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端午眾生(二合一)(第3頁)
“這都是太皇太后、皇太后慈聖關愛,官家關懷之故。”魏國大長公主小心翼翼的摸著自己的肚子。
她已經懷孕了,臉上的母性光輝流露而出,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趙煦聽著,也笑了起來,對郭獻卿道:“駙馬在太學,學習刻苦,於聖人經義多有認知,朕很欣慰,望駙馬戒驕戒躁,潛心刻苦,用心於聖人之學,若如此,朕必不吝賞賜!”
所有人頓時都笑起來。
特別是那幾位公主、郡主,都笑的很開心。
對趙煦,她們是最滿意的。
因為,趙煦是真的肯給她們做主,也真的願給她們撐腰的。
王詵的下場,震懾著其他人,極大的提高了這些公主、郡主在家裡的地位。
而趙煦對王守約這個模範駙馬都尉的親近、提拔和重用,則激勵著她們的丈夫,進一步提高了她們在家裡的地位和話語權。
對郭獻卿的處置辦法,則告訴著所有人——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宮裡面還是願意對親戚們,抬一手的。
而這些公主、郡主,則反過來,也利用著她們在兩宮面前的影響力,給趙煦說著好話。
可謂是互取所需,各得其需。
郭獻卿在太學這幾個月,在棍棒教育下,已經服服帖帖了。
他當即乖巧的拜道:“陛下厚愛,臣當百死報之!’
他是聰明人。
自然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一個怎樣的選擇?
進,就是浪子回頭,又一個周處。
有機會上國史,青史留名,成為佳話。
他要是不聽話。
呵呵!
那就是冥頑不靈,無可救藥。
連君父的愛和聖人的經義都救不了的人,只會被千夫所指,整個家族都會被他連累。
大概率最終只能和王詵一樣,落得一個慘死異鄉,連祖墳都不敢葬的下場。
孰輕孰重,郭獻卿自然分得清楚。
所以,他的乖巧,其實泰半是裝的。
但他自己明白,他必須裝下去,裝一輩子。
這叫‘潛雖伏矣,亦孔之昭’。
乃是詩經所說,也是中庸的名言。
看著魏國大長公主和郭獻卿再拜而退,趙煦就看向兩宮,說道:“太母、母后,今日是端午節慶,朕見到諸位宗室親長,都和和樂樂,心裡面也很開心。”
“所以,想和太母、母后,討個吉利,給諸位宗親都推恩一等。”
兩宮自然不會拂趙煦的這個美意——本來,宗室遇節慶推恩升官,就是題中應有之義。
區別只在於,關係近一年一遷,甚至一年多遷,關係遠的則只能靠著新君登位、立後、立儲這樣的大典禮才能混上一次推恩。
於是,兩宮欣然應允,下詔推恩在場宗室、駙馬,皆遷一級或減磨勘三年。
趙煦趁機又說道:“兩位皇叔,是朕的親叔叔,也是皇考的胞弟,還是太母的親子,朕今日見了荊王長子慶州刺史孝奕,也聽說徐王長子,如今只是永州刺史……”
“朕想著,兩位皇叔,都是朕的親叔叔,兩位王子更是朕至親的手足骨肉,理當推恩。”
“所以就許諾了,兩位王子,皆為正任的承諾,還請太母、母后成全。”
兩宮一聽,都笑起來。
太皇太后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只覺得趙煦這個孫子,果然是孝順友愛親近宗室的好孫子,連徐王、荊王的子代也考慮到了,還承諾給他們正任官。
於是,太皇太后笑著道:“官家金口玉言,自當如此。”
“只是,朝廷名爵不可濫觴。”
“這樣吧……”
“且讓兩位王子,依制磨勘,卻可逐年推恩,越次拔擢,直至正任,無須再以特旨轉官。”
這就是要直接打開兩位王子磨勘的天花板了——在大宋,一切升遷任免,都有天花板在。
比如說武臣升到大使臣的頂端東頭供奉官,文官做到選人第七階,都會遇到礙止法。
礙止法下,有著規定,需要滿足特定條件,才可以轉官。
然後,武臣諸司正副使,文臣京朝官,也都有天花板在,也同樣需要走一遍流程,滿足條件才可以繼續轉官,升任橫行遙郡或者待制。
宗室也是一樣的。
現在,太皇太后親口下旨,撤除兩位王子的天花板限制,這就意味著在正任之前,兩位王子無須滿足其他條件,可以直接轉遷。
而按照一般的規律,每年聖節、元旦或者國家大典,他們都可以升一級。
升到正任,五六年左右就差不多夠了。
徐王趙顥、荊王趙覠自是立刻出來謝恩。
不過,趙顥是滿臉苦瓜,只能強顏歡笑。
趙覠則是歡天喜地,無比雀躍。
這就讓帷幕裡的兩宮見了,心中難免有些想法。
特別是向太后,看著趙顥那一臉不情願的神色,這讓向太后以為,趙顥是不服氣,心裡面還有非分之想!
於是,她立刻想起了六哥立儲前,這個二大王在宮裡宮外搞出來的那些事情。
向太后難免握緊了拳頭,指甲掐在了肉裡。
她可不會忘記,當初荊王趙覠、安仁保佑夫人還有蔡確的生母明氏等在她面前說過的話,報告過的事情。
……
慶壽宮的宴席,持續到了宮門落鎖之前。
宗親公主郡主們,才拜辭而去。
趙煦則留在慶壽宮,陪著兩宮說話,順便,也和陸陸續續來慶壽宮裡謝恩的仁廟太妃、先帝妃嬪、皇子、公主們聊了聊天。
等到了戌時三刻(大約晚上八點半),趙煦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便和太皇太后、向太后拜辭。
然後就在燕援的護衛下,回到福寧殿。
馮景自是早已經在福寧殿裡準備好了洗腳水。
趙煦的作息,是非常非常規律的。
無論怎樣,晚上亥時(九點)之前,一定會上床睡覺。
趁著趙煦在泡腳的空隙,馮景悄悄的低聲報告:“大家,中司在今日傍晚帶人,進了大理寺官署,將大理寺的架構文牘,全部封存,還有多位御史帶人,傳喚了大量大理寺和開封府的官吏……”
趙煦聽著,睜開眼睛。
傅堯俞今天就動手了嗎?
還是趁著傍晚時分?
看來,傅堯俞是查到了些什麼了!
不然,他不可能冒這個風險的。
於是,趙煦問道:“中司將人都帶去了御史臺?”
“嗯!”馮景點頭:“聽說,侍御史安惇,今夜親自坐鎮在御史臺,要連夜突審。”
趙煦聽著,就笑了起來。
安惇這個人,聰明的很呢!
只是……
這事情不是舊黨搞出來的嗎?
這審訊,怎落到了新黨的安惇手裡?
趙煦摩挲了一下雙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低聲道:“看來傅堯俞也察覺到了不對啊!”
若非如此,傅堯俞怎會讓安惇來負責審訊?
“還是,御史中丞是傅堯俞……”趙煦呢喃著。
要是換一個人,搞不好這案子還真的難辦了。
但傅堯俞的話。
這個公認包拯第二,鐵面無私的大臣,在意識形態上雖然是舊黨,但他不會徇私,是什麼就是什麼。
所以啊,很快就有好戲看嘍!
趙煦抬起頭,看著頂梁。
他感覺,這個端午節,真的很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