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角商歌 作品
第20章 水落
他們販賣私鹽的過程已經在信件中寫得很清楚了，是通過在路途中扣下部分官鹽，然後進行私自售賣，而負責在地下賣鹽的，正是潁川唐氏。
一切審完之後，刑部尚書問他：“本官還是不知，你們平日怎麼交流，我看信件上交代的不沒有那麼詳盡吧。”這樁生意存在了將近五年了，就算燒了一部分，怎麼可能剩下的信件才一個包袱。
“蘇和。”李立松虛弱地說：“是蘇和幫我傳信的。”
他慢慢回憶道：“我中了狀元后，分在了翰林院……”
那時剛分進去，俸祿微薄的可憐，住的地方是朝廷分的一進的小院，多進去兩個人就轉不過身的大小。
那時他剛剛高中，可是與他同期中榜的，皆是世家子，朝中有人提拔，早早就分到了六部，倒顯得他一個狀元，像個笑話了。
有一次翰林院的前輩有心提點他，下了朝帶他去南風館，說是朝中有幾位大人約了在這喝酒，叫他出來認認人。
等到了坐下，看了一圈那些公子，李立松面露茫然，悄聲問鴇母點了最便宜的。
最便宜的就是蘇和，他那時就十多歲吧，小小一個，瘦巴巴的，臉還沒長開，像只小猴子一樣，與如今翩翩公子的模樣，天壤之別。
當時他才剛到李立松的腰際，膽子也小，被鴇母拉到李立松懷裡坐著，整個人抖的和篩糠一樣，連許多愛好孌童的客人都看不上他。
席間眾人多拿他開玩笑，在座的大人個個品級都不知比他高了多少，他也和蘇和一樣，微微顫抖著。
他們笑話他喜好童男，實則話裡話外都在說他生活拮据，出身低微，只能配蘇和這種貨色。一頓酒喝下來，李立鬆手掌都快摳破了，可結束時，仍然賠著笑，他想要出人頭地，哪怕是用這種方式。
之後這些大人喝酒就經常喜歡帶他，他次次去都點蘇和，幾乎有一種和蘇和同命相連的感受了。
蘇和那些日子，鴇母在教他討好客人的手藝，教他學琴棋書畫，學不好少不了挨一頓打，李立松有些時候把他抱在懷裡，經常能看見他身上被荊條抽出來的痕跡。
那時的小蘇和很沉默，幾乎不與任何人交流，抿著嘴靜靜地看著喧鬧的人群，眼睛像一潭水一樣黑沉。
李立松去了半年，他官也升了兩級，俸祿跟著漲了，可他還是每次都點蘇和，那是有一天晚上，他喝的爛醉，送走各位大人後，走不穩路跌在了南風館的門口。
那時冬天，外面下著鵝毛大雪，他被凍的沒知覺了，爬不起來，結果被出來掃雪的蘇和發現了，他連拖帶拽，把他拖進了後廚裡，裡面燃著柴火，很暖和，李立松花了很久才緩了過來，蘇和給他遞了一杯醒酒湯，很熱乎，李立松一邊喝一邊哭。
蘇和就蹲在旁邊靜悄悄地，李立松給他講自己進京趕考的歷程有多困難，講朝堂裡的事，蘇和聽不懂，只是靜靜地，燒著柴火，灌一桶又一桶的熱水，送進上面的廂房。
後半夜蘇和才閒下來，似乎是放下了心防，與李立松說他平日就住在後廚，幫忙燒水，溫酒，打雜，要有客的時候，老鴇才會叫他出去。
少年的聲音怯生生的：“不忙的時候，鴇母就會讓我去學彈琴下棋，寫字，學不會就打我，我還蠻希望大人您點我的，只有你們喝酒的時候，我能靜靜地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做……”
李立松看著眼前年齡與自家胞弟一樣大的少年，心裡很不是滋味，蘇和平日裡受的苦，比他在朝堂裡受的折辱多許多倍，但自始至終蘇和都沒抱怨過。
少年還在繼續講：“如果有時候做工慢了，也會被鴇母打，有時要是樓裡的公子心情不好，也可以拿我洩憤，我每天都希望自己時時都在陪客，這樣我就不必擔心自己下一刻是不是會捱打了，但是鴇母說我沒用，我到現在為止都只有李大人一個客人，所以……”
那天清早，李立松淌著齊膝蓋的大雪回了府上，決心攢錢把蘇和贖出來。
之後他就不怎麼去南風館了，做事也勤懇不少，到第二年開春的時候，他自認錢攢的差不多了，去南風館找了老鴇，提出想要贖蘇和。
結果一兩銀子就把蘇和買下來了，鴇母看著蘇和晦氣道：“趕緊跟著李大人走吧，教你學藝也學不會，臉長得也不漂亮，身上還背了案子，也是李大人重情義，願意要你。”
蘇和沒什麼東西要收拾，從柴房裡拿了自己的一套換洗衣服就跟著李立松走了。
“你比我想的要便宜。”李立松輕輕說，他拉著蘇和回了他那個一進的小院子裡。
他年少時學過一些木匠活，趁休沐，他自己用木材給蘇和在他房裡打了一張不大的床，和他的並排放著。
又過了半年，他因做事沉穩受了當時的刑部侍郎的賞識，孟侍郎開始提拔他，李立松的官途開始變得順利。
