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文官:我上我也行(第2頁)
這一看,司馬光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不錯!不錯!”
“久聞公擇之甥,文章詩賦有漢唐之風,今日一見,確實名不虛傳!”
李常聞言,頓時嘆道:“司馬公繆讚了!”
“這孩子自幼聰慧,就是太過執拗了。”他假意嘆息著:“去歲,蒙文太師薦舉才得以改官,授給秘書省著作郎一職……奈何此子卻心繫文學,一直說著想要去登州為官。”
“登州?”司馬光問道:“令甥可是慕蘇子瞻之名?”
李常點點頭:“正是如此!”
蘇軾的名頭和魅力,是無窮大的。
天下文學之士,都想追隨於他,也都以能和蘇軾唱和而有幸。
自從蘇軾出知登州以來,登州那邊就成了天下文人趨之若虞之所。
每天都有人絡繹不絕的前去登州,想要參與到蘇軾的酒會、詩會之中。
而偏偏,近來蘇軾的文章、詩賦,再次進入了一個創作的井噴階段。
短短一年,就寫出了七八篇傳頌天下的詩詞。
於是,文人們的心,都是癢癢的。
別說旁人了,以司馬光所知,他的兒子司馬康,還是司馬康的好朋友晏幾道,都想過丟下汴京的事情不管,去登州和蘇軾飲酒作樂,寫詩做賦。
所以,司馬光也不疑有他,問道:“既是如此,公擇何不成全?”
他笑著道:“以令甥的文才,到了登州,與蘇子瞻切磋,來日必可為大家!”
李常嘆道:“奈何登州之闕難補,且晚輩那外甥,寄祿官已是通直郎,外放的話,非州判、推官不可!”
蘇軾知登州,若是以往,可能還沒什麼。
畢竟,天下州郡道路難通,交通不便。
大多數人根本不會知道,蘇軾在登州。
但現在可不一樣!
汴京新報隔三差五就刊載一篇來自登州的蘇軾詩詞。
登州海魚乾之名,天下遠揚。
文人墨客紛至沓來!
甚至有那富豪,腰纏萬貫,前往登州,打算效唐代汪倫之故智。
於是,登州之闕,也變得艱難起來。
司馬光想了想,就笑道-->>
:“登州之闕是難,但令甥可謀萊州、密州之闕啊!”
“以令甥的寄祿官官階,加上秘書省著作郎的差遣,外放的話,謀求權知萊州或者密州,應是無礙的!”
李常嘆道:“奈何其為人固執,只願求登州之闕!”
他看著司馬光:“晚輩因此煩惱。”
司馬光笑了:“公擇當好生相勸才是,自古君子權變,不礙大節……”
說到這裡,司馬光愣住了。
他看著李常,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是拐著彎,勸他也要權變,要活在當下。
司馬光臉色驟然就變了:“公擇也以為老夫不懂權變,固執己見?”
“若老夫真是如此!”
“早已辭官歸鄉矣!”
別以為,只有王安石王介甫,才會視功名如浮雲,一朝志向不得伸張,便連夜辭官而走,連給別人挽留的機會也不給。
他司馬君實也是一樣的。
能在洛陽十五年寫書,就已經證明他的性子。
孔子曰: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士大夫,如是而已!
“老夫在朝近年,錯非念天子之期望,思先帝託付,早已棄官!”
真的!
在司馬光心中,現在是滿朝烏煙瘴氣,上下都只在爭權奪利。
尤其是那些昔日誌同道合的人,一個個漸行漸遠,讓他心灰意冷。
只有天子,唯有天子。
讓他無法割捨!
每次他想辭官的時候,都會想起那雙對他殷殷期盼,充滿真誠的眼睛。
也都會想起,他第一次入京,面見天子時,天子御筆欽題的那‘股肱宋室,師保萬民’八字。
天子以國士待他,他自當以國士報之。
於是,在這樣的信念下,在見著其他人紛紛的走上了韓絳的調和之路。
司馬光的思想,越發的走向了歧途。
在司馬光看來,這並非是他不願權變。
而是他不能權變!
他若變了,這滿朝上下,就盡是汲汲於功名者。
天子年少,若見滿朝上下皆是如此大臣。
等他長大了,他肯定會覺得天下皆無正人。
於是,他就可能誤入歧途。
所以,在司馬光看來,他的堅持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
他需要讓年少的天子知道,這天下大臣,並非盡是追逐名利,不顧正道的人。
還有像他這樣的正直大臣!
還有如他這般不懼權貴,不畏兩宮,依然直言敢諫,依舊可以逆風而行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