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章 萬年窮逼
“嶽起沉,搬出來的四具屍體我這邊先……”
林疵進來,正面撞上嶽起沉沒收起來的部分,他臉色難看,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玩。
嶽起沉若無其事地整理好衣物:“進門不知道敲門?”
林疵調頭就走。
四具屍體,其中兩具是邱燕林弄出來的,那兩具就是他大哥跟弟弟。
邱晁果然沒把屍體下葬。
邱燕林沒向任何人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陳子輕這撥人也沒找他打聽,細枝末節的都省掉了。
邱宜雪的屍體燒了被邱燕林燒了,海葬。
邱燕林把一半骨灰給嶽起沉:“交給他,讓他隨便灑到哪裡。”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嶽起沉沒接:“他碰都碰不到,怎麼灑?”
邱燕林周身氣息不善:“你是他家屬,你待他灑。”
嶽起沉只聽到了“家屬“二字,這個詞瞬間就撫平了他的介意和不滿,他接過巴掌大的骨灰盒,笑道:“行。”
邱燕林背風而立:“你準備怎麼處理他的屍體?”
沒等嶽起沉開口,邱燕林就說:“讓他和你一樣做殭屍?”
嶽起沉眉眼生冷:“這是我跟他的事。”
答案明瞭。
邱燕林咄咄逼人:“他知道你的想法嗎?”
嶽起沉反感道:“這麼多管閒事?要我把手上這小骨灰盒砸了?”
邱燕林冷嘲熱諷:“你扔唄,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他是為了救誰死的,你把他的骨灰盒砸了造孽,覺得會報應在誰身上?”
嶽起沉的軟肋被拿捏,他黑著臉低罵:“操。”
見愛人往這邊過來,嶽起沉拿著骨灰盒就走:“自求多福吧,邱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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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和嶽起沉並肩走。
嶽起沉忽然問:“你怎麼知道那感覺很舒服?”
陳子輕不意外嶽起沉沒把這事翻篇,他正兒八經:“在網上看的呀。”
“多上網是對的,網上哪哪都是知識的海洋。”嶽起沉先是表揚他的行為,再是話鋒一轉,“不過理論還是要有實踐作為基石。”
陳子輕往他身上瞄,視線向下走:“等你回到原來的身體裡再說。”
嶽起沉大腿肌肉抽緊幾分,嗓音都不爭氣地啞上了:“這叫不叫你給我畫大餅?”
陳子輕嘀咕:“我還給你包餃子呢。”
嶽起沉悶聲笑。
陳子輕也跟著笑,他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邱燕林。
隨著他們走遠,邱燕林就漸漸模糊,成了一個點,而後徹底不在他視野範圍內。
陳子輕叫嶽起沉把邱宜雪的骨灰灑到山上,嶽起沉不肯。
“等你能碰了,自己灑。”
陳子輕幽幽地說:“你讓我灑別的男人的骨灰啊。”
尾音還沒落下,嶽起沉就速度
把骨灰揚了,風一吹,漫山遍野都是邱宜雪。
陳子輕聽他這麼形容,抽了抽嘴,怎麼搞得跟恐怖片似的,就不能來點大眾化的形容。
這年最後兩天,老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繼續沉睡。沒外力操控,他根本就不會中途醒來。
而嶽起沉也在年後五月份遇到合適的時機,換掉了陳子輕大師侄的殼子。
陳子輕從嶽起沉口中得知,他那大師侄生前算到了邱家的命運,在國外的住區布了些玩意保命,照樣沒用。
嶽起沉做回殭屍的第一件事是,和他肢體接觸,不分日夜,不分場合的接觸。陳子輕的陰魂都要讓嶽起沉吸走了。
林疵出現時,陳子輕在看嶽起沉給出租屋大掃除。
至於邱燕林跟林疵的恩怨,陳子輕沒過問,他們自行解決。
“我準備去北方投奔一朋友。”林疵說出自己的創業計劃,他說完沉默片刻,下次回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嶽起沉拿著雞毛撣子掃牆角的蛛網:“行了,知道了,麻煩把門帶上。”
