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五百零四章 宰相的交易(第2頁)

 

當年韓忠獻,都已經打好了樣本在那裡,大家照抄就行了。

 

故而,兩位宰相一拿到內廷送來的消息,眼珠子就轉了起來。

 

“開封府這些蠹蟲!”韓絳,只掃一眼,就看出了開封府的問題所在——他甚至早就有類似猜測。

 

沒辦法,這種事情,他在地方見多了。

 

他甚至糾正過好多類似的案件,因此得到了不少苦主的擁戴。

 

萬民傘這種東西,韓絳都拿了好幾把了!

 

“就是這大理寺,怎也這般蠢笨?”

 

“不對啊!”

 

“還有胡及……”

 

“也不像蠢人吶!”

 

韓絳搓了搓手,感覺這個事情,很有問題。

 

特別是當看到宮中消息,明確提到了——太后怒,欲招宰執,卻被太皇太后所阻的時候。

 

韓絳就眯起了眼睛。

 

這老狐狸的殺手本能被喚醒。

 

“這事情背後,要沒有內幕,老夫不信!”

 

這個時候,一個老吏,悄悄的來到韓絳身邊,低聲稟報:“左揆,右相令廳送來帖子,請您移步右僕射廳……”

 

韓絳笑起來:“呂晦叔,想找老夫勾兌?”

 

便慢悠悠的起身,道:“去告訴呂晦叔,老夫稍候便至。”

 

他則慢悠悠的踱向了在這令廳後面的一個架構。

 

在這裡有著十幾個吏員,正在清點、整理相關文牘。

 

韓絳咳嗦了一聲,這些人立刻停下動作,恭恭敬敬的拱手而拜:“下吏等拜見相公。”

 

都堂吏員,雖只是吏。

 

但也被視作官。

 

而且,只要做得好,是可以被外放地方軍州為官的。

 

雖然走的是雜流的磨勘途徑,很難越次升遷。

 

但大宋也不是沒有從雜流殺進待制級別的先例。

 

至於自雜流,而為京官、朝官的例子就更多了。

 

就算是在現在的都堂上,也有著雜流出身的高級官員。

 

尤其是那些專業性質很強的職位,歷代都是選用雜流出身的敏銳精明之士出任。

 

所以,韓絳每次出現在這些吏員面前,他們都會拼命表現,以爭取機會。

 

宰相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們的前程!

 

韓絳輕聲吩咐:“且將濟州知州段繼隆、檢正中書吏房公事段處約、開封府推官胡及、大理寺卿王孝先、左諫議大夫孫升的告身、堂薄、腳色取來。“

 

“諾!”

 

立刻就有人開始動手,迅速在這裡查找。

 

很快,韓絳點名要的告身、堂薄、腳色就都被取來,並恭敬的上呈到韓絳手中。

 

韓絳點點頭,接過來,轉身就走。

 

所有吏員躬身相送。

 

拿著這些東西,韓絳也不看,直接走向左相呂公著的令廳。

 

韓絳知道,呂晦叔應該是知道些內幕的。

 

所以啊。

 

他手上的這些東西,就是一種威懾。

 

告訴呂公著——老夫也知道一點。

 

你啊,別瞞著了,該說的說。

 

官至宰相已經沒有什麼忌諱的了。

 

當韓絳踱到呂公著的令廳時,呂公著已經煮好了茶湯,同時屏退了左右,在等著他了。

 

呂公著一眼就見到了韓絳手裡拿著的那些文書。

 

沒辦法,太顯眼了!

 

大宋制度,官員告身、腳色,都是用綾紙書寫的。

 

而且,不同級別的官員告身、腳色,所用的紙張顏色、規格、數量都不相同。

 

韓絳手裡,那麼厚的綾紙。

 

想讓呂公著不注意都難!

 

呂公著眼睛頓時咪起來,他笑呵呵的上前,行了一禮然後明知故問:“左揆手中怎拿著這許多告身?”

 

韓絳還禮,也眯著眼睛,笑著道:“不過是些小兒輩的告身、腳色以及堂薄!”

 

“老夫正想看看……”

 

他揚了揚自己手裡,那加起來快有一兩寸厚的文書:“彼輩是否存在著些不為人知的聯繫。”

 

呂公著微笑著看向那些文書,道:“左揆想知道些什麼?”

 

韓絳咧嘴一笑:“他們是否結黨?”

 

呂公著的笑容凝固了下來。

 

這正是他擔心的地方。

 

結黨啊!

 

這是官員碰都不能碰的紅線,也是廣泛存在的事情。

 

在大宋這種體制下,官員不結黨,就沒辦法做事。

 

可要是結黨了,就等於留下了一個把柄。

 

上面隨時都可以拿著這個把柄,拿捏大臣,甚至問罪大臣。

 

同時,一旦結黨的事情,被人擺到檯面上。

 

狂風驟雨立刻襲來。

 

呂公著仕宦數十年,早就成精了。

 

自然,他不會留下把柄給人抓。

 

可問題在於,他身邊的人,就沒有他這麼厲害了。

 

所以,他看著韓絳,微微一笑:“左相,言重了……”

 

“如今朝中眾正盈朝,哪裡有朋黨?”

 

你可別亂說!

 

現在大宋朝堂,正人君子,濟濟一堂。

 

就算有那等小人,也只是一小撮!

 

“哦!”韓絳也不在乎這些。

 

他只是拿著自己手裡的文書,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客席。

 

然後靜靜等著呂晦叔,替他親手舀好一碗茶湯,端到他面前。

 

熱氣騰騰的茶湯,散發著茶香,只是聞了一下,韓絳的精神就振奮了起來。

 

他將手裡的那些文書放到一邊,端起茶湯,輕輕抿了一口,就讚道:“右相的茶,一如既往的好喝。”

 

“粗茶……粗茶……”呂公著笑起來,可心中卻已經忍不住肉疼起來了。

 

因為他很清楚,韓絳這個老貨,肯定是來宰他的。

 

要平息這個事情,他不知道得付出多少代價?做出多大的讓步?

 

但沒有辦法!

 

誰叫,他是現在的舊黨核心,帶頭大哥呢?

 

小弟捅出來的簍子,沒有擦乾淨的屁股。

 

他不出來收拾,他不去擦乾淨,誰去?

 

司馬光嗎?

 

還是別了吧!

 

司馬光今天,已經再次告病了。

 

聽說是腳疼,都走不動路了。

 

就他這個身體,呂公著也不忍讓他為了這樣的事情出來操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