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丸子 作品
第23章 第 23 章 祁方焱,我有點害怕第章 第章 ……(第3頁)
漸漸地大家都也都習慣了,也沒人問過。
宋斯寧白天要麼昏睡,要麼是在忙著各種檢查,每天也只有吃飯的那一個小時是清醒的。
他下午通常會睡覺,有時候是睡到六點,有時候是七點,但每天他起來吃飯的時候能聽見祁方焱的聲音,已經感覺足夠了。
宋斯寧太累了,沒有精力再去要更多。
這幾日宋斯寧的話很少,他不說話,祁方焱自然也不說話,兩個人一起吃飯就像是面對面坐著的陌生人,幾天下來說的話不超過五句。
除了這些,宋斯寧一切都很正常,該打針打針,該吃藥吃藥,就像是他之前一樣,即便一場大手術在前,他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週六一大早,宋斯寧就開始為晚上的手術做準備了。
胡姨忙前忙後的給宋斯寧準備各種東西,甚至不光是胡姨,整個宋家所有的保姆保鏢都趕來了。
辛夢蘭特意從國外請來了一整個國際頂級的眼科手術團隊,那一群白皮膚的外國人穿著一身白大褂,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醫療器械,浩浩蕩蕩的走進了府陽醫院,像是拍電視劇一樣,引得醫院裡的病人們都在猜測這裡住進了什麼大人物。
上午十點,宋斯寧的病房裡站滿了醫生,就連胡姨都擠不進去,那醫生說著一口洋文,手裡拿著手電筒,在手術前給宋斯寧再做一次徹底的檢查。
宋斯寧坐在床上,任由醫生在他的眼睛上指指點點,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這種淡定冷靜的模樣,引得吃飯的時候小護士們成群的議論。
“要不是我說,這大家族的孩子就是見過大世面,那宋家的少爺是真的厲害啊,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我見過那麼多做手術的,就沒見過這麼冷靜的。”
“可不是,我也是真佩服,據說他這次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啊!一旦失敗他就一輩子都看不見了,才十八歲就一輩子看不見,這要是我,我估計都要崩潰了。”小護士一邊吃飯一邊嘖嘖著嘴。
“何止是這些,我聽別人說宋家的少爺好像還特別會畫畫,他要是這輩子看不見,那是多大的損失,咱們醫院上上下下從院長到護士,哪個不替他緊張,院長都三天沒睡好覺了,今天我一看宋少爺,好傢伙,該吃吃該睡睡,好像不是他的手術一樣。”
“而且這麼大的手術,他的父母也不回來看看,他們一家好像都沒怎麼當回事。”
“知道為什麼人家是富人,咱們是窮人嗎?”另一個護士接著話說:“這就是差距!”
“可是再怎麼有錢,那也不能把孩子一個人丟在醫院裡啊!我反正是覺得宋少爺還挺可憐的,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身體不好,眼睛也”一個小護士的聲音忽然揚了起來,義憤填膺的說,然後話才說道一半,就被旁邊的人狠狠幹咳了一聲打斷了。
小護士抬起頭,發現是前幾天一直和宋少爺吃飯的那個帥哥來了,立刻閉上了嘴,垂下了頭。
天氣漸冷了,今天祁方焱穿著一身黑白的機車服,襯的寬肩窄腰,雙腿修長,他一邊抬手看著腕間的手錶,一邊大跨步的朝宋斯寧的病房走,紅髮被風吹得翹起,顯得風塵僕僕。
頓時護士站裡所有小護士的目光都釘在了祁方焱的身上。
直到祁方焱走進宋斯寧的病房,護士站裡的小護士嘩的炸開了,只不過這次換了一個話題,從宋斯寧的眼睛手術變換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他真的好帥啊”一個小護士望著祁方焱的背影,呆呆的說。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我昨天才知道,他就是前一段爆火視頻裡騎機車那個帥哥,我看了一遍那個視頻,哇,真的帥翻了!”
“是啊,本人居然比視頻裡還要帥!”
“哎,你們覺得是他帥,還是宋家少爺帥?”旁邊一個護士忽然湊過來問。
“你這要怎麼說,他們倆壓根不是一個類型。”
“我覺得宋家小少爺帥。”一個小護士打斷了上個人的話,語氣誇張的說:“你們是沒有近距離看過宋少爺的那張臉,上次他睡著了我去給他扎針,湊近看他兩眼,雖然他眼睛蓋住了,但是剩下的五官就跟畫出來的一樣,簡直太絕了。”
“我喜歡剛剛那個男生長相。”又冒出來一個護士加入了討論,她眼睛冒著星星說:“宋少爺長得是漂亮,但我喜歡長的帥的,尤其是又高又帥的,就像剛剛那個男生,一看就特別有男友力,一把就能把我抱起來。”
“做什麼夢呢,人家要抱也不是抱你!是抱宋家小少爺。”一個護士笑著開玩笑道。
這一句引得小護士們鬨笑一片,一個護士立刻制止說:“噓,小點聲!你們也不怕被聽見!”
