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六百一十四章 棉甲

深秋的高原,寒風凜冽,氣溫已經跌倒了零下,呵氣成冰。

 

凜冽的北風,在山澗呼嘯著翻滾。

 

然而,這聲音卻被荒原上,咆哮著的廝殺聲與無數人的慘嚎聲徹底掩蓋!

 

就連那凜冽的寒風,在此時此刻,也被廝殺雙方的戰士的熱血所感染。

 

刺骨的寒風,在此時彷彿變成了炎炎熱風。

 

汗液與熱血在同時噴湧。

 

狹路相逢勇者勝!

 

王大斧用力的揮舞著他所握持的重斧,足足八寸的斧刃,用精鐵鍛打而成,斧尾厚而窄,尤其適合破甲、斬首。

 

手持這種重斧的戰士,自唐以來,就一直是大軍的開路先鋒。

 

而王大斧的技藝,已磨礪了十幾年,對於如何殺敵,爛熟於心。

 

於是!

 

隨著他無比熟練的揮動手中重斧,對著迎面之敵狠狠的劈斬。

 

鋒利的斧刃,毫不費力的劈開了對面之人那單薄的皮甲,順著皮肉劈砍開來,直接將迎面之敵的身體劈開。

 

大半個身子,就這樣被直接劈開,滾燙的鮮血迎面噴灑而出,將身穿著重甲的王大斧淋了一身。

 

王大斧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雙手緊握著重斧,快步向前,繼續衝向下一個敵人。

 

此時,在這高原的荒野上。

 

文明已經消散,只剩下了人類最原始的野獸本能。

 

殘暴、嗜血與無情,主宰著一切。

 

穿著皮甲,戴著氈帽的宋軍,與穿著毛氈的吐蕃人,混戰在一起。

 

若有人在空中俯瞰的話,那麼,就會明顯看到,很顯然,自詡文明,以仁義為本的宋軍,比起那些最多隻穿皮甲的吐蕃人,更加野蠻、兇殘、嗜血。

 

特別是那些和王大斧一般,穿著重甲,持著重斧或者鐵鐧的武士。

 

他們就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金剛,將他們的怒火釋放到了吐蕃人身上。

 

專一製造軍器局和軍器監生產的鎖子甲,披掛在這些武士身上,使得他們幾乎可以免疫大部分吐蕃人的兵器劈砍。

 

而他們手持的精鐵鍛打的昂貴兵器,則彷彿死神的鐮刀,收割著他們的敵人的生命。

 

這就是冷兵器時代,重甲步兵之所以能橫掃戰場的緣故。

 

也是如今這個時代的趨勢。

 

党項人的鐵鷂子,人馬皆具甲,而且其甲具使用的是党項獨步天下的冷鍛技術鍛打而成,其名曰:瘊子甲。

 

這種鐵甲,甚至可以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免疫除了神臂弓和八牛弩以及投石機外的一切遠程火力。

 

即使神臂弓,想要破其防禦,也需要使用專門的破甲重箭才有機會!

 

而考慮到鐵鷂子的速度以及弩箭、弓箭那可憐的命中率。

 

鐵鷂子們,幾乎可以無視宋軍的一切遠程投射火力,在戰場上來去自如。

 

這就是元昊得以立國的真正原因。

 

而宋夏戰爭幾十年的養蠱,使得大宋西軍開始無比重視近戰。

 

重斧、鐵鐧這樣的破甲利器,成為了精銳的象徵。

 

而依託大宋的國力,鎖子甲這樣成本無比高昂的鐵甲,也被成批量的由專一製造軍器局、軍器監等機構生產出來。

 

而吐蕃人,則成為了這場競賽的犧牲品。

 

就像現在這般,他們的皮甲和少數劣質鐵甲,根本無法防禦宋軍的強弓勁弩。

 

原本,他們還可以依靠悍不畏死的近身肉搏,來取得優勢。

 

但現在,這唯一的優勢,也已經喪失殆盡!

 

因為,宋軍比他們更野蠻、更兇殘,也更加不畏生死。

 

沒辦法!

 

元祐軍賞令下,在王大斧眼中,他眼前的所有敵人,都是行走的銅錢。

 

一個腦袋,就是六貫制錢或者兩匹絹布。

 

於是,這個在汴京城的鄰居們眼裡,忠厚實誠的男人,在狄道的官民眼裡,和善的官人,在向宗吉眼中,誠實、可靠,知根知底的鄉黨。

 

化身為狂暴的兇徒。

 

重斧舞動,踏步如飛。

 

吐蕃的弓手,拼命的拉動弓弦,企圖遲滯他的行動。

 

可是在戰場上,想要用弓箭命中一個身披鐵甲在高速移動的戰士,本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何況,現在的天氣很冷,戰場上還有北風。

 

他們的弓弦受潮,雙手還要對抗寒冷,射出去的箭本就軟綿無力,被北風一吹,準頭也沒了。

 

而吐蕃人一旦被王大斧這樣的重甲勇士近身。

 

那就更是絕望!

 

他們的青銅與劣質的鐵器刀劍,砍在由精鐵編制,每片甲葉至少重兩錢五分的鐵甲上,除了讓人悶哼一聲外,沒有其他效果。

 

他們中少數持有狼牙棒等破甲武器的人,則根本近不了宋軍甲士的身。

 

因為在這些鐵甲甲士身後,跟隨著大量輕甲或者無甲步兵。

 

這些步兵,拿著刀槍劍戟,揹著弓弩,跟隨著甲士們前進。

 

看得出來,哪怕在廝殺中,宋軍也排列著密集且完整的陣列。

 

這陣列使得他們可以彼此呼應,互相保護、支援。

 

於是,戰至午後,荒原上的吐蕃人,終於崩潰。

 

大量潰兵,開始逃跑。

 

整個軍陣,再也不能維持,陷入混亂之中。

 

宋軍於是狂喜,鼓點大作,將旗舞動。

 

本已陷入癲狂的王大斧,在聽到鼓點後,瞬間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