林疵咬咬牙:“我是來跟加藍告別的。”
“那就是他要說的話,我替他轉達。”嶽起沉睨了一眼。
林疵一個字都不信,他深呼吸,看著嶽起沉旁邊,擠出笑容說:“加藍,後會有期。”
壓根不站在嶽起沉旁邊的陳子輕搖搖頭,錯了,是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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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晁在世時是出色的家主,他一倒,邱家群龍無首,外界稍微丟個小炮|仗進去,就能讓他們炸起來。
邱家完了。
一座商界其他家族無法翻越的大山轟然倒塌,讓整個商圈從年底震到了年後,起碼還要一年多才能平息。
只因為邱家的產業覆蓋率太過廣闊。
邱燕林的去向沒人知道,有的說他在國外某個地方,有的咬定他就在國內。
陳子輕不操心這個,任務早就失敗的他只專心做一件事——陪著嶽起沉,慢慢走到感情線的終點。
他的屍體被放在另一處亂葬崗的地下室,棺材是特製的,從外面能看到裡面。
肚子上的窟窿讓嶽起沉親手縫起來了。
縫的時候,陳子輕就在邊上,他有種每一針下去,自己的肚皮就疼一下的感覺,但他沒告訴嶽起沉,他全程忍著。
夜裡,嶽起沉打了桶水,拿抹布在棺材上擦拭起來。
陳子輕坐在棺材板上:“昨天才擦過。”
“昨天吃了飯,今天就不吃了?”嶽起沉擦得很仔細,“我一天不擦渾身難受。”
陳子輕指旁邊的棺材:“你爹的住處沒見你擦過一回。”
嶽起沉:“我生來就是不孝子。”
陳子輕:“……”
嶽起沉把他撈到背上,讓他趴著,一寸寸地把棺材板擦了兩遍,冷不丁地開口:“加藍,你想做殭屍嗎?”
陳子輕趴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把頭伸了伸:“啊,殭屍
啊,我做不了吧。”
嶽起沉面上淡定,拿著抹布的手有點抖:“能做。”
他輕描淡寫地透露一件往事:“我就是死了以後,我爹把我變成殭屍的。”
陳子輕張張嘴:“……這樣啊,頭一回聽你說。”
“所以,”嶽起沉扔掉抹布,把他從背上拽到身前,託著他親了親,抵著他鼻尖深深看他,“做嗎?”
陳子輕被他的美男計襲擊心臟,偷摸找222:“2哥,我要做嗎?”
系統:“你不是在走感情線?”
“是啦。”陳子輕怔了幾秒,他決定跟著心走。
“那做吧。”
陳子輕望著明明忐忑急迫,卻要裝作不是很在意的殭屍,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
然而沒做成。
每個環節都對,結果卻不是嶽起沉看到的那樣。
魂魄確實回到了軀體裡,卻沒成為殭屍,也沒能再借屍還魂的活過來。
陳子輕成了個奇奇怪怪的生物,他卡在活死人跟活人之間,依然不被正常人類看見。
晚上,嶽起沉照例對陳子輕肚子上的縫合疤痕進行維護工作。
擦油。
陳子輕躺在他腿上昏昏入睡:“你去給我買包煙吧。”
嶽起沉懷疑自己聽錯:“買什麼?”
“煙。”陳子輕說。
嶽起沉面色緊繃:“你抽菸?誰教你的?”
不知道又自行腦補了什麼青春疼痛傷感文學,還是鄰家竹馬文學,渾身冒醋味。
嶽起沉掌心的油沿著他肚皮向上摩挲:“別跟我說,你是看我抽菸,看著看著就會了。”
陳子輕捂住到他胸前的那隻手:“哥,抽菸很簡單的。”
嶽起沉眉頭一跳,表情一掠而過不自然,簡單?他當初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
難道是他太蠢?
陳子輕隔著衣服捉他手指頭,晃了晃說:“你去不去給我買?”
“在家等我,我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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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起沉快去快回,不但買了煙,還有打火機。
陳子輕點菸的時候,嶽起沉帶著審判的目光鎖住他,氣氛怪嚴肅的。
嶽起沉根據眼前人抽菸的動作神態確定,這是個老煙鬼。
他真正的老婆是個糟老頭?
陳子輕瞟了眼神色複雜的嶽起沉:“殭屍哥哥,你又想什麼呢?”