蘇和也被他養的很好，有肉之後身量也長高了，五官也長開了，原本蠟黃的臉色變得白皙紅潤，十三四歲的年紀，漂亮得像白玉雕出來的。
一切審完之後，刑部尚書問他：“本官還是不知，你們平日怎麼交流，我看信件上交代的不沒有那麼詳盡吧。”這樁生意存在了將近五年了，就算燒了一部分，怎麼可能剩下的信件才一個包袱。
“蘇和。”李立松虛弱地說：“是蘇和幫我傳信的。”
他慢慢回憶道：“我中了狀元后，分在了翰林院……”
那時剛分進去，俸祿微薄的可憐，住的地方是朝廷分的一進的小院，多進去兩個人就轉不過身的大小。
那時他剛剛高中，可是與他同期中榜的，皆是世家子，朝中有人提拔，早早就分到了六部，倒顯得他一個狀元，像個笑話了。
有一次翰林院的前輩有心提點他，下了朝帶他去南風館，說是朝中有幾位大人約了在這喝酒，叫他出來認認人。
等到了坐下，看了一圈那些公子，李立松面露茫然，悄聲問鴇母點了最便宜的。
最便宜的就是蘇和，他那時就十多歲吧，小小一個，瘦巴巴的，臉還沒長開，像只小猴子一樣，與如今翩翩公子的模樣，天壤之別。
當時他才剛到李立松的腰際，膽子也小，被鴇母拉到李立松懷裡坐著，整個人抖的和篩糠一樣，連許多愛好孌童的客人都看不上他。
席間眾人多拿他開玩笑，在座的大人個個品級都不知比他高了多少，他也和蘇和一樣，微微顫抖著。
他們笑話他喜好童男，實則話裡話外都在說他生活拮据，出身低微，只能配蘇和這種貨色。一頓酒喝下來，李立鬆手掌都快摳破了，可結束時，仍然賠著笑，他想要出人頭地，哪怕是用這種方式。
之後這些大人喝酒就經常喜歡帶他，他次次去都點蘇和，幾乎有一種和蘇和同命相連的感受了。
蘇和那些日子，鴇母在教他討好客人的手藝，教他學琴棋書畫，學不好少不了挨一頓打，李立松有些時候把他抱在懷裡，經常能看見他身上被荊條抽出來的痕跡。
那時的小蘇和很沉默，幾乎不與任何人交流，抿著嘴靜靜地看著喧鬧的人群，眼睛像一潭水一樣黑沉。
李立松去了半年，他官也升了兩級，俸祿跟著漲了，可他還是每次都點蘇和，那是有一天晚上，他喝的爛醉，送走各位大人後，走不穩路跌在了南風館的門口。
那時冬天，外面下著鵝毛大雪，他被凍的沒知覺了，爬不起來，結果被出來掃雪的蘇和發現了，他連拖帶拽，把他拖進了後廚裡，裡面燃著柴火，很暖和，李立松花了很久才緩了過來，蘇和給他遞了一杯醒酒湯，很熱乎，李立松一邊喝一邊哭。
蘇和就蹲在旁邊靜悄悄地，李立松給他講自己進京趕考的歷程有多困難，講朝堂裡的事，蘇和聽不懂，只是靜靜地，燒著柴火，灌一桶又一桶的熱水，送進上面的廂房。
後半夜蘇和才閒下來，似乎是放下了心防，與李立松說他平日就住在後廚，幫忙燒水，溫酒，打雜，要有客的時候，老鴇才會叫他出去。
少年的聲音怯生生的：“不忙的時候，鴇母就會讓我去學彈琴下棋，寫字，學不會就打我，我還蠻希望大人您點我的，只有你們喝酒的時候，我能靜靜地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做……”
李立松看著眼前年齡與自家胞弟一樣大的少年，心裡很不是滋味，蘇和平日裡受的苦，比他在朝堂裡受的折辱多許多倍，但自始至終蘇和都沒抱怨過。
少年還在繼續講：“如果有時候做工慢了，也會被鴇母打，有時要是樓裡的公子心情不好，也可以拿我洩憤，我每天都希望自己時時都在陪客，這樣我就不必擔心自己下一刻是不是會捱打了，但是鴇母說我沒用，我到現在為止都只有李大人一個客人，所以……”
那天清早，李立松淌著齊膝蓋的大雪回了府上，決心攢錢把蘇和贖出來。
之後他就不怎麼去南風館了，做事也勤懇不少，到第二年開春的時候，他自認錢攢的差不多了，去南風館找了老鴇，提出想要贖蘇和。
結果一兩銀子就把蘇和買下來了，鴇母看著蘇和晦氣道：“趕緊跟著李大人走吧，教你學藝也學不會，臉長得也不漂亮，身上還背了案子，也是李大人重情義，願意要你。”
蘇和沒什麼東西要收拾，從柴房裡拿了自己的一套換洗衣服就跟著李立松走了。
“你比我想的要便宜。”李立松輕輕說，他拉著蘇和回了他那個一進的小院子裡。
他年少時學過一些木匠活，趁休沐，他自己用木材給蘇和在他房裡打了一張不大的床，和他的並排放著。
又過了半年，他因做事沉穩受了當時的刑部侍郎的賞識，孟侍郎開始提拔他，李立松的官途開始變得順利。
蘇和也被他養的很好，有肉之後身量也長高了，五官也長開了，原本蠟黃的臉色變得白皙紅潤，十三四歲的年紀，漂亮得像白玉雕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