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3頁)
就那麼疊著腿往沙發上一坐,就好似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撼動他。
“……算了,不喜歡紳士了。”
想一出是一出,剛說過的話兩秒後就能作廢。
大小姐心性。
方慈問,“旅行中沒有遇到閤眼緣的嗎?”
陳巧月重重一點頭,“倒是有,在都柏林的一個酒吧裡,他是local,愛爾蘭人嘛喝了酒都狂放,平時也話癆,但是那個男的,emmm,給我感覺很不同。”
方慈抽口煙,攏了攏肩上的毛毯,靜等她繼續說。
“他身上有一種很寧靜內斂的氣質。喝完酒,他邀請我去他家裡……”
方慈眼睛睜大了幾分,“你去了嗎?”
陳巧月神秘兮兮一眨眼,“我跟他一起走出酒吧後門,然後突然就反悔了,跟他說,‘其實我更喜歡由我來發起邀約’。”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時,看著路燈下那髒兮兮的馬路,看到對面停著輛漆黑的豪車,像是被擊中一般,無力感排山倒海而來,將她淹沒,讓她失了所有興致。
“後來我想啊,也許是那個男的太年輕了,我好像喜歡年紀稍大一點的。”
內斂、年紀稍大、紳士……
這些特徵無疑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方慈心知肚明,沒再多說。
手機震動,是聞之宴的消息:
「W:李佑賢展成亦幾個都到了,我們在家喝酒」
方慈這才想起來,今兒L是週五,是他們幾個好友照例小聚的日子。
「方慈:視頻嗎?」
「W:難得你主動提」
「方慈:用電腦,屏幕大一些」
「方慈:月月在我這兒L」
方慈到樓下書房取了自己的電腦上來,坐在沙發前地毯上,打開攝像頭。
陳巧月懶懨懨地趴在沙發上,方慈轉了下電腦的方向,面朝著她,她沒精打采地抬手跟那邊打招呼,“嗨,聞少,我今晚要抱你家少夫人睡覺。”
聞之宴這邊電腦開了揚聲器,這聲音一出來,在場人都很意外,聞之宴本人皺了下眉頭,回頭看了眼沙發上的李佑賢,心下隱約回過味兒L來,就隨手把電腦擱在了桌子上,好巧不巧,正對著疊腿坐著的李佑賢。
聞之宴轉身離開客廳,去了露臺,撥通方慈的電話,“……你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方慈藉口拿飲料,也下樓了,“月月興致不高,想讓她開心一點。”
兩臺電腦就那樣被原主人放置在那裡,被鏡頭框住的兩個人一時都失了反應。
陳巧月趴在那兒L,側臉貼著沙發墊,眼神有些呆愣愣。
李佑賢就坐在電腦前,俯視的角度,低眼看著屏幕。
倫敦這都什麼天氣了,她竟然光腿穿著英倫學院風的灰色百褶裙,下襬凌亂上翻,露出一大截白嫩的大腿。
兩人都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屏幕上的對方。
口乾舌燥,情緒翻湧。
陳巧月一肚子的開場白,“喲,李佑賢呀,好久不見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清晰地看到李佑賢喉結滾了滾,有明顯的咽動。心下覺得諷刺,正想破罐子破摔大放厥詞,就見李佑賢轉開了視線。
他不再看屏幕,擰鬆了領帶,不知從那兒L抓起一個紅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陳巧月冷笑一聲,啪地把電腦合上了。
兀自出神時,旁邊的手機震了下:
「李佑賢:多穿點,不要感冒」
室內暖氣足,一點兒L不覺冷,陳巧月轉頭看了看自己,這才明白過來。
恨恨地按屏幕:
「C:咋啦?你不是喜歡肉嘟嘟的大腿麼」
消息發送成功。
果不其然,李佑賢沒有再回復。
憋屈了那麼久,陳巧月終於多多少少出了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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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月份,各類酒會宴會的邀約便多了起來。
作為集團董事長兼執行董事,聞之宴的日程非常滿,白天上班晚上應酬,甚至還有出差,忙得腳不沾地。
和展成亦李佑賢幾個朋友,也只能偶爾在各類應酬場所碰到,每天跟他相處時間最長的,是總助關睿。
因為私自給方慈打電話這事兒L,聞之宴罰他獨自拎了個年終盤點項目,項目忙完,他這才回到聞之宴身邊,扮得是低眉順眼乖巧溫順。
今兒L酒會主辦方是姜家,姜家主業是娛樂產業,包括娛樂場所傳媒公司等等,所以晚上的場地就選在了他們家新開的一處高端會所。
大隱隱於市,會所就開在國貿附近,一棟獨立的南洋風二層小樓。
夜色中的城市環線,車水馬龍,一道道車燈不斷閃過。
邁巴赫62s勻速行駛,車內後座,聞之宴疊腿坐著,擱在大腿上的手裡捏著打火機,一下一下翻開又合上。
副駕駛關睿回過頭來看一眼,欲言又止。
聞之宴沒給他眼神,“沒好消息就閉嘴。”
他所說的“好消息”,自然是指方慈。最近這幾個小時,方慈一直不回消息,倫敦聞宅那邊的管家說少夫人在上班。
她工作起來最是專注,大概是沒工夫理他。
關睿默不作聲了。
邁巴赫駛下環線,拐入一條僻靜的車道,路兩旁的老槐樹已掉光了葉子,頭頂枝杈橫生。
車子最後拐入會所前院的露天停車場,喬叔打開後車門。
聞之宴邁腿下車,關睿堵到他身前,從褲兜裡摸出個首飾盒,說,“聞董,要不要換條馬甲鏈?”
