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角商歌 作品
第31章 陵墓
傅延臉上出現一瞬的呆滯，林棲探身拉著他的袖口:“傅延，我沒在與你說玩笑。
傅延喉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林棲不管他，自顧自說:“也不是在捉弄你，我老早就過了與你吵架鬥嘴的年紀了，看在我們認識這麼久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唄，不求你現在就答應我，你至少得給我留個念想，只要你說一句‘好’，我”
“好。”
林棲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抬手揉了揉，耍無賴道:“不行，你得再說一句。”
傅延揮開了他的手，作勢要往外走，林棲看著他通紅的耳垂，連忙道:“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不是有事要與我說麼？”
傅延捏著手裡的奏摺，頭也不回:“我不記得說過有事。”
“得了吧，你想些什麼都快寫到臉上了。”林棲坐起來一截半靠著。
向來被說成喜怒不形於色的左相，第一次收到這樣的評價，不由偏頭看了眼林棲，見他拍了拍床沿，寬慰道:“我再不說渾話了，快來說正事。”
傅延忍住摔門而去的衝動，重新回到床邊坐下，臉上還浮著一層薄紅。
他硬板起臉，正色道:“此次私鹽案，皇上說你有大功，問你要什麼賞？”
林棲道:“我要皇上昭告天下讓我林家沉冤得雪。”
傅延深深看著他，林棲搖了搖頭:“算了，我知他做不到，這樣吧，我要給我家人立衣冠冢，堂堂太后，不會連幾座墳都容不下吧。”
“慎言。”傅延蹙眉。
林棲無所謂地笑笑，他如今孤家寡人，死活只有一條命了，馬上該命都沒了，還有什麼慎不慎的。
但他不願說出來，他明白的，傅延聽他說這樣的話，心裡憋悶又該和他吵起來。
自己剛剛才表明了心跡，哪有立馬惹人生氣的道理。
“那你記得替我問問衣冠冢的事”林棲道。
“不必了。”傅延放下東西，替林棲找了身衣裳。
林棲沒昏迷多久，現下仍才黃昏，傅延帶著他來了城郊的墓園。
“不是，真有啊？？？”林棲眼睛瞪的溜圓。
“第五遍。”傅延給他計數。
林棲腳踏進墓園的時候仍像走在雲端，傅延方才與他說，那年，他去亂葬崗替林家上下斂了屍，修了陵墓，所以不必建衣冠冢。
傅延帶著他來到墓園深處，整整齊齊五十座，林棲眨了眨眼睛，嚥下喉口的腥甜，順著碑一座座細數。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略過，林棲不由眼眶微溼，中間有一座無名無姓的墓，林棲跪下輕輕撫了撫墓碑:“這是我阿姐的吧。”
傅延點頭：“林貴妃的墓不能刻名字。”這是太后最大的退步了，太后信佛，在佛家的觀念裡，墓碑上無名就只能永遠做孤魂野鬼，不入輪迴。
“只要沒曝屍荒野就好。”林棲用衣角擦了下淚：“別叫她林貴妃了，她不愛做那個貴妃，直接叫林芸就好。”
他想起他從沂州被接回來，林芸困在宮裡出不來，辦成採買的宮女溜回將軍府，聽太醫說他的情況還是很危險，要是感染隨時可能一命嗚呼，她坐在他床邊，要哭不哭的，俏臉擰成一團，她甚至狠心割愛，咬咬牙道：“你要是好起來，梅染就歸你了。”
林棲咧嘴要笑，扯到傷口，痛的小聲呼氣：“這可是你說的。”
結果他最後呢？林芸沒留住，梅染也沒留住。
“今日來的匆忙，沒準備貢果鮮花……”傅延道。
林棲搖頭：“無事，只是來看看他們罷了。”
他站起來接著往後走，在最後，緊挨著的，是他爹和他孃的墓，林棲眨巴眨巴眼睛，眼淚一顆從臉頰砸落在地上：“你把我孃的墓也遷過來了……”
“是不是多有不妥？”傅延從袖子裡抽出手帕遞給他：“原先林家的墓園被查封了，我想著遷過來……”
“謝謝你傅延，我……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我…”林棲一時語無倫次，抓住傅延的手臂，不知先說什麼好。
傅延伸手輕撫他的背脊，溫熱的手掌滑過每一節脊骨，林棲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順著墓碑挨個磕了頭，最後在他孃的墓前長長地跪下，一直到傅延來叫他：“天色晚了，差不多該回去了。”
