊。
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李令月人都到了,他才著急忙慌地趕過來。
“參見太女殿下,微臣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
李令月私底下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但她在知府等人面前,看起來仍然頗有威儀:“平身吧。”
她淡淡地掃了知府等人一眼,只這一眼,便讓知府等人覺得充滿了壓迫感。
她那雙犀利的眸子,彷彿能夠一眼看穿知府等人心中的真實想法。
“你也別怪你那些同僚們不給你通風報信。孤這一路只隨機靠岸採買些物資就走,他們也不知道孤的行程。”
“殿下--體恤百姓,實在讓臣等感動。”揚州知府道。
“恭維的話不必多說。為孤尋一處安生地,先讓孤和孤手底下的這些臣子們好生休息休息。”李令月言簡意賅地道。
剛剛從船上下,才是當務之急。
揚州知府聽聞這話,頗覺驚訝:“上天賜予咱們大唐的幾艘艦船……太女殿下不先去看看麼?”
他還以為,李令月靠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那幾艘艦船呢,沒想到,李令月似乎壓根就沒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
可李令月千里迢迢趕來揚州,不就是為了看看這“天降祥瑞”麼?
“明日再去看就是。”知道那幾艘艦船純屬系統出品的李令月道。
揚州知府聞言,也不好違逆李令月的心意,只得將接下來的安排全部取消,按照李令月的心意來進行新的規劃。
周圍的百姓們見李令月要走,頓時就不幹了。
那可是太女殿下!
他們好不容易才能看到太女殿下一次,怎麼能連人影都沒看到,就讓她離開了呢?
李令月自然不會粗暴地對待這些崇敬自己的百姓,但她也只能遠遠地朝著那些百姓們打個招呼。
至於跟那些百姓們進行近距離接觸是不可能的。
雖然她一直是以保家衛國、親民擅農事的形象示人,但她這一路走來,也壞了不少人的利益,礙了不少人的眼。
遠的不說,就說她阿耶李治和她阿孃時期被削的門閥世家,就對他們一家子恨之入骨。
她和她阿孃在朝堂上動作不斷,每提出一項新的舉措,就會觸動一批人的利益。
長時間積累下來,恨她們母女的人可不在少數,李令月可不會拿著自己的安危來冒險。
眼下其實還好,得罪人的活主要是武皇在做,李令月頂多算是被遷怒的那個。
但李令月估計,等她在朝堂上向她家阿孃提出土地改革政策之後,她出門就得跟嬴政似的,隨時提防著有人要來行刺了。
李令月對身邊的玄甲衛吩咐道:“去幾個人,將咱們帶過來的禮物,隨機給百姓們分一些,也是咱們與民同樂的意思。在分發的時候注意著些,莫要引起百姓們的哄搶。”
由於先前李令月和武皇來過揚州,此地是有一座簡易行宮的。
當時,揚州城的百姓們聽說是要修來給武皇母女住的,許多人紛紛踴躍報名。有些家境富庶的,哪怕不要工錢,也想來給李令月做白工。
李令月當然不可能壓榨這些百姓們的勞動力。後來,行宮建成,除了官府給與百姓們的工錢之外,她又自掏腰包,給參與行宮修建的人發了一份津貼。
這一次,李令月還打算繼續住那座行宮。
揚州知府在得知武皇和李令月母女要來的消息之後,早早便命人開始打掃那座行宮,又命人尋了些時令花卉放入那座行宮之中。
現在,雖然駕臨行宮的從武皇母女二人變成了李令月一人,對於揚州知府來說,倒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反正,無論是聖人來,還是皇儲來,他們都要用最高的規格來接待對方。
在步入行宮之後,李令月發現,幾年沒來,這行宮的佈置愈發富麗堂皇。
不知何時,行宮中多了些名貴的藏品和古玩,甚至連拜占庭帝國的一些宮廷用品,都出現在了這座小小的行宮之中。
李令月見狀,疑心揚州知府為了討好自己和武皇,去搜颳了民脂民膏。
“孤不是說,一切從簡麼?如今這是怎麼回事?”李令月皺眉看著揚州知府。
揚州知府聽了李令月的話,趕忙為自己辯解:“微臣知道聖人和殿下最是愛惜民力,自然不會去做勞民傷財之事。這座行宮中的飾品,大多是海外歸來的商人們為殿下送來的。”
“從前,他們只能派人在近海航行,如今,他們交些保護金,就可以跟在官府的船隊後面,去更遠的地方做生意,利潤也變得更加豐厚。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殿下。”
“他們對殿下十分感激,他們認為,他們能賺來這麼多的錢,都是由於殿下的庇護。每次返航之時,這些商人都會命人送來一樣禮物,只盼著殿下能夠保佑他們下一次出海之時一切順利。”
李令月:“……”
合著她被當做類似“媽祖”那種海上保護神的角色了啊?
