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車

    唐軒回到相府用了晚膳,坐到林棲床邊的時候,還有些魂不守舍的。


    還沒等林棲安慰幾句,院子裡就傳來了動靜。


    小廝伸頭進來對林棲說:“是左相大人回來了,誒,還有?這是誰家小姐?”


    隨後門外傳來唐秋晚的聲音:“林大人,我侄兒在裡面嗎?方便我進來嗎?”


    林棲看著唐軒一笑:“唐小姐請便吧。”


    唐秋晚大步跨進來,看著坐在凳子上仰臉看她的唐軒:“小姑……你來了。”


    她自己也挑個凳子坐下:“喲,此間樂,不思蜀啊,我還當是被什麼事絆住了呢,連晚飯都不回去吃。”


    林棲開口替他辯解道:“唐夫人誤會,今日是我拜託小公子去替我查案施粥的,雜事繁多,才耽擱他到現在了。”


    唐秋晚拿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得了吧,我侄兒從來最怕麻煩,若不是他自願要做,何人求他都沒用。”她輕抿一口放涼的茶:“行了,今日多有叨擾林大人了,我這就帶他回去了。”


    唐軒從凳子上起來:“林大人明日再見。”


    林棲哈哈笑道:“好,明日再見。”


    唐秋晚無可奈何拍了一下他的頭:“你還想明日再來煩林大人,讓人家好好養病吧。”


    換完衣服的傅延剛來就見唐秋晚帶著人要走:“如此匆忙,唐夫人不喝口茶再走?”


    唐秋晚擺擺手:“茶已喝了,就不耽誤左相大人休息了。”


    走到相府門外,唐秋晚都覺得嘴裡仍有茶香回甘,她輕笑:“御前西湖龍井,真捨得啊。”


    她帶著唐軒坐上了馬車,車廂搖搖晃晃朝驛館走去,讓她不可遏制地想起了當年與傅延定親的時候。


    潁川到京城很遠,一路上丫鬟嬤嬤都在告訴她,與她定親的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兒,家世顯赫,樣貌出眾,又是整個大虞出了名的才子,京城那麼多千金,個個想與他結上姻親,若非唐家與傅延的母親趙氏關係深厚,這樁好親事,輪十輩帶拐彎都輪不到唐秋晚身上。


    年紀尚小的唐秋晚又惶恐又害羞,恐怕自己配不了這等良人。


    馬車搖搖晃晃,唐秋晚整日整日想著自己將來嫁到京城,與母親隔著千重山,想回也回不去,又想未來的夫婿體貼又溫柔,說不定比孃親對她都好。


    在這樣喜憂參半的心緒中,馬車駛入了長安。


    一進朱雀大街就遇上了將軍出征,所有人都要下馬車到一旁避讓,唐秋晚一眼就看見長刀銀甲的少年將軍,騎著駿馬跑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面,看著林棲的臉,她不由暈乎乎地想,長安城果然是氣派。


    傅家早就安排好了住處,家僕把帶來的行禮安置好後,唐秋晚換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裙,是為了來長安她孃親早早為她訂的,江南繡工最好的繡娘縫了半年的衣裙。


    想想一會兒就要見到自己的夫婿,唐秋晚覺得心都被吊到嗓子眼兒,砰砰跳著,聽得到響。


    踏出驛館的那步,唐秋晚突然覺得自己被捲進了一陣風裡,身形被旋一圈,險些跌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她爹慍怒的聲音:“何人在長安街上縱馬,有沒有王法了!”


    騎著馬揚長而去的玄衣少年顯然聽見了,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轉向回來,似有什麼急事,只得不斷往前。


    只那一瞥,唐秋晚沒能看清他的臉,只看見少年瑩白如玉的面龐,單手拉著韁繩,懷裡抱著東西。


    唐秋晚心道:發冠都跑歪了。


    她父親本想去報官,但與傅家約了時間,不敢耽擱,於是作罷了,帶著她去了傅府。


    京兆傅家家底深厚,宅子大的望不到邊,唐秋晚心想,皇宮也如此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