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川川 作品
第 23 章(第3頁)
怪不得這間臥室功能如此齊全。
方慈哦了聲。
“你姐姐的事,你打算怎麼辦?聽她的不告訴你父母?”
方慈默了默,“她現在怎麼樣?”
“現在沒事兒,有人看著她。”聞之宴低眉看她,“你要去看看她嗎?需不需要跟她聊兩句?”
“我不想去。”方慈立刻道。
她們姐妹倆之間,一定有什麼矛盾存在。
靜了好一會兒,聞之宴順了順她鬢角的頭髮,低聲,“願意跟我說說嗎?到底出過什麼事?”
方慈沉默了好久,才說了句,“其實,也許我早就該死了,不應該繼續活著。”
聞之宴心頭一震,攬著她肩背的手臂都無意識收緊了。
“……為什麼這麼說?”
舊別墅安靜。
主臥室更甚。
在這寂靜安全的夜中,方慈終於開了口。
“因為方念念是因為我才啞掉的,”她事不關己似的,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口吻平淡,“我媽說,因為我小時候哭鬧,才導致姐姐無人照看,從二樓跌落被馬踩踏,所以我要贖罪。”
“所以,只要姐姐哭,我媽一定會扇我耳光,因為一切都是我的錯。”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會任由別人欺負,所以我欺負方念念,故意忽略她無視她,在她對我示好的時候踐踏她的心意。”
“她是個溫柔的人,很膽小,很愛哭也很愛笑,如果沒有失聲,她應該是我們家的小太陽小甜心。”
聞之宴良久靜默,眸底風暴翻湧,手臂緊了又緊。
最終,他吻吻她眼睫,柔聲,“……乖,告訴我,你姐姐有沒有對你做過不好的事?”
許是他的話衝擊力太大,方慈像是被定住了,呆愣愣地看著他。
在這一瞬,她眼眶蔓延出了溼意。
好陌生的感覺。
自有記憶開始,她就沒有因為任何事掉過眼淚。
流眼淚進而獲得疼愛是方念念才有的資格。
她沒有。
眼眶好酸好脹,從心底深處產生了抖意。
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好半晌才發出聲音,“……聞之宴……”
“有沒有?”
她仰起頭,眨著眼睛要把即將湧出的淚水憋回去。
昏黃的床頭燈在她身上鋪了一層柔和的光線,那雙眼睛清透明亮,睫毛溼了些許,顯出幾分脆弱。
緩了一會兒,方慈才笑了笑說,“……從沒有人問過我。”
“很小的時候,我大概五六歲,她七八歲,有一次我們全家去爬山露營,她把我帶到一個雜草很多的地方,讓我藏起來,然後她就走了。”
“我一直在那裡待到第二天中午,救援隊找到我的。”
“你不覺得可笑嗎?她想要我消失也就算了,我的爸爸我的媽媽,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我不見了,就那樣回了家。”
“我回到家,立刻捱了我媽兩記耳光,她怪我亂跑。”
“……所以你才要欺負方念念?”
聞之宴眸色暗極,手一直在揉著她的掌心,沒停過。
“對呀,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我明明知道她那時候年紀也小,不應該跟她計較。可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無法釋懷,所以一直對她態度惡劣。”
事實上,這麼多年,她內心一直飽受煎熬。
長大了的方念念一定也非常非常後悔,所以這麼多年一直試圖討好她,而她,每次態度惡劣之後,卻也同時傷害了自己。
念念已經那麼可憐了,還那麼溫柔可人,她何苦要揪著這件往事不放呢?
她心疼方念念,同時也憎恨方念念。
在這烈火烹油中,她一顆心逐漸變得麻木。
聞之宴眼睫垂著。
一切都有跡可循……所以她怕黑,睡覺也要開著小夜燈。
大概率也是怕再度被拋棄,所以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依賴,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幅隨時要抽身離去的模樣。
他沉默了好久,啞聲開口,“……方慈,”他定定凝著她的眼,在婚禮上發誓一樣的低沉篤定嗓音,“我聞之宴,向你保證,永遠不會放開你。所以,最起碼在我這兒,放鬆下來,好嗎?”
方慈瞳孔都放大了幾秒,而後展顏一笑,“真的嗎?”
大概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樣明亮耀眼。
“當然。”
方慈還是笑著,那笑容逐漸顯得落寞,夾雜著薄情。
像是想到什麼,她從食指上取下那枚鳶
尾花戒指,
攥成拳頭,
說,“我食指上有個紋身,你猜猜是什麼?”
“什麼?蛇?”
方慈搖頭,抬手覆住他眼睛,“這樣呢?能猜到嗎?”
聞之宴倚靠著枕頭和靠枕,頭深深仰起,喉結上下滾了滾,“猜不到。”
一直這樣抱著,她剛洗過澡的身體散發著蓬蓬的熱度,早就燒灼到了他。
“展翅的灰鴿。”
她輕聲說,“象徵著自由。”
在這話語裡,聞之宴感覺到,她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好像真是灰鴿裡層柔嫩的絨毛,輕柔地拂著他的眼睫。
她傾身更緊地貼向他,掌心下滑,撫上他喉結上方的水墨蛇形紋身,“你呢?為什麼紋這個?”
聞之宴微蹙了眉,難言的湧動一瞬間便灼斷了他的神志。
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體溫相貼,不知是誰點燃了誰。
他緩緩張開眼,眸底翻湧,危險的意味昭然若揭。
他兇狠地吻上她的唇,汲走了所有的氧氣,唇舌交纏,呼吸粗重亂了節奏。
一隻手臂抱緊了她,另一手骨節修長的兩指並著,在被子之下觸到了溼意。
聞之宴低啞地笑了聲,“……這麼快?”
方慈還摟著他的脖子,幾乎有些失措地,咬著唇瑩瑩地望進他的眼。
他一邊吻著她的下頜、她高高仰起的修長脖頸,被子之下手指緩慢地動著,還沒忘了慢條斯理地對她解釋,“因為蛇象徵著慾望,世人總說慾望是可恥的,總把它跟災難聯繫在一起,可我不這麼覺得,”
“我覺得,正是因為慾望,才讓我們活在這裡。”
“人,總要對一些東西上癮,熱烈地活著,才好玩兒,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