這可真是令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孤沒有這個本事庇佑他們,你讓他們日後別再往行宮送東西了。”李令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但您的確是福澤深厚之人啊。否則,上蒼又怎麼會因為您,而降下祥瑞呢?”
揚州知府說著,目光又落在了李令月的肚子上:“微臣聽聞您吞風有孕。如今卻不見顯懷,可見您來歷不凡,您腹中的孩子也來歷不凡。您又何必否認自己的不同尋常呢?”
很快,他就將目光從李令月肚子上收回。在這過程中,他態度拿捏得當,並未讓李令月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
只聽他繼續道:“殿下能夠帶來好運,已是商人們心中的共識了。殿下其實無需糾結,無論您能否庇佑他們,是否願意庇佑他們,都無甚要緊。他們每次回來之後,給您帶一件禮物,既是為了感謝您,也是為了下次出海時更加安心。您若是拒絕接受他們的禮物,只怕他們反倒要夜不能寐了。”
李令月:“…………”
成吧,要是他們實在想求個安心,願意送就送吧。
只要這些東西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就好。
揚州知府原是打算為李令月等人準備一個盛大的接風宴的。
但他見李令月和她身後的官員面上皆流露出了疲憊之色,便命人將準備好的膳食直接送到了他們的住處。
當晚,李令月歇在了她上回住過的碧潮軒中。
揚州知府送來的膳食很是豐富,既有揚州當地的特色菜和風味小吃,又有符合李令月口味的京城菜。
李令月原本只想簡單用一些的,但她看著這豐富的菜色,不由多了幾分胃口。
不得不說,揚州知府為人實在細緻。在得知李令月懷有身孕後,他命人送來的,都是適合孕婦吃的菜。
此時,李令月倚在窗邊享受著美味佳餚,看著窗外的夜景,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疲憊了許久的身軀,似乎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這時,熒幕中的嬴政對她道:“寡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原來,在揚州知府為李令月一行人接風洗塵的過程中,李令月和嬴政的“視頻電話”一直沒有中斷。
嬴政想要了解更多與揚州港有關的情況,李令月不介意滿足他這些無傷大雅的願望。
正好,她也可以藉此機會試探一下,其他人能否看到這塊“熒幕”,這塊“熒幕”又能持續存在多久。
第一個試探的結果並未出乎她的預料,其他人看不到這塊熒幕,只有她和嬴政能夠看到這塊熒幕。
不過,在與知府相處的過程中,李令月得一直剋制著自己,假裝那塊屏幕不存在,這對於她而言,也是一項考驗。
至於這第二個試探,她也沒能試探出什麼結果來。大半日過去了,這塊熒幕仍然沒有任何要消失的跡象,可見一直維持著“通話”除了費“積分”之外,沒有別的壞處。
想到積分,李令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積分面板,然後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電話費爆表了!
“阿政,快把通話終止!這周之內,我們都不要再聯繫了!”李令月肉痛地道。
嬴政對她的這個說法表示頗為不滿:“何至於如此!不就是積分麼,寡人能花就能賺更多的回來。”
積分固然重要,但對於嬴政而言,跟李令月的通話,以及他從大唐得到的信息,更是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