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深 作品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第2頁)

 沈清河也跟著起身,衝著人略微頷首後對著平安眼神示意道:“平安,送杜兄出去。”

 平安領命,還不忘將手裡的錦袋放置在榻上,隨即招呼著杜盛澤從正門出。

 待人走後,沈清河便拿過那錦袋,好奇的打開,就見裡面放著一個深藍色的香囊。

 他將香囊取了出來,握在手心,仔細把玩,香囊繡工精緻,用得是最上等的緞面,繡的是白色梅花紋,尾部還墜著長長的藍色流蘇。

 沈清河握了一會兒覺得隱約聞到一股香味,便拿起香囊放置於鼻尖,那香味正是從香囊中傳出,而且……

 沈清河眸光一亮,又深深嗅聞了一次,這次算是確定了,這香囊上的香味與他家小娘子身上的香味是如出一轍。

 不知想到什麼,沈清河盯著香囊的封口略略思索,隨即將香囊打開,便見裡面是一張摺疊好的粉色花箋紙。

 一打開就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我心似君心。”

 沈清河盯著花箋紙看了一會兒,唇邊的笑意越綻越深,過了許久才將那深藍色的荷包妥帖的掛到自己腰間門,還仔細捋好每根流蘇的絲線。

 等到平安送了人回來後,他家郎君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馬場那匹新送來的棗紅,賞你了!”

 平安大喜過望:“?!”

 *

 時值仲春之際,街頭巷尾最叫人提在嘴邊的八卦事便是富商沈家和景家的聯姻事宜,一連納吉問徵下聘等流程過去後,兩家的親事便被迅速定了下來,婚期就在四個月後,速度之快讓人訝然不已。

 前頭這位景家三娘子還在相柳人們的嘴裡是難以擇婿嫁不出的那種,誰料人家剛過了及笄之禮親事就塵埃落定,未婚夫還是相柳商會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不知羨煞了多少相柳仍待字閨中的閨秀們。

 一晃眼就到了八月初,梅雨季一過,知了在樹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景府院子裡的丫鬟僕婢們都拿著長棍紮好的網兜,伸長了網著樹幹上棲息的蟬蟲。

 有沒有羨煞旁人景珠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這大熱的天要裹上裡三層外三層的嫁衣,簡直就是受罪。

 婚禮是在夜間門舉行,一過了午時景珠就被身邊人接連有序的裝扮了起來,前來絞面的婆子拿著一根細長的棉線在景珠臉上上下左右來回拉扯,為她去除額邊鬢角的汗毛。

 這個過程並不舒服,甚至有些刺痛,幸而景珠膚質細膩,髮際分明,幾乎沒有汗毛。

 絞面的婆子只彈了兩下便收了線,還一迭聲兒的誇讚景珠的姿容秀美,一直在景珠身邊幫著裝扮的景夫人被哄得喜笑顏開,給了那婆子不少賞錢。

 等到徹底裝扮好,景珠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寶藍綠的頭冠,綠底鑲藍邊的婚服,精心描繪過的一眉一眼,塗了鮮紅口脂的朱唇,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精緻完美,只是仍然掩藏不住她眉宇之間門的那抹擔憂。

 她的選擇是對的嗎?她忍不住問自己,鏡子中的人無法給她答案,答案只能靠她自己去探尋。

 看著裝扮好的女兒,景夫人已是淚灑衣衫,又連忙用帕子拭去,今日可是她女兒的大喜日子,可不興掉眼淚!

 景珠看到景夫人眼眶通紅,景珠也忍不住想要落淚,景夫人卻是握住她的手道:“可千萬別哭,不吉利,就算是哭也要笑著哭知道嗎?”

 景珠點了點頭,把眼裡的淚水生生憋了回去,隨即對著景夫人叫了一聲孃親。

 景夫人感慨萬千的應了,隨即拉著景珠開始說些體己話,說了半晌又從一旁拿了一本冊子過來遞給景珠,讓她看。

 景珠好奇的打開冊子看了一眼,登時臉色爆紅,“娘!”

 慌忙叫了一聲,景珠把冊子蓋上再不肯看了。

 景夫人笑著搖了搖頭道:“娘知道你害羞,但娘是過來人,你看了這冊子懂得多些,到時候吃得苦頭就少些,還有一些利於生子的姿勢……”

 “好了娘,我知道了,您別說了好嗎?”景珠實在羞臊,偏過頭去不肯聽了。

 景夫人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再提避火圖的事,她家珠兒還是太小了,這麼早就要嫁人叫她如何放心的下,還好,嫁得不遠,若是要回家,隨時都能回來,也不至於要忍受母女倆常年分隔兩地之苦。

 太陽很快落山,府中到處掛著大紅色的喜綢,迎親的隊伍已經在門口侯著了。

 景珠手持孔雀翎羽扇,被丫鬟攙扶到宴客的正廳,跪下叩首拜別父親母親,景夫人強忍著淚,就連素日不苟言笑的景父都微微別開了眼。

 拜別雙親之後,景珠便由自家二哥揹著出了府門,親自送上了來迎人的花轎。

 敲鑼打鼓聲奏響了喜樂,鞭炮聲噼裡啪啦熱鬧喜慶。

 沈清河今日亦是一身湖綠喜服,頭戴黑色冠帽,周身氣質傲然,俊逸非常。

 他騎在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上,喜炮聲響起時就見自己心心念唸的娘子被景家二郎背在背上走了出來。

 她像是也看見了他,竟還調皮的拿起扇子故意阻隔了他的目光,不讓他窺得一絲一毫。

 沈清河暗暗握緊了馬鞭,目光幽然,現在不讓他瞧,等到晚間門總能瞧個一清二楚。

 迎新婦,跨火盆,到了沈府時景珠還有些緊張,跨火盆差點出了岔子,全靠身旁的人牢牢的支撐住了她,溫熱的大掌賦予她力量,讓她穩住身體的同時,一直緊張不安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