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四百二十一章 章惇: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第2頁)

    他呵斥著那些還想繼續痛下殺手的宋軍騎兵。

    「王二狗,汝這賊廝鳥,聽不清嗎?」許克難,看著一個騎兵,舉著鐵鐧,騎在馬上就要對一個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交趾兵動手,立刻打馬過去,對著對方大罵:「多殺一個,就扣汝的賞賜。」

    那人清醒過來,看著自己面前,已經癱軟在地的交趾兵,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收起兵刃。

    若是過去,他才懶得管呢!

    俘虜?

    要什麼俘虜?

    俘虜還得派人看管,還得給他-->>
                                         
們吃食,甚至生病了得給治。

    還不如一鐧打死,割了腦袋去換賞賜。

    但現在,俘虜比腦袋貴。

    想著家裡的婆娘和孩子,今年冬天的冬衣,還有明年開春要交的束脩。

    王二狗的眼睛恢復清明。

    ……

    一個時辰後,決裡隘最後的抵抗,也被肅清。

    決裡隘內的交趾軍民,全部投降。

    不肯投降的,自然是被殺光了。

    土司兵們,將一個個腦袋割下來,然後按照宋軍的要求,用石灰醃製。

    這些可是得讓軍法官檢核,然後上報換賞賜的。

    最後一統計,斬首兩百餘(包括重傷的交趾兵,這些人是沒希望治好的,只能給他們個痛快)。

    俘虜倒是不少,有差不多兩千左右。

    除了將官,還抓到了幾個交趾文官俘虜。

    這些人,在宋軍衝進決裡隘後,就乾脆利落的降了。

    他們的投降,讓許克難知道了一個情報——宋使李豐,被交趾人囚禁在太原城,據說交趾人用酷刑折磨,企圖逼迫李豐說出大宋情報,但李豐卻堅貞不屈,對審訊他的交趾人破口大罵(這個時代,有正韻,交趾的文官士大夫也是講正韻的,雖然發音可能奇怪,但基本能聽懂,可能類似今天三哥講的英語)

    「想不到,這廣南西路,也有好漢!」許克難聽完俘虜們的招供感慨起來。

    他本以為,這天下只有沿邊的文官士大夫有種呢。

    卻不想,這偏遠的廣西,也有這等好漢!

    於是命人將這些文官送去後方,交到經略司手中去處置。

    ……

    元祐元年三月甲戌(十七日)。

    從早上開始,來自各方的邊報,就已經不斷送到了位於西平州的章惇手中。

    思琅州報告,邕州左江道總管,岑自亭部,已經進入思琅州,思琅州刺史劉引,率部出迎,思琅州上表請求內附。

    蘇子元將兵一千,自永平寨進入門州,交趾門州刺史王靜,獻圖冊乞內附。

    知欽州事李越,率部進入蘇茂州,交趾蘇茂州刺史張訓,親自出迎。

    歸化州知州儂智會、順安州知州儂盛德、南丹州知州莫世忍等諸土司,會合田仕儒部思州兵,已圍困交趾廣源城、七源城等。

    更讓章惇欣喜的,還是狄詠發回來的報告。

    御龍第一將第三指揮許克難,奇襲奪取決裡隘。

    大宋通向富良江的道路,就此敞開。

    現在,王師既可以直插富良江,尋機渡江。

    一旦成功,交趾都城升龍府,就將暴露在王師兵鋒下。

    也可以從決裡隘轉道,攻打北件,威脅太原。

    進而和交趾在這富良江劃江為界。

    看完狄詠報告,章惇欣喜萬分:「當年,郭、趙二帥,將兵十萬餘,尚且要十數日,才能打到決裡隘,今日,王師半日下決裡隘,捷報入京官家必然欣喜。」

    雖然說,當年是當年。

    而且,當年郭逵南征,是先打了思琅州和廣源州、門州等地,穩定了後方才開始用兵決裡隘。

    現在大宋通過前期的政治攻勢和許諾,幾乎瓦解了除了廣源州和七源州之外的所有交趾邊境勢力。

    甚至讓當地的侗溪土司,帶路、嚮導,充作內應。

    與當年的戰爭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章惇向汴京大吹特吹,當今天子的高瞻遠矚,兩宮慈聖的英明神武。

    把-->>
                                         
一切功勞都歸於天子,歸於兩宮。

    這就是章惇自認為的,他南下的主要任務。

    打仗,有狄詠。

    糧草轉運有苗時中和他徵辟的關杞。

    錢銀有潭州、韶州。

    那他這個經略使幹嘛的?

    高情商的說法是:運籌帷幄,為三軍穩定後方,保障前線。

    低情商的說法是:幫著寫ppt,向上面表忠,要好處,要政策。

    這事情,還真的只有他能做。

    其他人是不行的,因為其他人不懂政治,特別是不懂汴京城的兩宮、天子還有貴人們喜歡聽什麼?

    不誇張的說,沒有章惇的筆,前面的將校打的再好,恐怕到了朝堂上也容易被人挑毛病、貶低甚至將大功變成大罪。

    章惇正要提筆寫奏疏,一直在他身邊,給他做文書工作的王棣就報告道:「經略相公,狄總管那邊,還派人押回了數位在決裡隘所俘的交趾文官。」

    章惇抬起頭:「交趾文官?」

    「嗯。」王棣問道:「如何處置彼輩?」

    「殺了!」章惇嚴肅的說道。

    「殺了?」王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章惇點頭:「對,殺了!」

    「促儀啊,幫吾草擬一封軍令,佈告各軍就說:交趾群醜,趁我中國五代之亂,竊據漢唐舊土,沐猴而冠,僭越天子之制,自詡南朝,遂為天下之惡,助其為虐者,皆禽獸也。」

    「禽獸,人人可殺之!」

    「啊……」年輕的王棣嚥了咽口水,問道:「相公,這是為何?」

    在他看來,交趾的文官士大夫,也是士大夫,不說優待,至少也得以禮相待吧?

    不然以後,這交趾靠誰治理?

    而且,一旦傳出去,天下人都會口誅筆伐的。

    章惇看著年輕單純的王棣,就彷彿看到他年輕的時候的影子。

    他輕聲問道:「促儀不理解?」