小護士們的聲音立刻弱了下來,過了一會又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不過這個男生和宋少爺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這個問題她們不是第一次討論過了,恨不得每一次祁方焱來,她們都要研究一番。
兄弟?
從來沒聽說宋少爺有哥哥弟弟。
朋友?
這兩個人關係看起來並不是親切,甚至連熟絡都算不上,每天見面也不說話,就是面對面坐著吃一頓飯而已。
傭人?
可這個男生的長相氣質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做傭人的,更何況整個宋家就沒有一個傭人敢像他這樣,白天找不到人,只有吃飯的時候冒個頭,等宋少爺吃完飯睡著了又跑的沒影了,最關鍵的是還沒人敢管他,比一個少爺還囂張。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的上來,每次拋出這個問題,都會以一個人說:“那你去問問他唄。”這句話而結束。
祁方焱走進病房裡,今天和以往不同,宋斯寧的病房臥室裡全都是醫生,就連客廳裡都坐了好幾個外國醫生在討論情況。
祁方焱壓根就沒有進宋斯寧的臥室,而是像往常一樣坐在客廳餐桌前吃晚飯。
等會八點半宋斯寧要做手術,需要空腹,不能吃飯,至於其他的人也都忙得團團轉,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吃飯,於是整個餐桌上只有祁方焱一個人。
餐桌上隨便擺著幾個飯菜,房間氣氛沉悶,祁方焱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像是往常一樣,抱著碗筷吃的旁若無人。
到了晚上八點,宋斯寧的手術進入了準備階段。
醫生陸陸續續的從病房裡走出去做準備,沒過多久宋斯寧躺在病床上也被推了出去,身後跟了一大幫子的人,病房裡一下就空了下來。
等到最後一個人走出去,祁方焱吃完了最後一口飯,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按照往常來說,祁方焱每天吃完這頓晚飯會再次離開醫院,腳步匆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今天他雙手插在衣兜裡,不緊不慢的跟在宋斯寧的病床後面,等到宋斯寧的病床停下來,他也遙遙的站住了腳。
距離手術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醫生拿來了幾個單子擺在了宋斯寧的面前。
因為宋斯寧的直系親屬不在,所以這些術前大大小小的單子都需要宋斯寧自己來籤。
宋斯寧握住筆的下方,醫生握住筆的上方,牽引著宋斯寧的手停留在需要簽字的地方。
宋斯寧很久都沒有寫字了,他握緊了筆桿,在空白處一筆一劃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體娟秀,就和他的畫一樣好看。
單子全部都簽完,醫生去做最後的準備,幾個小護士推著宋斯寧的病床要進手術室了。
宋斯寧卻忽然出聲:“等一下”
護士們停下了動作,一個小護士躬下身詢問宋斯寧:“怎麼了,宋少爺?”
胡姨也走上前詢問,宋斯寧單手撐著病床,側過頭猶豫了一下,問胡姨:“祁方焱呢?”
胡姨愣了一下,立刻朝遠處看了過去。
五樓這一層是病房,走廊上沒有什麼人,晚上八點多走廊的盡頭就已經熄燈了。
祁方焱還在,但是站的位置不近,所有人都擁堵在手術室門口的時候,他一個人站在遠處黑暗的地方,不仔細看壓根看不見那裡還個人。
“祁少爺在。”胡姨輕聲對宋斯寧說。
宋斯寧喊了一聲:“祁方焱。”
他身上沒什麼力氣,即便是很努力的提高了音調,可是喊出來的聲音還是又低又弱。
走廊寂靜,這一聲還是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這次倒是難得的聽話,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來到了宋斯寧的身邊。
他的個子很高,站在病床的旁邊,這樣俯視著宋斯寧,宋斯寧卻依舊很漂亮。
白紗的包裹下的鼻樑挺翹秀氣,天花板的燈光正著落在宋斯寧的臉上,連他臉上的每一根細小的絨毛都泛著溫和的薄光,晶瑩脆弱的像是個小雪人。
“怎麼了?”祁方焱嗓音低沉。
宋斯寧仰起頭,問:“祁方焱,你上次你說我要做眼睛手術了,可以摸摸你的臉,現在這句話還算數嗎”
宋斯寧要面子,如是平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肯定問不出這句話,他怕被拒絕。
但是現在他好像顧不得這些了。
病號服的衣袖寬大,垂在宋斯寧的手上,宋斯寧的手緊緊的攥著袖子,等著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沉默了幾秒說:“算數。”
然後他在眾人面前蹲下了身子。
病床有些高,祁方焱蹲下身,需要微仰著頭才能正對上宋斯寧的臉。
宋斯寧舒了一口氣,抬起雙手。
他的指尖纖細,懸在空中輕輕的顫,摸索著卻找不到祁方焱的方向。
祁方焱抓過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臉上。
那一刻宋斯寧的手就如同輕撫過的冷風,輕柔的落在了祁方焱的面頰,繼而一點點的撫過他的臉。
從額頭,到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臉頰。
宋斯寧的嘴巴抿的很緊,下頜緊繃,摸的很仔細,就如同當初他在畫本上一遍遍的勾勒出祁方焱的模樣那般,摸了一遍又一遍,不捨得放手。
他自從失明瞭之後,看不見畫本,只有在夢中才能看見祁方焱的模樣,那時候的祁方焱也不過十五六歲,雖然容貌出眾但也青雉。
如今的祁方焱
宋斯寧的手劃過祁方焱的眉眼,緊抿著的唇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是變了一些
劍眉銳利,雙眸清冽,猶如一把剛出鞘的利刃,英俊烈氣。
很多人都喜歡他,宋斯寧也落了俗。
他也喜歡他。
很喜歡他。
不知道摸了多久,宋斯寧很不自覺,遲遲沒有鬆手,眼看手術時間要到了,祁方焱問他:“摸完了嗎?”