嶽起沉不聲不響地問:“你叫什麼?”
陳子輕睫毛微顫。
嶽起沉捕捉到他的細微表情,嗓音一冷:“我沒資格知道?”
那氣勢洶洶和委屈微妙融合的架勢,儼然就是——這個家不待也罷,老子馬上就離家出走。
“輕輕。”
嶽起沉恍惚:“什麼?”
陳子輕略帶嫌棄地咕噥:“你耳背啊?”
“說誰耳背,我還不是不敢信。”嶽起
沉把他捉到懷裡,手臂圈住他的腰,黏人地貼著蹭著,“是哪兩個字。”
陳子輕說了。
嶽起沉愣了愣,輕輕,這是個天生就適合含在唇齒間,翻來覆去地親||吻|舔||弄的名字。
“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的名字?”
陳子輕隔著煙霧看他好一會,笑笑:“是啦。”
嶽起沉唇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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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嶽是在兩個多月後甦醒的,那時夏季接近尾聲,他醒來就有事要做,挺急的。
思明寺綠意盎然,蟬鳴四起。
陳子輕這次進寺廟了,不過他是腳不沾地,趴在嶽起沉背上進去的。
這是老嶽的法子,他的意思是,試試看,不行就拉倒。
嶽起沉沒帶陳子輕路過佛殿,他走的後門小院,禪院荒涼,顯然沒有僧人回來打掃清理過。
陳子輕管不了寺廟的環境,他讓嶽起沉揹他去看老方丈,再看兩大護法和其他僧人。
老嶽在兒子兒媳走後,拎著個袋子走到老方丈的墳前:“思明,我來看你了。”
他從袋子裡拿出帶過來的祭品。
包裝好的紅燒肉。
“罪過罪過,不好意思,我買的時候光顧著買我喜歡吃的了。”
老嶽趕緊把紅燒肉塞回袋子裡,他扒拉扒拉,在亂七八糟的祭拜物品裡找出兩個饅頭。
“你一個,我一個,就當是陪你吃飯了。”
“不是我肚子餓,殭屍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你知道的吧。”
老嶽靠坐在墳包上,邊吃饅頭邊說:“你小徒弟跟我兒子好上了。”
“說起來,你還是媒人。”
“你跟老天爺是好朋友,所以是四捨五入就是天意?”
老嶽的牙齒撕扯掉一塊饅頭嚼嚼:“這饅頭不硬實,吃著不香,比那年你請我吃的差遠了。”
吃完饅頭,老嶽拍拍屁股站起來:“行了,下回再來看你。”
老嶽走了段路,回頭瞧瞧墳包上隨風搖曳的青草,他返回去,拽了一把草揣兜裡,捻了一根咬在嘴邊,哼著小曲離去,有股子快意江湖的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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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從思明寺回來,萎靡了一陣子才慢慢好起來。他看嶽起沉在做法APP上翻頁面,欲言又止道:“你別接單子了,要吃就吃我,我身上陰氣重。”
嶽起沉在挑大方的客戶:“不接單子怎麼賺錢。”
陳子輕說:“不重要了。”
嶽起沉一頓,他馬上就意識到發生了某個他不清楚的事,愛人也不會和他分享。他退出APP:“聽你的,不接了。”
“這個家你說了算。”嶽起沉沒事人一樣笑。
“我們還可以直播,主要是讀網友分享的經歷。”陳子輕說,“你播,我在旁邊陪你,好不好呀。”不然多無聊啊,總要找點事做,不能一直親親摸摸吧,都虛了。
“直播?”嶽起沉捏捏他冰冷的臉,勉強答應下
來。
……
老嶽外出一段時間,回來帶了很多財寶,能撈回來的都撈回來了。
“這個給兒媳。”老嶽在一堆財寶裡隨意翻找,拿起色澤好的佛珠就說,“還有這個,這也給他。”
嶽起沉磕著瓜子道:“別這個那個的挑了,不都是他的。”
老嶽一拍腦門:“也是,都是他的,全給他。”
財寶被老嶽撥開,他一屁股坐地上,找兒子要走一把瓜子,盤起腿說:“兒啊,咱把新家裝修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