他穿著西裝馬甲三件套,此刻佩戴的是條貝母質地的馬甲鏈。
聞之宴有點沒好氣,“有什麼必要?”
關睿打開首飾盒,“這條銀色的更襯您的手鍊。”
聞之宴抬右手看一眼,腕上是方慈送的那條古巴手鍊。他淡嗤了聲,“……你還敢提少夫人。”
依言換上了銀色的那條,他沒多停留,雙手插兜,往小樓裡走。
樓前是噴泉水池,南洋風的主體建築,連廊下零星站著幾個人。他徑直從那三兩人群中掠過,進到室內。
室內不見通常酒會上華麗的水晶吊燈,取而代之是夜店風的粉□□光,整體色調很暗。
眼睛適應了這亮度,逐漸看清楚整個大廳,侍者端著托盤來回穿梭,衣裝光鮮的男男女女湊近了低語,空氣中浮著各類香氛的味道。
展成亦薑糖兩口子是東道主,此刻正端著香檳挨個跟客人寒暄,看到聞之宴,展成亦跟薑糖耳語兩句而後迎上來,打趣道,“最尊貴的客人來了。”
這話倒是不假,今天這場酒會本就是為了給會所開業做宣傳,作為圈裡的塔尖兒L人物,聞之宴能來一趟,自然是意味深遠。
聞之宴左右看一圈,笑了聲,“還挺別緻。”
他整個人其實有點意興闌珊,這時候不管是笑意還是嗓音,都透著一股散漫的懶倦感。
“害,糖糖玩兒L票而已,小打小鬧。”
展成亦謙虛。
“這話讓你老婆聽見,你又要捱打了。”
展成亦哈哈一笑,“說真的,她有自己的想法,嫌普通的會所太端著太正經,又嫌夜店吵鬧,於是搞了個這種,主打的目標群體就是她們那幫小姐妹,在這一樓聽聽歌喝喝酒,二樓有檯球室休息室,後院那一小片樹林,是個喝下午茶的地方。”
聞之宴壓著唇角點點頭,沒再接話。
他覺著沒趣兒L,但本就是來給好友捧場,不好露個面就走人,“……甭管我了,你去忙。”
他從侍者托盤裡拿了杯香檳,往角落裡走,路上自然是被其他人攔住搭話。
都是展成亦薑糖的客人,他不好拂面子,也算是彬彬有禮地,跟人聊幾句,旁人恭喜他訂婚,詢問他婚期等等。
其實這個時候,角落抬高式沙發休息區裡坐著的方慈已經看到他了。
看他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何其顯眼,看那昏暗發藍的光淡淡地映在他身上,看他抬手時,冷白腕處露出的手鍊,看他眼角眉梢興味索然的模樣。
一時興起,方慈掏出手機給他回消息:
「在忙,剛看到消息,怎麼了?」
然後再抬眼去看,聞之宴從馬甲口袋裡摸出手機,低眼看。看了幾秒,才舔舔唇,回覆:
「想你」
方慈又回:
「有急事,晚點聊」
消息發送成功,就見聞之宴盯著屏幕看了會兒L,拇指指腹摩挲了下,才把手機收回到馬甲口袋裡。
他跟周圍人道了聲失陪,去吧檯要了兩杯純威士忌,沒有停頓,連續兩杯一飲而盡,而後往樓上去了。
過了三五分鐘,方慈循著跟到樓上。
找了檯球室,找了露臺,最後藉著走廊裡昏暗的光線,看到半開放式閱讀區長沙發中央坐著個人影。
聞之宴雙腿自然隨意地敞著,單臂搭著椅背,另一手裡還端著酒杯,擱在大腿上,後腦勺枕著椅背,像是睡著了。
方慈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但他連續幹了兩杯烈酒,這時候肯定是酒意上頭,沒那麼容易醒。
聞之宴眼睛閉著,但鼻尖卻感覺到一股香味近了。
不是樓下那種複雜混亂的香水味,而是一種熟悉的清淡凌冽的味道。
還沒待睜開眼,唇上就覆蓋上來熟悉的溫熱柔軟。
方慈只輕輕碰了碰他的唇,就往後退了點,聞之宴緩緩張開眼,自下往上看著她。
她輕聲說,“我來了。”
聞之宴以為自己在做夢,當然不管這是什麼場合什麼地點,低啞說了句,“給不給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