宋斯寧的手指最後劃過祁方焱的眼睛,這才一點點收回了手指,他有些捨不得,手指緊握成拳,想要將祁方焱的溫度多保留一會。
宋斯寧點了點頭說:“恩,摸完了。”
可能是因為要做手術了,這個時候的宋斯寧看起來特別的乖,皮膚嫩嫩的,嘴巴紅紅的,就連點頭的時候都透露著柔軟。
祁方焱有心想逗一下他,低聲問:“怎麼樣?”
宋斯寧嘟了嘟嘴,小聲說:“確實是個醜八怪”
祁方焱眉毛一挑,笑了。
祁方焱很少這樣笑,他眼睛彎起來,好像連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氣勢都消失了。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眼,尤其是站在一旁的幾個小護士,看的臉上緋紅,你撞撞我我撞撞你。
這時候護士長從手術室裡走出來,欠了下身子對宋斯寧說:“宋少爺,時間快到了,請您進手術室。”
祁方焱見狀要走,卻在打算轉身的時候宋斯寧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祁方焱回過頭看向他。
宋斯寧拽著他衣服的手一點點縮緊,喊了一聲:“祁方焱”
“恩?”
“我有點害怕”宋斯寧的聲音又小又軟,後面兩個字說出口時有些變了調,像是哭腔。
別人有沒有聽見祁方焱不知道,但是祁方焱的心卻是猛的一軟。
他不太會說話,沉凝了幾秒也只是說:“會好的。”
宋斯寧又點了點頭,恩了一聲,拽著祁方焱衣袖的手卻固執的不肯放。
祁方焱垂著頭,望著宋斯寧孤零零的小腦袋,猶豫了一下,抬起頭揉了揉他的發,又說:“不怕,我一直在外面。”
這句話好像起到了作用,宋斯寧緊繃的肩膀緩緩的鬆了下來,握著祁方焱衣袖的手指好像回了血,變得溫暖有力,他慢慢的放開手,又恩了一聲。
手術室的門打開又合上,上面“手術中”的紅燈亮了起來。
祁方焱站在距離胡姨不遠的地方。
胡姨側過頭看了看祁方焱,欲言又止。
宋斯寧不是第一次做手術了,這次眼睛手術看似是個大的手術,全院上下都忙的不可開交,但是對於宋斯寧而言,比不得兩個月前他滿身是血,被推進手術室,辛夢蘭連簽下來了五六張病危通知單來的大。
當時的宋斯寧哪怕是命懸一線躺在血泊中,哪怕是他的父母在身邊,他都沒有表現出半分的柔軟脆弱姿態。
可是剛才
即便是胡姨站的遠沒有聽見兩人說了什麼,可是宋斯寧的動作和臉色,都是滿滿的依賴。
從未出現在宋斯寧身上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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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斯寧一進手術室,祁方焱在原地站了一會,轉過身從衣兜裡摸出了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鈴聲剛震動了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喂祁哥!你快點來啊!比賽快要開始,我攝像機都架好了,就等你閃亮登場,閃瞎他們的眼!”
祁方焱垂下頭,說:“讓楊天替補我上場,這幾天我一直在教他,他可以。”
“什麼?!”李敞的聲音大的快要衝出電話,他嗷了一聲之後激動的說:“祁哥,你不來了?開什麼玩笑呢?這次比賽的大獎可是kgofroad全球摩托車競速賽的入場券!你之前不就是因為這個才跟答應你爸去宋家的嗎?出什麼大事了?為什麼不來了?”
祁方焱閉上了眼睛,沒有力氣再多做解釋,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啞的說:“這個獎,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