傅延喉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林棲不管他，自顧自說:“也不是在捉弄你，我老早就過了與你吵架鬥嘴的年紀了，看在我們認識這麼久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唄，不求你現在就答應我，你至少得給我留個念想，只要你說一句‘好’，我”
“好。”
林棲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抬手揉了揉，耍無賴道:“不行，你得再說一句。”
傅延揮開了他的手，作勢要往外走，林棲看著他通紅的耳垂，連忙道:“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不是有事要與我說麼？”
傅延捏著手裡的奏摺，頭也不回:“我不記得說過有事。”
“得了吧，你想些什麼都快寫到臉上了。”林棲坐起來一截半靠著。
向來被說成喜怒不形於色的左相，第一次收到這樣的評價，不由偏頭看了眼林棲，見他拍了拍床沿，寬慰道:“我再不說渾話了，快來說正事。”
傅延忍住摔門而去的衝動，重新回到床邊坐下，臉上還浮著一層薄紅。
他硬板起臉，正色道:“此次私鹽案，皇上說你有大功，問你要什麼賞？”
林棲道:“我要皇上昭告天下讓我林家沉冤得雪。”
傅延深深看著他，林棲搖了搖頭:“算了，我知他做不到，這樣吧，我要給我家人立衣冠冢，堂堂太后，不會連幾座墳都容不下吧。”
“慎言。”傅延蹙眉。
林棲無所謂地笑笑，他如今孤家寡人，死活只有一條命了，馬上該命都沒了，還有什麼慎不慎的。
但他不願說出來，他明白的，傅延聽他說這樣的話，心裡憋悶又該和他吵起來。
自己剛剛才表明了心跡，哪有立馬惹人生氣的道理。
“那你記得替我問問衣冠冢的事”林棲道。
“不必了。”傅延放下東西，替林棲找了身衣裳。
林棲沒昏迷多久，現下仍才黃昏，傅延帶著他來了城郊的墓園。
“不是，真有啊？？？”林棲眼睛瞪的溜圓。
“第五遍。”傅延給他計數。
林棲腳踏進墓園的時候仍像走在雲端，傅延方才與他說，那年，他去亂葬崗替林家上下斂了屍，修了陵墓，所以不必建衣冠冢。
傅延帶著他來到墓園深處，整整齊齊五十座，林棲眨了眨眼睛，嚥下喉口的腥甜，順著碑一座座細數。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略過，林棲不由眼眶微溼，中間有一座無名無姓的墓，林棲跪下輕輕撫了撫墓碑:“這是我阿姐的吧。”
傅延點頭：“林貴妃的墓不能刻名字。”這是太后最大的退步了，太后信佛，在佛家的觀念裡，墓碑上無名就只能永遠做孤魂野鬼，不入輪迴。
“只要沒曝屍荒野就好。”林棲用衣角擦了下淚：“別叫她林貴妃了，她不愛做那個貴妃，直接叫林芸就好。”
他想起他從沂州被接回來，林芸困在宮裡出不來，辦成採買的宮女溜回將軍府，聽太醫說他的情況還是很危險，要是感染隨時可能一命嗚呼，她坐在他床邊，要哭不哭的，俏臉擰成一團，她甚至狠心割愛，咬咬牙道：“你要是好起來，梅染就歸你了。”
林棲咧嘴要笑，扯到傷口，痛的小聲呼氣：“這可是你說的。”
結果他最後呢？林芸沒留住，梅染也沒留住。
“今日來的匆忙，沒準備貢果鮮花……”傅延道。
林棲搖頭：“無事，只是來看看他們罷了。”
他站起來接著往後走，在最後，緊挨著的，是他爹和他孃的墓，林棲眨巴眨巴眼睛，眼淚一顆從臉頰砸落在地上：“你把我孃的墓也遷過來了……”
“是不是多有不妥？”傅延從袖子裡抽出手帕遞給他：“原先林家的墓園被查封了，我想著遷過來……”
“謝謝你傅延，我……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我…”林棲一時語無倫次，抓住傅延的手臂，不知先說什麼好。
傅延伸手輕撫他的背脊，溫熱的手掌滑過每一節脊骨，林棲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順著墓碑挨個磕了頭，最後在他孃的墓前長長地跪下，一直到傅延來叫他：“天色晚了，差不多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