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 作品

第 27 章(一更)(第3頁)



    青娥不會與她爭辯這個,隨她去了,“好好好你有爹,你要認他做爹就認吧,橫豎等你長大了,也看不上他做你爹。”



    青娥撐腰抱起茹茹,到廚房掀開灶臺看了一眼,用手背抹乾眼淚,淘米做飯,單手也操持得有模有樣,好像適才大哭的人根本不是她。



    才下公堂又怎麼樣,孩子要娘,也要吃飯。



    馮俊成去到她家院外,透過廚房大開的窗戶,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青娥一手抱著趴在她肩頭碎碎唸的茹茹,一手掰著南瓜,眼眶還是紅的,卻已忙忙碌碌在灶間打轉。



    馮俊成也不知對誰說,“她拿我一百兩,就過這種日子。”



    王斑在旁問:“爺,還去嗎?”



    馮俊成帶王斑走下了山,他本就不打算露面,只想遠遠看一眼,看她是哭是笑,不成想她哭完了也笑完了,正忙著投身日常瑣碎,根本無暇也無處訴說這段日子的遭遇。



    王斑試探著看向馮俊成,揣測了一會兒,喟嘆道:“大嫂子而今過得好難。”



    馮俊成側目一眼,“沒成婚怎是大嫂子。”



    是沒成婚,可孩子都有了,還差個婚儀?叫大嫂子也沒錯。



    王斑不可能計較這個,笑道:“青娥姑娘而今過得真苦,這世道也真是,待她這樣出身貧賤又天資貌美的女子格外不留情。”



    說完,趕緊拿眼梢觀察馮俊成的表情,見他冷臉不語,心道自己沒說錯話,暗暗鼓勁兒,往後就照這樣一節一節給爺遞臺階。



    其實馮俊成不知道,就在他轉身剛走的一瞬,青娥不堪重負掩面啜泣,又喜又悲,往茹茹腦袋頂滴了許多眼淚。



    茹茹伸小手往頭頂摸,就見青娥又哭起來,“青娥不哭…茹茹用功讀書。”



    “好。”青娥苦笑了笑,“的虧生了個懂事的。過幾日我帶你搬家,咱們不在這兒住了。”



    “又要搬家。”



    “這地方容不下我們了。”



    “那花將軍呢?也搬家嗎?”



    “你就讓它在山上跑嚒,帶走了被繩子拴著,多可憐。”



    “我捨不得花將軍。”



    青娥彎下腰,“那你下去和它玩。不許揪狗尾巴,去吧。”



    “花將軍!花將軍!”茹茹兩段蓮藕似的小腿搖搖擺擺往地上夠,啪嗒啪嗒跑遠了。



    青娥嘆口氣,偶爾也覺得對不起茹茹,本來不至於,只她太懂事了,至多是貪玩貪嘴了些,脾氣半點不像自己。



    她就想,他小時候是否也是這樣?調皮搗蛋又單純善良,叫人硬不起心腸。



    乃至於她即便知道那只是段露水情緣,也狠不下心斬斷與他的最後一絲連結,害怕將來某天將他遺忘,自私地



    ()    在身邊留下了有關於他抹去不了的痕跡。



    秦府裡,秦老爺得知秦孝麟在衙門吃了虧,花錢在衙門將人撈出來帶回家,一進家門便一巴掌將他打翻在地。



    他娘任夫人也從儀門內款步走出來,冷眼將他瞧著。



    秦老爺道:“混賬,闖了禍擺不平知道來找我了。你那些個酒肉朋友,鶯鶯燕燕的粉頭妓子怎麼不出來幫你?為個寡婦鬧到官府去,你要我把這張臉往哪擱?”



    秦孝麟唇角滲出血跡,抹一把,狹長的眼睛透出些許譏諷的笑意。



    秦老爺見他這副模樣,咬牙問:“你可知這順天府來的巡撫,即便是你一叔也不好過問。”



    秦孝麟的一叔是杭州知府,也是秦家的護身符,要是沒有馮俊成,他一句話就能讓案子落聽,偏偏來了這麼一位,叫他這段日子始終不曾露面,一直躲著避嫌。



    任夫人問:“郭鏞怎麼說的?”



    秦孝麟支起身,坐在地上道:“他說馮俊成是江寧織造府的少爺,吃穿不愁,探花及第名利雙收,來錢塘就是為了做功績,這樣的人,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此言一出,秦老爺陡然提眉。



    任夫人走上前問:“這便是那個江寧馮家的兒子?”



    秦孝麟站起身來,看到一線曙光,“一叔認得馮家?”



    秦老爺見他如此,冷冷振袖,想了想道:“算你走運,你現在到你一叔家裡去,跪下求他,叫他寫信去江寧馮府,好保你渡過此劫。”



    “我這就去。”秦孝麟提膝離開秦府,他鮮少回這個宅子,素日都宿在外宅,今次回來也沒有走過儀門。



    他坐上轎子,終於察覺一絲古怪,他一叔怎會與江寧馮家相識,相識就罷了,還能讓馮家賣他這麼大的面子。



    說到底,這事關係著馮俊成的仕途,他南下巡撫,哪有自家人給自家人使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